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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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木峰清幽,人傑立於山巔竹林,雙腳微弓,右手握刀懸於身側,目不斜視,擺出《螳螂妖功》的起手式,周身散發出一股淩厲妖氣。
    月光灑落,  將周圍映照得一片通明,淡淡刀氣夾雜在妖氣中,當有清風徐來,落葉相撞,則在瞬息間被攔腰而斬。
    刀靈小妹在他身後默默祈禱著。
    許久之後,人傑緩緩地睜開漆黑的眼眸,望向了星空:
    “我的新武道,  到底是什麽?”
    當初心境變化,生死武道斷絕,本以為很快就能找到新武道。但春去秋來,一年過去,他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他在仙界,雖然處境艱難,但心境卻十分單純。
    對於自己的族人,大家早就殺紅了眼,一副赤腳不怕穿鞋的樣子,都做好了與巫族同歸於盡的準備。在那個時候,同伴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死的越多,恨意越洶湧,刀意就越強,也更悍不畏死。
    對於人族,他的感情很複雜,有七分愧疚,三分不滿。愧疚自不必說,  他親手殺了念安城一半的人族,剩下的那些不滿,其實大部分螳螂妖都有。大家都以為,是那白綾女仙臨死前發下的誓言,束縛住了大聖,進而將整個族群與人族綁在了一起,導致舉步維艱,受到萬族排擠。
    後來來到凡界,經曆了孔至聖的思想洗禮,經曆了一段全新的“人生”,他的世界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竟學會了“三思而後行”,“忍辱而負重”,開始站在集體層麵思考問題。
    對於其他修士來說,這或許是好事,但對於刀修來說,卻是致命的。
    一旦有了羈絆,有了顧忌,手中的刀就會因為各種情況而變得遲疑起來,  刀客們一往無前的氣勢,就像一麵被開口的大鼓,  突然泄了氣。縱然人傑再自信,再怎麽無敵,再怎麽想要突破,都會遇到一道巨大的鴻溝,讓他無法寸進。
    最關鍵的是,這“天塹”還是他自己“斬”出來的,讓他陷入了左右矛盾、進退兩難的境地。
    心神沉入胸口“我心”,人傑來到溫暖的“湖水”前,看著那驚天動地的生死刀法,想要引發武道共鳴,重新找回天人合一的感覺。可是任憑他如何努力,大道依舊紋絲不動。
    心神沉入眉中“天心”,人傑來到虛空國度,看著那由兩萬隻小眼睛組成的“大佛”,看著天空那一尊尊朝拜的虛影,看著下方靜謐的靈池,若有所思。
    竹林中,人傑回過神來,朝著神木府的方向飛去。大殿內,一襲麻衣的陳清輝明明沒有絲毫的靈氣波動,但是在人傑走進房間的那一刻,便先知先覺地問:
    “可是修行上有疑問?”
    人傑雙腿盤膝而坐,將黑刀橫在腿上,開門見山道:
    “我想要刀道入身,卻因心中牽掛,無法邁入下一步,請師祖論道!”
    出乎意料的是,陳清輝搖了搖頭:
    “道可道,非常道。我的道,不適合你,你的道,也不該問別人。”
    這樣的答案,讓迷茫的人傑更加迷茫,不過,陳清輝接著道:“如果你自己想不明白,那就去書中尋找答案。”
    人傑也跟著搖頭:
    “弟子看過藏書樓裏的道藏,甚至向書院要了天下刀修的心得,卻依然於事無補。”
    陳清輝嗬嗬一笑:
    “武道和功法境界不同,沒有固定的章法,因人而異,全憑悟性和機緣。別說你還年輕,就算是修煉了上千年的元嬰,也有許多沒能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天下修士,大多武道境界遠遠低於自身修為。
    你已通過那曠古爍今的煉體之術,天下無雙,如今無人敢與你近身作戰。如果又在年紀輕輕就領悟了絕強武道,其他修行者還怎麽活?
    所以,凡事都不能操之過急。如果翻遍天下典籍都找不到頭緒,那還不如回過頭來想想,自己到底有什麽和他人不一樣的地方?
