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自己不行真的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

    哪怕蘇燁在失去身體掌控前，隻是清純正直的十五歲好少年一枚，也不妨礙他在接下來無數個寂寞孤獨的漫漫長夜中，深刻了解這是多麽痛的領悟。

    尤其是和自己此生最大的仇敵蕭燁一比……蘇燁清楚，比別的方麵蕭燁不一定輸，但這一點蕭燁絕對是仙界翹楚，甚至比他天帝的地位還唯我獨尊。

    可是蘇燁忍不住就是想比比……其實都是頂著自己的身體，也沒什麽差啦……

    而比這種自我安慰更無奈的事情，就是他明明不行，卻還要在幾個大美人麵前裝成很行的樣子，然後以自己很行的姿態，將她們不動聲色的打發掉。

    要邪魅，要狂霸，要酷炫，還要吊炸天……不對，是要裝的吊炸天……

    眼看著許琉璃已經在四處點火了，蘇燁也鼓起全部勇氣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那叫個不由分說氣勢逼人……然後……哪裏還有然後？！

    蘇燁頓時傻眼，他畢竟觀賞了蕭燁這麽多年，這個劇本走的非常對，但接下來他怎麽演？！

    是摒除內心的恐懼接受生活的饋贈做一個堅挺的男人？還是隨心而動不模仿他人做最真實的自己？

    哎呀這兩個選項聽著都好有誘惑力！

    前者啪盡人亡，後者被啪盡人亡……如果僥幸不亡，被蕭燁的女人們察覺不對勁，然後拖出去搜魂、刑訊、吊打或者一巴掌拍死幾乎是不需要懷疑的問題。

    “燁？”見蘇燁頓了下，許琉璃直接勾住蘇燁的脖子，疑惑的挑眉，一舉一動盡是風情。

    “唔……”蘇燁小心髒又顫了下，“本帝今日公務繁忙……”

    “主人，您醒了嗎？”似乎為了印證蘇燁的話，門外已經響起了蘇玲兒嬌柔的聲音，“主人，今日事務繁忙，玲兒進來為您梳洗可好？”

    蘇燁從未覺得這個令他厭惡萬分的兒時貼身婢女的聲音這麽美妙，簡直宛如仙樂。沒敢看許琉璃的表情，蘇燁幾乎是感激涕零的翻身坐起，順手將床頭的中衣披在身上，這才有些拘謹的坐在床沿，沉下聲音道：“進來吧。”

    蘇燁倒是真想表現出蕭燁的灑脫狂放來，但許琉璃至今一言不發，而背後的哀怨氣息似乎已經凝結成了實質，蘇燁現在能動都是奇跡……欲求不滿的女人真的好可怕！

    蘇玲兒帶著八個侍女小心的走進來，先是對蘇燁低身行了禮，接著又俏皮的朝蘇燁身後的女人吐了吐舌頭，弄得蘇燁一陣惡寒，任她外表再怎麽青蔥水嫩，也抵不住已經近兩百歲的事實啊，如果算上加速法陣中的時光，那起碼幾千歲的老妖婆了，怎麽就能這麽天真爛漫呢？

    再一想蘇玲兒一路跟著蕭燁飛黃騰達，邁入仙人門檻，更是蕭燁的第一個女人，在蕭燁給過封位，並被外界公認為五大後宮妃子之一的情況下，還能矯情的時時以婢女自居，也覺得沒什麽了。

    樣樣不出挑卻地位穩固，女人遍地卻始終獨樹一幟，蘇燁不得不佩服蘇玲兒對蕭燁把握之準，心思之通透。

    香煙嫋嫋升起，八大侍女一字排開，手中的托盤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配件飾品，見蘇燁沒什麽特別指示，蘇玲兒為蘇燁選了又選，仔細為他搭配妥當，該過程中還時不時向蘇燁投放幾個如兔子般純潔的眼神，期待在與蘇燁對視時能夠恰到好處的受驚移開。

    蘇燁視而不見，看著鏡子裏逐漸成型的美男子，好一個麵如冠玉溫潤儒雅，配上蕭燁多年練就的淩厲氣勢，竟也成功融合在一起，絲毫不覺得奇怪。

    如此身姿！如此風骨！虧了！竟然被人占用多年，虧大發了！

    蘇燁毫不留情忽略掉他如今的外貌風姿與蕭燁練就的修為息息相關這個事實，至於一百八十多年前上官明月還童言無忌的嘲笑過他這個未來姐夫的外貌配不上她姐姐這件事……呸！那麽久遠的事誰還記得清楚！

    蘇玲兒為蘇燁在腰間掛上最後一塊飾品，看的蘇燁差點要搶過來抱著啃一口看是不是真的，這玩意要是放在龍辰界那可是能成為一方宗門鎮派之寶的好東西，就連聖地玄天劍宗都不能等閑視之。

    奢侈！腐化！蘇燁撫著腰間價值連城的好寶貝，喜滋滋的繞過剛直起身的蘇玲兒，徑自走出寢殿，“本帝要去潛龍殿，不必跟著了。”

