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晚了，有什麽要說的嗎？”

    電話那頭頓了頓，深呼吸一口氣後說“江然，原來一直都是我錯了。”

    黑夜中的話更容易深刻的在腦海裏浮現，江然像是看見她就站在麵前，與自己麵對麵說話。

    “別再說以前，都過去了。很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江然是真的真的不擅長煽情，握著手機的手才一會就發麻，於是幹脆坐起來靠在床頭。

    “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也沒想到你會拿錢幫助我。可那錢，我不敢收也不能收。當著你的麵，我隻能強裝還跟從前一樣，可每到深夜我的情緒就崩不住。”

    “這些話我隻能通過電話對你說，我不要你的原諒，我希望你能一直恨我……”

    漸漸的沒了說話的聲音，隻有小聲的啜泣。

    江然不知所措，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沈曉月還會在她麵前哭，在她麵前，像個做錯的孩子。

    那些不堪的過往，說不記恨，都是假的。

    可又不能太記恨，人生很美好，為什麽就非要活在記恨中呢？

    人呐，總要一直向前看。

    “曉月你知道嗎？每個人都有身處黑暗中的時刻，有的會崛起，有的會墮落。我堅持下來了，所以你也要跟我一樣。負債的天文數字確實叫人崩潰，可你還有家人還有朋友，還有……我，如果你願意把我當朋友的話？”

    “我……願意。”

    江然仔細想過了，要是靠沈曉月打工賺錢，幾輩子都沒法把債務還清，而想要賺錢快又多的方法，好像隻有做生意。可做生意風險又大，不敢保證百分百能賺到錢。

    然而目前，再沒有更好的辦法。

    安撫好沈曉月掛斷電話以後，她上網查找了很多關於做生意的資料。大學她是漢語言文學，跟生意金融完全不相幹，現在看這些，真有點頭大。

    次日她把這個念頭告訴宋景年，忽然記起應凱家就是經商的，或許可以找他借一借經。

    “應凱是靠他祖輩的基業才發展起來的。”

    “……”

    做生意要精準定位，到底做什麽生意才能發展快風險又小？

    宋景年回答“發展快風險小的生意，暫時還不存在。”

    況且沈曉月沒有高學曆，在社會上很吃虧。

    “可是我仔細算了下，沈家墊上全部家當，目前還欠整整兩百萬，那些工人基本都是從高處落下，重傷，更不說還有三條人命。”

    “你就那麽想要幫助沈曉月嗎？能無視她曾對你做過的一切嗎？”

    宋景年很好奇這個問題，他知道江然想來看淡所有東西，可又能真的做到冰釋前嫌嗎？

    對於這個問題，江然隻回答了一句話。

    “我是為工人想辦法，不單單是沈曉月。我爸也是從高處落下身亡，當時雖然賠償了一筆錢，但一個家庭的頂梁柱沒了，我媽含辛茹苦多年才將我供出來。而他們，身體殘了，沒有賠償款，還要負擔生活的重擔和藥費……能幫就幫點吧。”

    有時候宋景年想罵她傻，罵她糊塗，轉眼仔細想想，要是她不傻不糊塗，自己能看上嗎？

    “讓她直播吧。”

    江然眉頭一皺“直播？你出的什麽餿主意？我不想她誤入歧途。”

    宋景年輕輕在她腦門上彈了下，解釋說“現在網絡興起了一種職業，叫做直播帶貨，應凱他們家公司就有好幾個主播做這個，是正規職業，我之前了解過，銷量好的差不多月薪幾萬十幾萬，甚至更多。”

    某女狐疑盯著他，一臉打聽的八卦樣“你去打聽人家女主播做什麽？”

    嗯？

    是吃醋的一種表現嗎？

    宋景年眉梢一挑，似乎很得意。

    “傻瓜，我在跟應凱除了友情，也是工作的夥伴好不好？我學的是計算機，他叫我幫他做軟件，是公司內部的係統，所以大概有了解過他的公司。”

    哦……原來是這樣？

    “那她帶什麽貨比較好呢？最好是有那種發展前景的。”

    應凱沒在清門市，很多事情要當麵討論才好。宋景年跟他簡單通過電話，大概說了沈曉月的情況，於是約好讓她周三上午去公司跟直播部門的主管見麵，了解下雙方的情況。

    要知道能進他的公司，學曆是硬門檻。為了幫宋景年這個忙，應凱對直播主管謊稱沈曉月是自己遠方堂妹，才勉強有了一個名額。

    江然百度查了下直播帶貨的資料，是近一年興起的職業，很受廣大朋友喜愛。她鬆了口氣，隻要不是什麽歪門邪道就好。

    跟應凱那邊敲打好以後，江然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沈曉月，讓她周三上午一定要去赴約。

    可是……守在小區外的討債主該怎麽辦？

    如果不把他們處理好，沈曉月根本不能出小區一步。江然給張蝶發了一個消息，大概內容就是如何擺脫掉小區外要債的人。

    他們一心要錢，說什麽也不會放過沈曉月，可若是先給他們一個保障，讓他們能安下心，沈曉月就能出來。

    方法就是給他們一份經法律生效的合同，合同上清楚寫著每月給他們支付多少錢，剛開始的月份，金額稍微少點，因為誰也不知道沈曉月到底能不能勝任主播的工作，也不知道她到底能賺多少錢。

    其實這是一步險招，但是江然有準備，她打算把自己存的錢全部給沈曉月，算她借的，等以後有餘錢再還給她。

    盡管她知道，有餘錢的可能性很小。

    江然到現在也找不到一個為什麽要幫沈曉月的理由，幸好宋景年懂她，每一步都願意無償幫助她。

    張蝶聽從江然的意見，去律師所準備了一份合同，再拿去打印多份，給到每一個要債人的手中。合同下麵，寫著承諾人沈曉月三個字。

    一份合同就是一份心安，總好過日夜在小區外被風吹雨淋的好。要債人一一散去，沈曉月才能去英凱的公司麵試，也能開展一段另外精彩的人生。

    窗外雨後有淡淡的彩虹，江然趴在窗台上望去，遠處青山綠水如昨，如今感受經曆不同。

    人生精彩不在於燈紅酒綠的享受，也不是萬紫千紅的擦身而過，人與人之間能穩定維持一段關係，就是最好的現在。

    ——暫時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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