    記住,每個人的武道都是獨特的,那麽,你的獨一無二的地方又是什麽?”
    “獨一無二的地方?”人傑一愣,在腦海中回憶著自己身上的不同。
    界靈爺爺說,萬民朝拜的虛影,雖然罕見,但縱觀曆史長河,無論在至聖凡界還是其他小世界,都不是獨一份;金丹期就開辟出精神靈池,在妖孽橫行的仙界並不少見。所以,這兩個應該不算。
    千瞳眼?螳螂妖族都有。金色性光?仙界也不是沒有其他人修煉成功,但兩者結合在一起的性光神眼,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吧?
    配合出刀的螳螂神翅,刀速第一的螳螂體魄,這些隻要將《螳螂煉體決》修至大成後都能擁有,但結合自己的天神品刀靈根,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吧?
    嗯,自己原來練出了聞所未聞的生死刀意。據說,這是人族女仙李清照所創,她以此獲得了“千古第一女仙”的美名。在李清照死後,自己出生便自帶的生死刀意,算是獨一份。即便此時無法重練,但曾經的那份經曆,那份執著,那份數次死而複生的感悟,如今想來,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吧?
    還有什麽?
    對了,還有小妹!魯魯說過,殘魂能成為本命真器的器靈非常罕見,更何況小妹還覺醒了《禱告術》,擁有《禱告術》的刀靈,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吧?
    但這些獨一無二,又如何轉化為自己的武道?
    如果可可姐能出來就好了,她點子最多,最聰明。不過,不管怎樣,自己也算是找到了修行的方向。
    想到這裏,人傑感激地點點頭:
    “多謝師祖指點!”
    回到洞府後,人傑又和貝魯魯、於小菁商議了一番,貝魯魯沉吟半刻,眼中精光一閃:
    “有了!我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您可還記得當年大聖遇到瓶頸時,是如何尋求突破的?”
    人傑聞言,頓時恍然大悟:
    “你是說,自降修為,挑戰萬族...不對,是凡界的刀修?可是,我不知該如何自降修為。”
    “不一定是刀修,修煉什麽都行,反正凡界也找不出什麽天才刀修,祈年不是已經試過了嗎?而且,您也不用自降修為,隻要不使用螳螂煉體決,保持和普通刀修一樣的速度就行了。讓小菁施展禁製,壓製你的反應。”貝魯魯捋了捋小胡須,一邊說一邊點頭。
    “有道理。”人傑也跟著點點頭:
    “就這麽定了!”
    ……
    說起祈年,這一年真是忙的不亦樂乎。它可不像人傑那般宅在宗門之中,而是被彩蝶慫恿,帶著彩蝶四處遊曆,彩蝶負責挑戰先天期的劍修,祈年則是扛著大石刀,向金丹期的刀修挑釁。
    當今天下,但凡是劍修,誰不知道“天罰劍侍”趙彩蝶?
    但大多隻是聞其名,不見其人,而且打心底覺得,拋去先生侍女的身份,還有手裏那把尚方寶劍,其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狐假虎威之輩。
    結果去年武舉剛結束,趙彩蝶就跳了出來,揚言要挑戰天下劍派,誰能在先天期打敗她,誰就是先天第一劍修。
    開什麽玩笑!
    一個開春才後天九品的小丫頭,會幾招花裏胡哨的劍法,就算僥幸突破到了先天,竟要以一己之力,逐一挑戰所有的先天劍修?還是一介女流?
    這絕對是這個世界有史以來,破天荒頭一次,甚至比李白曾經的舉動,還要瘋狂。
    仗著有先生撐腰,就如此嘩眾取寵?
    麵對各種質疑和喧囂,彩蝶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她的豪言。她騎著祈年,一人一獸走出湘城,在向天下劍派寄出挑戰信的第三天,便來到了第一個挑戰宗門,荊州本土的老牌縣級門派——浣花劍派。
    她開始了屬於劍修的曆練,而她的表現,也極度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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