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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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村隻有一條主路,鋪著大小不一的石塊。平日裏,牛糞之類的汙穢之物隨處可見,今日卻收拾的幹幹淨淨。

    村長與胥壽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趕到了村口,魂不守舍的等待起來。

    “虎子怎麽還不來!?”胥壽望了一眼胥虎家的方向,不耐煩的抱怨道。

    村長也回頭歎了一口氣。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宋公子可能溜了。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胥虎比他們更著急。

    得了村長的令,他就飛奔回家,先是輕輕扣宋千的門,沒有反應,便等了一會。然而,小半柱香後,裏麵還是靜悄悄的,這下可把胥虎急壞了,忙又敲門。

    就在這時,房內傳來噗通一聲。

    胥虎大急,一腳將房門踹開,頓時傻眼。

    隻見宋千渾身濕透,倒在床上,一動不動。胥虎連忙進去,摸了摸宋千的鼻子,還有氣,趕緊掐了人中。

    就在胥虎全力喚醒宋千的時候,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飄然來到村口。

    青年穿著一身黃衣袍服,腰間束著錦袋,掛著一塊翠白的玉牌。玉牌古樸精致,上麵隱約可見南餘二字。

    村長與胥壽快步上前迎接,深躬施禮,前者更是小心道“小的胥孝,恭迎仙師大人。”

    青年淡淡道“東西都交上來吧。”

    村長心中著急,滿頭大汗,不敢起身道“仙師稍等,小的這就去拿。”接著對胥壽道“快去給仙師拿來。”

    胥壽忙應諾,躬身退步了好一段後,才轉身飛跑。

    “仙師大人遠道而來,不若歇息一下?小的已備好了清茶。”村長誠懇道。

    “不用了~~。粗茶凡水,有什麽好喝的。”青年擺了擺手,就閉目養神起來,不再理會村長。

    沒過一會,胥壽抱了個小陶罐過來,躬身呈上。

    青年淡淡吩咐道“打開。”

    胥壽不敢不從,將陶蓋打開。

    青年的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奇怪的姿勢,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一團白色粉末竟然從陶罐中飄出,好像變戲法一般,停留在青年胸口。

    青年嘴角一翹,一撫腰間的錦袋,手上就莫名其妙的多出一隻白色玉瓶。接著,五指一彈。白色粉末便化作一道白光飛入了玉瓶。青年拋了拋手中的玉瓶,就要轉身離開。

    村長一急,忙道“仙師大人稍等。”

    青年轉過身,臉色微沉道“怎麽?莫非你還想指望本座放過你們?”

    “不敢,不敢。”村長連忙道“這次玉花粉不足,小的們絕不敢奢望什麽,……”就在這時,他用餘光看到胥虎從遠處飛奔而來,不見宋千,心中一苦,暗道宋千真的溜了,便不敢再說下去。

    青年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冷冰冰道“哼,你們若敢對本座不敬,下場是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小的知道,小的絕不敢對仙師不敬。”村長一直不敢直起身子,額頭上滿是冷汗,背上也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

    胥虎跑到跟前,同樣對青年深躬施禮,同時衝著村長微微擺頭。

    “完了!”村長與胥壽同時暗呼。

    青年輕笑一聲,轉身就走。

    “仙師大人留步!”胥虎大喊。

    村長、胥壽大駭,連忙喝道“胥虎,你幹什麽!”

    青年雙目一眯,陰寒道“說!”

    胥虎忙道“仙師大人,小的家中住有一人,他可能有仙根,還請仙師大人賜判。”

    青年目光一閃,語氣緩和道“你是說,在你家,有人可能身具仙根?”

    “是~是的。”胥虎結巴回答。

    青年嗬嗬一笑道“帶本座去看看。”

    村長、胥壽吐了一口氣,這才敢直起身子。

    一路上,胥虎將宋千的情況大致說明。

    青年一言不發,但臉色不差,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

    一行人來到胥虎家中,胥父母立馬行跪禮。

    胥虎將青年引到宋千的房間,就看到宋千仍昏迷的躺在床上。青年讓村長三人在外等著,獨自進到房間,將一隻手搭在宋千的手腕上,沉吟了片刻,臉色一喜,就放聲大笑起來。

    等在外麵的三人聽到笑聲,似乎感到了什麽,神色頓時一鬆,互望了一眼。

    片刻後,青年出來,衝著村長笑道“恭喜你了,你們村一百年不用納貢。”

    村長等人狂喜,連忙噗通跪下道“多謝仙師大人。”說著,就咚咚的磕頭。胥父母不明所以,但也跟著磕頭。

    青年並不理會,又進到屋中,取出一顆黃豆大小的白色藥丸,喂入宋千口中。

    沒一會,宋千手指一動,猛咳幾聲,就緩緩醒來。見到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麵前,神情驟然一緊。

    這些日來,他按照《雲渙訣》修煉,除了皮膚上的奇怪感覺越來強烈外,並沒有什麽別的變化。到了第七日,仍沒有感應到什麽,想著自己定不會是那種幸運之人,也就死了心。

    好在他身上的隱毒越來越弱,倒給了他繼續修煉的理由。當他悶在房間修煉至前晚時,他忽然發現,竟然可以通過皮膚感受到一些清涼之氣,仿佛沉浸在空幽之穀一般,非常舒服。

    於是,他一鼓作氣,繼續催動口訣修煉。

    當七個大周天過後,他已經可以感受到相當的涼氣。同時,他的腹中也出現了一絲酥麻的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爬出來一般。

    他有些激動,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感應。隻是讓他困惑的是,這些涼氣隻能停留在皮膚上,並不能被吸入體能,仿佛被什麽枷鎖擋住了,不知為何?

