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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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朱珣一回來就看到蘇婉如貓著鬼鬼祟祟的貼著門縫,他走過去推了推她,“你看什麽呢?”
蘇婉如壓著手指,“噓!”
“你發燒了啊。”朱珣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拉在一邊門一推,就隻看到八月蹲在院子裏,二狗子追著雞,雞追著鴨子,馬在一邊甩著蹄子叫,簡直跟搭戲台唱戲一樣,熱鬧的很。
“怎麽又多了一隻鴨子,我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沒有呢,八月,你娘給你買的?”朱珣回頭看蘇婉如。
蘇婉如白了他一眼,怒道:“我讓你進去了嗎,就你站著腳,沒眼力見!”
“我又怎麽了。”朱珣大怒,瞪著蘇婉如,“蘇婉如,現在八哥不在,信不信我打你一頓。”
蘇婉如哼哼了兩聲,叉腰道:“朱正言,你現在能耐了是吧。行,你來動手試試。”
“好了,好了,別吵了。”八月過來勸架,一隻手推著一條腿,“有話好好說。”
朱珣道:“是你娘不好好說話,一來就罵我。她自己鬼鬼祟祟的在門口趴著,也不說為什麽,我怎麽知道她想幹什麽。”
“我還沒來得及說呢。”蘇婉如道:“你就推門了,看把你能耐的。”
朱珣瞪眼,八月也瞪眼看著蘇婉如,嗬嗬笑著道:“娘,你在tōu kuī我?”
“什麽tōu kuī,叫關心。”蘇婉如敲了兒子的腦袋,笑眯眯的道:“叔叔什麽時候給你送鴨子來的呀?”她盯了兩天了,終於還是沒盯著,鴨子到了,可送鴨子的人她沒碰著。
“就剛剛啊,”八月笑著道:“叔叔說他前兩日有事沒有來得及,所以今天一來就和我道歉了,將鴨子給我,說過幾天等他有空再來看我。”
“娘,我今天問他姓什麽了。”八月道。
蘇婉如眼睛一亮,問道:“姓什麽?”
“他姓野,娘啊,有這個姓嗎,好奇怪哦。”八月說著,一看二狗子撲倒了鴨子,忙嚇的一跳,道:“二狗子,你不準欺負它。”就跑走了。
蘇婉如若有所思,朱珣就推了推她,“什麽叔叔?你背著我八哥找叔叔?”
“滾!”蘇婉如踢了他一腳,又小聲道:“是一位很神秘的男人,陪八月玩,還送了一隻鴨子來,我守株待兔等了兩天,剛剛就去包子鋪喝了口水,就被他溜走了。”
“還有這種事?”朱珣驚訝的道:“會是什麽人,別是壞人害著八月了。”
蘇婉如道:“不是,我懷疑……”她小聲在朱珣耳邊說了一句,朱珣嚇了一跳,失態的道:“你確定?”
“我要確定還在這裏蹲守嗎。”蘇婉如鄙視道:“朱正言,你腦子是丟生下來的時候被伯母丟掉了嗎?”
朱珣伸手過來掐她的脖子,“蘇婉如,你眼睛瞎了嗎,我腦子好好的頂在我脖子上,你看不到嗎。”
“又打!”八月抱著手臂靠在牆上無奈的看著他們,“我說,你們能好好說話嗎?”
蘇婉如將朱珣的手拍掉,走過去看著八月,“叔叔說過幾天再來看你?你沒有問他住在哪裏嗎?”
“娘,叔叔說我和他見麵是我和他的秘密,在不經得他的同意下,最好不要和別人分享。”八月一臉嚴肅的道:“所以,你不可以再套我的話。”
蘇婉如被噎住,咳嗽了一聲,道:“可娘不是別人啊,娘是娘唉。”
“那又怎麽樣。”八月道:“我是八月,你是娘,我們不是一個人。”說著,拍了拍蘇婉如的胳膊,一副你不懂事我很無奈的樣子。
蘇婉如氣的喘氣,朱珣在一邊哈哈大笑,道:“終於吃癟了。”又道:“你不是有腦子嗎,你使計謀把那個逼出來啊。”
“算了。”蘇婉如歎了口氣,道:“不管他是誰,他既然躲著,就表示並不想見到我們。隨他高興好了。”
朱珣哼哼了兩聲,正要說話,忽然聽到街上傳來一陣鑼鼓聲,他一愣問道:“誰家辦喜事嗎?”
“不是。”蘇婉如忙上街開了門,八月也蹬蹬跑了過來,“娘,什麽聲音啊,好熱鬧啊。”
蘇婉如抱著八月往主街去,朱珣關門跟在後麵,三個人繞過一條巷子,就看到街道上人山人海,三個穿著奇裝異服畫著花臉的人走在前麵,後麵則是敲鑼打鼓念念有詞的百姓跟在後麵。
“送瘟神!”蘇婉如笑了起來,道:“我以為要下午呢,這樣看還真是熱鬧。”
朱珣揚眉,道:“那是不是疫情穩定了?”
