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強短暫的錯愕，等明白真相，低沉著聲音：“你敢騙我！”
    “還敢給我穿這種束腰的衣服，還敢穿高跟鞋？”
    “不許對孕婦大聲說話，來，小壯媽，從明天起你就在家裏安心養胎，外麵一應大小事務都交給小壯爸去處理，還有啊，你想吃什麽都告訴我，我給你準備去……”
    從第二天開始，何英芳班是不能再上班了，就在家相夫教子，聽劉媽閑談時，聽到婆婆下個月過生日，她要精心為婆婆過一個別開生麵的晚宴。
    她想起了關老太，聽她唱歌時那安詳滿足的神態，她有這個樂。
    唱歌是自己喜歡做的事，再次放開歌喉一切得心應手。
    精心搭建的戲台，布景燈光音響一切都完善而妥帖，當周老太過生日那天，何英芳的歌喉終於得到了釋放，舞台上的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仲強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台上，一刻也沒挪開過。
    在低回婉轉、流風回雪的唱腔中，周茜麗如癡如醉：“你就像是璀璨奪目的新星，沒有想到會在我家裏出現，可見所有的遇見都是命中注定，都不是偶然。”
    周老太太隻是聽戲，卻沒有想到是自家兒媳的精彩演出，久久不能醒悟，語氣裏盡是不解：“你不是賣花姑娘？”
    何英芳不禁莞爾，盡量忽略掉灼灼的目光，軟著嗓子，嬌羞討喜地道：“媽媽，喜歡麽？”宛若深閨宅院裏的大家閨秀。
    老太太會心一笑，拉著她的手：“喜歡，所以小關在臨終前獨獨見了你，也怕是對你喜歡的很。”
    刹那間所有的人都愣了神，那是一段無法訴說的秘密，久遠的記憶在何英芳腦海裏驀地複蘇，關太太的每一句話都一一靈驗，她仿佛是未卜先知的智者，已經預言到了許多年後的結局，盡管那時何英芳覺得是胡言亂語。
    就在她晃神怔忪間，不知不覺她又成了所有人的焦點，還是周茜麗替她解圍：“你是孕婦，活動了這麽久也該休息了。”
    周仲強知道她近日來在努力地練習聲樂，為了博取婆婆的寵愛，晚上還精神十足地拉著他要他給腹中的孩兒胎教，他當她還是逗樂，打發時光。
    他沒有在意她唱的如何，隻要她高興，她做什麽他都是默許的，可今晚她婉轉的歌喉除了意外，還有不可名狀的舒坦，原來那時候的她滿心的夢想不過就是花兒開的更豔、更美。
    關老太的臨終遺言是什麽他早已不關心了，也絕不會因為她不願說出的內容而讓她受丁點的委屈，就算周茜麗不暗示他，他也絕不會讓她難堪和不安。
    他將她擁入懷中，卻見她眼神熠熠，波光瀲灩：“我能不能說？”
    “你想說？”
    “嗯。”
    老太太笑：“小壯媽，你想說老太太的遺言，那就不必了。”
    所有人連何英芳都一震。
    “她說你們會很幸福，而我會兒孫滿堂。我說的對嗎？”
    何英芳點點頭。
    老太太是在養老院看到的，屬於她們那個年代的記憶在石刻的雕琢中記錄下點滴和期望。現在的年輕人又豈能懂得她們對待感情的方式。
    我們這一代人沒有理由不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夕陽西斜，隱沒在遙遠的天際線下，又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色，周小壯推門進來，就見他爸媽摟在一起，卿卿我我：“你們在做什麽？”
    周仲強不緊不慢地問道：“你的狗怎麽樣了？”
    周小壯撇撇嘴，自覺地關上門出去了，咚咚咚下樓來：“奶奶，奶奶，我爸和我媽在親熱。”
    “你這孩子，真是要討打。”
    周仲強看手裏的文件，何英芳則在一邊無聊的打發時間。
    小桃發微信，讓她出來喝茶。
    何英芳還沒有來得及回複，手機已被他沒收了。
    “好好在家休息，成天就知道往外跑。”
    何英芳摳著他的腳心，發泄小小的不滿。
    那人卻甘之如飴。
    既然不讓她出門，何英芳忽然就想到了那日提前離席的周茜麗，她心裏有了計較。
    她一直認為周茜麗有心結，這麽多年來，她完全可以優雅的度日，可她卻一絲不苟的做著自己的事業，鍾永輝說過像她這樣做事認真的人才是真正讓人敬佩的好醫生。
    周茜麗雖然給外人的印象固執倔強，清高孤傲，讓人不能輕易接近，可是周茜麗的好何英芳比任何人都更有體會。
    尤其是經過她的診治，有多少小孩子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她成就了很多家庭的幸福，就這一點，老天爺也應該睜眼，給她世俗的紅塵快樂。
    何況沒有周茜麗，她也沒有現在的幸福，不行，得要讓她快樂起來。
    “給我說說你姐姐好嗎？”
    “你們兩之間還有秘密？周茜麗不是什麽都沒有瞞過你。”
    “可是她沒有告訴我她曾經的過往，我想知道她喜歡過什麽人。”
    “你要做什麽都行，打聽什麽都可以，唯獨對周茜麗的感情問題，她從來不願談論她的個人情感，這個你就不要打聽了，你不能插手她的感情生活。”
    她撅撅嘴，佯裝生氣：“可我想她也過得幸福。”
    “就怕適得其反。”
    每個人對幸福的理解是不同的，她未必不覺得她現在很幸福。
    何英芳不認同，孤家寡人怎麽叫幸福？
    在老公這裏沒有打聽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何英芳決定轉換策略，對孫瑋她決定恩威並施。
    孫瑋趕到餐廳時，何英芳已經等候多時，遠遠看著這位孕婦珠圓玉潤的，甚是養眼。說出的話也是真實感受：“感覺是鴻門宴。”
    何英芳笑：“吃頓飯就會有預謀？”
    孫瑋笑：“你也罷，周茜麗也罷，平時從沒有見你們請我吃飯，你說我能不長個心眼麽？”
    何英芳也笑：“我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心機深重，隻是你知道的消息多，我也就是打聽一點而已，不過分吧。”
    “你想知道什麽？”
    “周茜麗的一切，我想讓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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