    又一個大周天後,宋千的身體微微一蕩,那些滯留在皮膚的涼氣就嗡一聲,猛地灌入他的經脈。幾乎瞬間,那些涼氣就仿佛決堤一般衝入丹田。原本虛無縹緲的丹田,一下子變得凝實起來,雖然隻有一顆砂礫大小,但的確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他激動萬分,正要感受凝實後的丹田時,一陣轟隆隆仿佛雷鳴之聲響起,一下子就將他震的頭暈眼花,氣血翻騰,還不等他明白過來,就昏了過去。以後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了。

    宋千看著青年,恍惚了一下,便問道“你是誰?”

    青年笑道“在下餘陽。我檢查過你的身體,應該是在打通引元穴時出了點岔子,造成靈力紊亂。好在耽誤的時間不長,也沒什麽大問題。”

    宋千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能清楚的明白餘姓之人代表著什麽。當下便起身施禮道“在下宋千,多謝仙師相救。”

    “嗬嗬,你身具仙根,自然與我一樣,都是修仙者,仙師什麽的,那隻是凡人的叫法,哪能這般稱呼。”這名叫餘陽的青年似乎很高興,便又道“就算我們不是同門,也應該以道友相稱。”

    “我有仙根!?”宋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錯,道友的確有仙根,以後,你加入我們南山餘家,我們就是師兄弟了。”餘陽頓了頓,又笑道“我剛才給道友服用了一顆平氣丹,趁著藥性,趕快調息一下。對了,就按照功法修煉的口訣催動便可。”

    宋千道了一聲謝,立馬盤腿調息起來。一炷香後,神色一喜,心道“感覺腹中溫暖之極,整個人也清爽了許多,真是不可思議!”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忙一催內勁,暗中大訝,不僅隱毒完全消失了,丹田中真氣也隨之消弱了許多。

    見到茫然的模樣,餘陽問道“宋道友,有何不解?”

    宋千道“我體內的真氣怎麽減少了?”

    “真氣?”餘陽皺眉了一下,笑道“道友說的是勁力吧。現在道友體內擁有了法力,勁力自然就會被祛之。”

    “被祛之?”

    餘陽笑道“是的。好了,這些東西說來話長,道友以後會明白的。我還要再去幾個村子收繳玉花粉,道友不若與我一起。一路上,我也好與道友詳說下修仙者的事情。”

    宋千自是答應。

    從房間出來,村長等一幹人還跪著等候。

    餘陽也不理會,直接往院外走。

    “宋兄!”胥虎忍不住,起身大喊了一聲。

    村長等人臉色一白,深怕餘陽動怒,當看到餘陽並未生氣,才暗吐了一口氣。

    “胥虎兄,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放心好了,我會守諾的。”此刻,宋千已貴為仙師,與胥虎不再是同一類人,一股莫名的失落油然而生。他知道,他之所以會這般,是因為他將胥虎當作了真心朋友。於是,拍了拍胥虎的肩膀,以示友誼。

    胥虎雙目通紅,深深的施了一禮道“多謝!”

    餘陽看在眼裏,笑著上前,衝眾人道“爾等起來吧。”

    村長等人不敢,仍匍匐在地。

    餘陽嗬嗬一笑,衝著胥虎佯怒道“區區一個凡人,也敢讓仙師為你作承諾嗎?”

    雖然村長等人已經猜到了大概,但此刻聽到從餘陽口中親口說出,才敢相信,他們胥村真的走了大運。

    胥虎忙要跪下,卻被餘陽扶住。

    “本座也不是一個高高在上之人,既然你是宋仙師的朋友,自然也是本座的朋友,有什麽難處盡管說出來,本座會替你們做主的。”很顯然,餘陽此番話就是要賣個人情給宋千。

    宋千心道別看餘陽年齡不大,倒是很會拉攏人,便道“一件俗事,何能勞煩道友。”

    “見外了。”餘陽哈哈一笑,又衝著胥虎道“說吧。”

    胥虎偷瞄了一眼餘陽,又看了看宋千,見後者點頭,才道“是這樣的,……”

    聽罷,餘陽微微一笑,一掃村長等人道“此等小事,不過舉手為之。說來也巧,我正好要去付村收繳玉花粉。既然他們得罪了宋仙師,自然沒有再存活的道理。這樣吧,你們去將所有好手召集起來,隨本座一起,今日就抹滅了付村~。”

    眾人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