    憑著記憶專心找路的蘇燁，根本不在乎身後蘇玲兒在怔了一瞬後仍舊禮數周到的福了福身，更不會發覺她低頭時臉上一閃而過的算計。

    站起身，蘇玲兒已經掛上無懈可擊的完美笑容，轉身對著龍床上的三個女人行了一禮，“三位姐姐，玲兒伺候你們起身吧。”

    蘇玲兒自信，她不是最美的，但多年的隱忍，足以讓她在每時每刻，都保持最標準、最合適的笑容，取悅她需要取悅的人。

    “姐姐真是折煞我們了。”於淩雪已然披上一件雪白的紗裙，輕攏發絲的隨意動作，瞬息間將蘇玲兒的自信擊垮，連她的笑容也變得無比可笑，“若論跟著夫君的時間長短，恐怕我們都要叫一聲玲兒姐姐呢。”

    蘇玲兒壓住心底漸漸湧起的醋意，連忙受驚的後退福身，“姐姐為何這麽說，玲兒不過是一屆婢女罷了，如何擔得起……”

    “知道自己擔不起，就別在這裏叫著姐姐丟人現眼！”一塊門框伴隨著一聲暴嗬傳來，熟悉的浩瀚法力瞬間將蘇玲兒擊飛出去：“賤婢！滾！”

    已經沒了門框的門口，一身黑色勁裝的女子傲然而立，眼神中的怨毒幾乎已經化為了實質，整個人滲人的可怕。

    除了已經飛出去不省人事的蘇玲兒，以及蕭燁龍床上的三個女人之外，這是蕭燁後宮五大妃子的最後一位，魔姬仙君風渺。

    不過，她已經閉關許久，就是平日裏也很少出現在人前，也不知為何如此厭惡蘇玲兒，幾乎是見一次打一次，也隻有在蕭燁在場時才會收斂點。準確來講，除了蕭燁，風渺就沒有看著順眼的人，永遠冷著一張臉，隻是不如對蘇玲兒這般針對罷了。

    於淩雪連餘光都沒給蘇玲兒一個，禮貌地對著風渺頷首，“恭喜風姐姐出關。”

    風渺這才賞賜了一個眼神給於淩雪，“蕭郎在哪？”

    “去潛龍殿了。風姐姐知道的，夫君一般不喜歡人靠近潛龍殿……”

    於淩雪話未說完，風渺已經轉身，迅速遠遁不見。

    帝寢殿周圍的侍女這才慌忙將已經躺在地上多時的蘇玲兒抬走，離開時還順手熟練的將毀壞的門框修好。也幸好這帝寢殿設有禁製，否則以蘇玲兒地仙的修為，來十個也不夠風渺一揮手的。

    人散的差不多了，於淩雪換了個對著鏡子的位置梳發，認真程度精準到每一根頭發，天帝宮的生活向來如此，無聊到她根本想不明白那成千上萬年的壽元要來何用。

    “嗬！”從蘇燁離開後一直陷入沉思狀態的許琉璃突然嗤笑一聲，絲毫不顧忌光裸的身體，直接出了被窩，赤腳踩在地上，毫不客氣的奪過於淩雪手上的梳子。

    於淩雪沒什麽反抗的欲望，不在乎的換成手指繼續撥弄，頭也不抬懶懶問了句：“姐姐這是何故？”

    “夠了，別學那蘇玲兒的壞習慣，誰是你姐姐！怎麽，泄氣了？”許琉璃不屑的冷笑聲，又將手中的梳子狠狠砸向還在微微顫抖的上官明月的背部，“覺得屈辱了開始自哀自憐了？！”

    於淩雪彈了彈手指，換了一邊頭發，默不作聲。上官明月緩緩轉身，眼裏的迷茫逐漸被清醒的堅定取代，開始運起法力消除掉那些令她惡心的滿身痕跡。

    許琉璃滿意的笑笑，說出來的話用法力包裹住，確保不會有第四人聽見，“你們別忘了自己的目的，如果這麽容易達成那他就不是蕭燁！現在弄死他有什麽好處！你們能擋得過那些本就蠢蠢欲動的仙帝們的圍攻！”

    於淩雪煩躁的將頭發甩到一旁，拂過耳旁癢癢的，幹脆找了根帶子束起來。

    上官明月抓著被子的手微微發白，眼皮顫了兩下，最終沒有說一個字。

    許琉璃說的很有道理，就算她們占有天帝宮也抵不過仙帝聯手，更何況宮內叛變也不是不可能……可，她們籌謀這麽久，卻看不到半點希望，叫她如何甘心。

    完全不同於這兩人，許琉璃心情頗好的出門散步，將帝寢殿留給兩個不在狀態的女人，天帝宮大好景色怎能浪費，更何況她的極品爐鼎今天似乎變得有趣多了。

    隻是……到底誰有本事奪蕭燁的舍？！

    許琉璃眼裏不禁也多了抹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