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滿月與安秀英兩個人跑出來後相視而笑。

    “滿月，你這次回來好像又變好看了。”

    安秀英看著樓滿月的笑臉，感覺冷風中她的笑容如同暖陽一般，她的語語不由得衝口而出。

    樓滿月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她不由得愣了愣，然後笑了起來：“過個年你嘴甜了不少啊。”

    “我是說真的。”

    安秀英臉紅了起來，她也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些突兀，像是要調戲人一樣。

    樓滿月看她臉紅，笑了笑沒有再提，也沒有放在心上，她認為，這時候的人單純，不像後來，話語葷素不忌。

    安秀英肯定不知道想到哪裏了。

    她隨便找了個話題把這個帶了過去。

    隻是安秀英卻好像是有心事一樣，沉默了很多，還時不時的跑神。

    樓滿月有些奇怪，不過，誰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沒有多想，和安秀英一起去了學校的圖書館。

    安秀英一反常態，再也不像之前一樣，看書很專注，她看著書時不時的發愣。

    樓滿月看著她的樣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蓋上她的書，輕聲說道：“秀英，我們出去轉轉吧。”

    “哦哦。”

    安秀英應聲站了起來，她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她猛地僵住了，看著坐在那裏默不做聲學習的同學們，還有站在她身邊的樓滿月，她覺得尷尬極了。

    她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走吧。”樓滿月裝作沒有看到她的不自在，輕聲說道。

    安秀英沉默著跟著樓滿月的身後，兩個人出了圖書館，樓滿月回頭看了一眼。

    這時候天還很冷，風還很大，安秀英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沒有任何的花紋，就是普普通通的圍巾，但是卻為她身軍綠色的棉襖上添上了一份亮色。

    特別是風吹起來的時候，吹起她的頭發，也吹得那抹紅色飄舞著，添了靈動與活力。

    年輕就是好啊！

    樓滿月微微笑了起來，喊著她道：“秀英，你有事嗎？”

    安秀英猛地一怔，本能地搖搖頭，但是搖到一半，眼中忽然起了猶豫，她嘴唇動了動。

    樓滿月裝作沒有看到，轉過身笑著說道：“沒有事情的話，我們在這校園裏轉轉吧，過個年，感覺好像過了很久一樣，總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安秀英身子僵了一下，猶疑地看著樓滿月的身影。

    她是不是知道她家裏發生的事情？

    不可能的！

    她抬起頭，發現樓滿月已經走遠了，她的身影輕快，如同一隻跳躍的小鹿，她不由得又恍了一下。

    “快過來啊，秀英？”

    安秀英看到樓滿月回過頭來輕快地衝她喊，她感覺她的心神也鬆快了不少，不自覺地就揚起了嘴角跟了上去。

    樓滿月看到安秀英緩和了神色，不由得鬆了口氣，說實話，她對安慰人還有開導人一點都不擅長，隻是安秀英不同。

    自從進入大學後，安秀英幫她不少。

    人，是要學會感恩的。

    可她到底是為什麽？明明之前在宿舍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會忽然間就變了呢？

    她細想了一下發生的事情還有說過的話，都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如果有問題的話，也是那句，她說她“變得更好看了”，也就是這句話之後她變得沉默起來。

    難不成是不好意思？

    應該不至於吧？

    樓滿月不著痕跡地看了看看安秀英，發現她精神有些恍惚，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了反應。

    她想了想，也就什麽也不說了，她認為，最好的開導就是陪伴，這樣子陪著她轉轉，說不定她就自己想開了。

    兩個人圍著學校園裏轉了起來。

    樓滿月看著那些幹幹的樹枝，還有河麵上飄著的枯葉，還有那些枯黃的草地，她想起了張家溝子那裏的幾座常綠的山頭。

    想到那些常綠的山頭，就想起了王幼度，又想起了他這次的任務……

    她的手指動了動，努力克製自己想要聯係他的衝動……

    “滿月，你說我該怎麽辦？”

    什麽？

    樓滿月停下腳步，看著安秀英眨了眨眼睛。

    剛剛安秀英把心事說了出來，而她因為想念王幼度什麽都沒有聽到？

    OH！

    麥噶蹬！

    她腦海裏忽然間就跳出了這樣一句話。

    安秀英看著她不說話，等著她給解答，或者說想讓她給指一條路。

    樓滿月看著她的眼睛，不自在地輕咳了幾聲，說道：“你剛剛說什麽？”

    “呼——”

    一陣大風應景地吹過來，吹得樹枝打在一起哢嚓響，兩個人不禁抖了一下。

    “秀英——”

    “嘩！”

    一邊的樹枝承受不住大風的力量，從樹上摔落了下來，發出很大的聲響。

    兩個人都驚呆了。

    “我們換個地方吧。”

    安秀英看著樓滿月又是尷尬又是驚嚇的，她忽然就自在了很多，拉著樓滿月去了一處草地。

    這裏也有風，風也很大，吹得她覺得下麵像是沒有穿衣服一樣，但是比剛剛那裏，感覺要安全很多。

    她看了看樓滿月。

    她裹在一件像是包著氣一樣的紅色衣服裏，衣服到了膝蓋以下，把她裹得很嚴實。

    她一直以為，這樣像是塑料袋一樣的衣服，肯定是不暖的，沒有想到，她們走了這麽久，她已經覺得臉有些僵了，而樓滿月的臉卻還紅潤著。

    這個念頭也就是在她腦子裏一閃而過，她還是糾結著家裏的事情。

    “滿月，你說，我該不該幫我那個嬸子？”

    “你嬸子怎麽了？”

    雖然尷尬，但是樓滿月還是問道，因為不知道前因後果，她下麵也不敢亂說。

    “我嬸子是我們村的知青，她長得很好看……”

    樓滿月聽她說，才恍然記起來，這時候，應該是返城熱吧？

    那些之前下去的人，隨著一批批的人平反，回城，很多人也在鄉下呆不下去了，想要回城，但是城不是那麽好回的。

    不隻是城裏不好進，鄉下一般也是不放人的。

    所以就有大批的人通過各種手段，各種代價要回城。

    張家溝子，如果不是因為建設，估計現在也是這樣的情景。

    後來，因為這個現象而拍了一個有名的電影，叫什麽名字她忘記了，隻記得幾句歌詞：

    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