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用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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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用人,嬴政的表情有些僵硬。他身邊可用的心腹之人太少,可以說獨木難支,這也是他自己心知肚明的軟肋。
李斯看出了嬴政臉色的變化,怎會不知他心裏想的什麽,於是說道:“說到用人,王上一定是覺得無人可用,孤掌難鳴吧。”
“正是。”嬴政搖頭道,“各宗府都在不停地招募賓客,擴充實力。對於寡人,他們可能會做到有事必應,但終究不是一呼百應。寡人的嫡係勢力終究還是太少了。一旦麵臨危局,自保都難。”
“王上可知,為何《滅六國策》裏唯獨沒有提到用人之道?”李斯問道。
“那部書裏確實沒有提到用人之道。”嬴政說,“難道先生還有另一部書,針對用人之道的?”
“嗬嗬,看來王上喜歡草民的書。”李斯笑道,“但這次怕是讓王上失望了,草民沒有針對用人之道單獨成書。之所以未在此書中提及,是因為當時成書時,還未決定為王上效命。不同的君主,所體現的用人之道肯定不會相同,即使寫在書中,也是隻能適合一個或少數幾個人。況且,用人之道,其實就是推動君主達成‘人和’這個因素的主要手段。而占據天時,地利,與不占天時,地利所應該采用的用人之道,也是不一樣的。”
“確實無法一概而論。”嬴政點頭說,“那先生認為,寡人應該如何用人呢?”
“其實作為君主,想用好一個人,無非三個步驟:識人,斷人,馭人。”李斯說道。
“何為識人,斷人,馭人。”嬴政一幅求賢若渴的表情。
“遇到一個人,首先了解他,然後判斷他適合何種職位,最後完全掌控他。”李斯解釋道。
嬴政聽的很認真,點點頭示意李斯接著說。
“識人,除了了解此人的出身,家境,學識等外界因素外,最主要的應該是判斷此人的忠誠度,衡量此人是否可用。”李斯繼續說道,“再通過此人展現出的德行,才華,來將其放置在最恰當的位置,做到人盡其才。最後通過官爵,俸祿,甚至家眷,來將其控製在可約束的範圍。”
嬴政聽到這裏,如久旱的大地突然迎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
“先生說的這些,能否匯集成冊。”嬴政想起了上次的《滅六國策》,說道,“關於這些道理,先生寫出來,寡人細細品讀。但當前,寡人迫切想知道該從何入手,該用哪些人。”
嬴政顯得很急切。各國的君主都以寡人自稱,但任誰都不想真的做孤家寡人。
李斯笑了笑:“王上不必急躁。天下賢士竭可招攬,若以天下一統為最終目的,草民建議,先從軍權入手。呂相邦雖然大權在握,但軍權並未獨攬。大秦忠國之士甚多,但忠君之士較少。王上的當務之急,是培養手中
有些軍權的忠君之士。”
“忠君之士……”嬴政口中低聲念叨著。
李斯點點頭,說道:“同樣為忠,忠國與忠君的目標卻不一樣。忠國者,可為自己的國家或者民族流血、斷頭,任憑這個國家換了幾任君主,其做法都是一樣的。而忠君者,則是忠主,即使君王戰敗逃亡,忠君之人也會跟隨主人亡命天涯。”
嬴政緩緩點頭道:“先生說的是,朝堂上下,皆為忠臣,可他們忠的是國,忠的是大秦,忠的不是寡人。原本寡人以為這是一樣的,沒有區別,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王室一族其實就是忠國之人的代表。”李斯悠然地說,“嬴氏是大秦的王族,地位高貴,把持著大秦的社稷。各個封爵都有自己的領地甚至軍隊。在王都居住的,也大多官居要職。王子之間雖然在繼承王位的問題上互有爭奪,但也隻是內部爭端,其整體忠心毋庸置疑。王上該做的,首要就是收攏嬴氏宗族之心,展現帝王之姿,使其終於君,其次才是忠於國。”
“宗族之中,多為寡人長輩,平日裏對寡人敬畏有佳,但見麵機會又不多,實在分別不出何人可為忠,何人可為賢啊。”嬴政說出了這幾年一直困擾他的問題。
嬴政出生在趙國,並不是宗族的長輩們看著長大的,對他不是很了解。他十三歲即位,宗族的長輩們對他都是臣下對大王的敬畏,大事小事也多是去找呂不韋商議,最後太後隻要點頭,事情就算定了。他們與嬴政的接觸確實不多,骨子裏還是認為嬴政仍然是個孩子。而接觸少,互相之間的信任程度,自然就少。
“王上敢於向呂相邦證明王上已然成年。”李斯收起了笑容,“卻不願向自己的血脈親族證明王上已然成年,已經做好了成為一個明君賢主的準備麽?”
李斯這一反問,把嬴政問的愣住了。是的,他那天連仲父都試探了,就不能試探自己的族人嗎。如果從忠的角度講,又有誰能忠的過自己的嬴氏一族。可以說王族都忠於國,隻要在其中挑選能夠忠於自己這個大王的,就沒問題了。
“恕草民直言之罪。”李斯又說道,“近幾代的君王在位時間較短,朝堂不穩。若不是呂相邦,各王子間的王位之爭,不會是如今這個局麵,很可能會慘烈的多。而王上已然在位七年,朝綱已穩,正是收攏人心,樹立君威的最佳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