267章 漆黑的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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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的夜晚。

    李信獨自一人在房間內思考著案件。

    最近一段時間,發生大大小小的事情實在太多。

    從小偷小摸到坑蒙拐騙,從街頭爭吵到動手打架,從平安鎮到水芸縣城,從熱鬧祥和到命案連發。

    單獨的每一件事,或許都不會讓李信如此疲憊,可偏偏都紮堆到了一起。

    想要獨自梳理清楚所有事件的來龍去脈,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大工程。能夠偶然在千絲萬縷中,發現幾條特殊的線索,或者串聯起幾個節點之間的關係,就已經是意料之外。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

    夜,漸漸深了。

    李信也熬不住漫長的夜晚,不知道什麽時候,房間裏的燈光已經暗了下去。

    吹滅油燈,消失在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城市逐漸睡去。

    縣衙深處的走廊裏出現了一道人影,他雙手背在身後,走的不急不緩。即使在沒有燈籠照亮的地方,也是那麽的隨意自然,毫不擔心會被走廊的邊邊角角磕碰到。

    跟著人影一路前行,最終發現他來到了監牢外牆。

    此時,漆黑的監牢內也已經安靜下來。

    隻有一些在門口守夜的獄卒,會偶爾停在油燈附近交談幾句。這也是晚上,整個大牢裏僅有的幾處光亮。

    一眼望去,越是大牢的深處就越發黑暗。漆黑的似擇人而噬的猛獸,帶來恐懼的同時,還散發著陣陣的腥臭。

    這坐大牢裏麵,關押著幾乎所有類型的犯人。

    有屢犯偷盜之人,也有逞凶鬥惡之禍,更甚至有殺人償命者在等待著最後的命運。

    隻是罪責有輕有重,前幾類人還可以一間牢房關押五六個人,而嚴重的罪犯,不僅關在牢獄最深處,還基本都是獨自一人。

    不要覺得獨住一間的犯人待遇會更好。

    恰強相反,越是監牢的深處就越見不得光,也越發黑暗、更加潮濕。蛇蟲鼠蟻、鱗翅甲殼,什麽都可能存在。

    到了晚上,人們進入沉睡,而這些小東西卻開始活躍了起來。在安靜的睡眠中,保不準會被某些東西咬上一口,可能等不到正式審判,就莫名其妙死在了監牢裏麵。

    今天剛剛送進來的趙大良,已經被人格外叮囑,獨自關押在了最深處。

    漆黑的監牢底層,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略帶一些誇張。但微弱的光線,也確實讓人僅僅相隔兩三米,便已經看不清容貌五官。

    一間空蕩蕩的牢房內。

    趙大良坐在一捧並不幹燥的雜草上,向後倚著斑駁的牆壁,回憶著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意外。

    幾個時辰之前,他還在對李信和李武交代著事件的原委。看起來老老實實,一切都是如實招供,表現的就像逃跑無望的凶手,對人傾吐出了內心最後的怨恨。

    比如他為什麽要殺姚安。

    招供時說是為了錢而爭吵,也有為姚芳報仇的目的,種種原因之下,才怒而動手殺掉了姚安。

    可是此刻的趙大良,清楚的明白那些隻是假話,姚芳也不可能被姚安殺死。

    他早就已經猜到了動手的人是誰。

    甚至,比所有人知道的都要早。

    因為廟會當晚燒起的那場大火,就是他親手點燃。

    從趙大良找到姚芳的屍體時,他回想起了當晚的交易,在結合姚芳身上的傷口和死亡地點,就已經猜到了凶手的身份。

    這些行走在外的人看的都比較開,也有可能是出於無奈,總之對身後事並沒有那麽重視。

    很多行走江湖的人,並不認為死後必須進行土葬,對這種喪葬也沒有深刻的執念,更沒有對土葬存在某種神聖的儀式概念。對他們來說,假如某一天在外出現了變故,火化之後帶著骨灰回去也一樣可以。

    趙大良之所以毀屍,無非是想要阻礙官府調查。

    他清楚的知道,一般情況下,縣衙不會對他們這種外來人員的死活太過重視,尤其還是死在了城外。大概率會隨意應付幾天,沒有頭緒之後,就會讓家屬把屍體領回去自行處理。

    從此以後,這件事隻會變成一樁懸案,被放進倉庫裏吃灰。

    趙大良此時的內心波動極為複雜。

    假如案件沒有被李信和李武碰到,也許後續一切都會按照趙大良的預料結束。

    假如沒有之後姚安的死亡,也許此時此刻的姚家戲班,早就已經離開了水芸縣。

    假如廟會當晚姚芳沒有出現意外,也許一切都會正常的繼續下去。

    回憶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複雜的內心,最終化作了沉默。

    趙大良承認了一切,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監牢的入口。

    昏黃的燈光下,映照著幾個不停打瞌睡的獄卒。

    一陣吱呀聲突然響起,驚醒了旁邊昏睡的牢頭。

    睡夢之中被人吵醒,滿肚子的火氣讓他轉身看向門外,準備破口大罵。

    可是進大門的那個身影,卻讓牢頭把已經頂到嗓子眼兒的髒話,又強行咽了下去。

    ”嘿嘿,見過大人。“

    縣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牢頭隻能繼續賠笑著說道:

    “大人,您有什麽吩咐派人傳個話兒就行,我立刻就去辦。怎麽還勞您大駕,深夜親自過來。“

    小心的偷瞄了一眼,牢頭的內心越發沒底。不知道縣令要做什麽,甚至都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最近,又辦了什麽出格的事惹到了縣令。

    好在沉默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

    縣令終於發話。

    “老陳啊,你做這牢頭也有些年了吧?”

    “回大人的話,已經二十幾年了。”

    輕輕點了點頭,縣令繼續說道:

    “是啊,從我來水芸縣之前你就是牢頭,這些年也還算盡心。這麽算下來,你也稱得上是本地的地頭蛇了?“

    “不敢、不敢,我哪算什麽地頭蛇啊,我就是您家田裏的一條小蚯蚓,幫您翻翻土盡些力氣。”

    聽著牢頭一句一句的小心應答,旁邊的獄卒一個個都戰戰兢兢低著頭,生怕引起縣令的注意。

    一陣交談過後,縣令終於說出了此行目的。

    “我聽說,今天傍晚新送進來了一個殺人犯?”

    “啊,是有這麽回事。天色剛黑不久,來了幾個捕快送進來一個犯人,說是最近幾件案子的凶手被抓住了,還重點說明要關進最裏麵。”

    聽著牢頭的解釋,縣令好似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即又吩咐道:

    “走吧,帶我過去看看。“

    牢頭不知道縣令為什麽要見這人,但是他一句也不敢問。隻能拿起身旁的燈籠,慢慢的走在前方,小心引路。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