“昨天去城外送飯,已經好了一多半了。”蘇婉如笑著親了親八月,“就快沒事了。”
八月點著頭,“那是不是我能出去玩了?是不是不會有人死去了?”
“嗯,是的!”蘇婉如道:“不會有人再因為疫情而死去了。”
八月拍著手,高興的道:“那我可以騎著三狗子出去遛彎兒了。”
“我去城外看看。”朱珣道:“你帶八月回去吧。”
蘇婉如點頭,目送朱珣跟著百姓高高興興的出了城,她抱著兒子跟在唱跳的百姓後麵,八月也跟著吆喝,特別的喜慶高興。
“這是準備去哪裏呢。”朱珣拉著隊伍裏的一位大伯說話,大伯笑著道:“去城外大槐樹,送到那邊就行了。”
朱珣點頭,跟著大家去了大槐樹,一會兒儀式結束,就見眾人也不急著回去,將“瘟神”的衣服燒了,妝洗了,就又接著敲鑼打鼓的往前麵的樹林去,他也跟著人群過去。
到了街邊,就見眾人停下來,整頓衣服,神色嚴正,他瞧著奇怪,就見眾人忽然一起朝林子那邊跪了下來,高聲呼道:“漳州百姓,叩謝侯爺,侯爺大恩大德,我漳州人沒齒難忘。”
聲音又高又齊,百十多人的聲音,響徹雲霄。
朱珣一怔,對麵的林子裏突然安靜下來,隨即,有人走了出來,沈湛凝眉站在林子外,看著這邊。
“漳州百姓,叩謝侯爺,侯爺大恩大德,我漳州人沒齒難忘。”
“漳州百姓,叩謝侯爺,侯爺大恩大德,我漳州人沒齒難忘。”
喊一聲,他們就磕一個頭,咚的一聲,額頭砸在地麵,再起再喊。
抬頭看著對麵,沈湛就站在人前,他們高呼,滿目的敬佩歡喜。
朱珣看的激動振奮,攥著拳頭,心頭像是燒著一把火,像是煮開了一鍋水,騰騰燒著……
“侯爺。”忽然,林子裏出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從涼棚下走出來,從樹幹後走出來,從河邊走過來,四麵八方的人,有的被人扶著走的顫顫巍巍,有的撐著樹幹,走一步歇一歇……
慢慢走著,走到林子外麵,一張張灰白的臉色,在日光下開始透著一絲光芒,這光芒從他們的眼底透著出來,照亮了周身。
“侯爺。”那些人也跟著跪下來,“我們叩謝侯爺救命之恩!”
聲音不如對麵的高亢,不如對麵的激動,軟軟的散著病氣,卻是他們用盡了力氣說出來的話,發出來的聲音!
沈湛抿著唇,負手而立,終於,他動了動出聲道:“沒病的都回去歇著,有病的都去躺著,再有個三五日,瘟神就真的能送走了。”
“大家能安心過日子,我們就心滿意足了。”沈湛道:“都散了吧。”
眾人依依不舍的起來,看著他,林子裏的人磕頭,也互相攙扶著起來,沈湛揮了揮手,“都回去,該喝藥喝藥去,別說這些沒用的。”
“是。”那些人應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回了林子裏。
朱珣的眼淚,被沈湛的一番話憋了回去,他抹了一把臉,咕噥道:“真是,要是阿瑾指定借著機會高談闊論,煽動的人恨不得跟著她一起死,怎麽到了我八哥這裏,就讓人趕緊散了呢。”
朱珣撇嘴,衝著沈湛揮了揮手,道:“八哥!我有大事要和你說。”
“什麽事?”沈湛大步過來,朱珣就神神秘秘的道:“我和你說,今天早上有人給八月送了一隻鴨子……”
“咱們今晚做點好吃的。”蘇婉如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抱著八月回家,笑著道:“等疫情穩定了,咱們要離開這裏往前去了。”
八月點頭,問道:“娘,我們目的地是哪裏啊?還會去找福星嗎。”
“我們的目的地是燕京啊,距離這裏還有幾百裏的路,不過,走起來很快的。”蘇婉如低聲道:“等去了燕京安頓下來,我再陪你去找福星。還要去欽州看外祖父和大舅舅,還有會平江府見外祖母呢,他們一定都想看看你。”
“啊,怎麽看?”八月知道他是沒有外祖父母的,蘇婉如柔聲道:“去他們墳前磕頭,再送你外祖父和大舅舅回家。”
八月哦哦的點著頭,母子兩人說著話回家去。
“娘去買菜。”蘇婉如摸了摸八月的頭,道:“你就待在家裏,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八月哦了一聲,“你去吧,我在院子裏玩兒。”
“二狗子。”蘇婉如叮囑二狗子“守著八月,看好門。”
二狗子,“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