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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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青一夜之間去了紅閣了結兩樁心事,回來家裏一句話將齊氏鎮住不敢騎壞心思,最後更是往皇宮大內走了一遭,離開時已經天明。

    藥效早已經消散了,徒留一身困倦和疲累,還有令人惱怒的清明,以至於孟青回去之後在府裏遇見的所有人都不敢上前來同她打招呼,生怕觸了莫名其妙的黴頭。

    也是因為昨夜孟青“戰果輝煌”,這麽多年了,誰又見過當家夫人什麽便宜都沒討到,灰溜溜地離開呢?

    齊氏聽了孟青那一句威脅,之後便是真的消停了,如此還不止,她還特意吩咐下去,誰也不許去尋孟三小姐的麻煩,就連新來的林姨娘那邊也沒落下。

    這話聽在孟老爺心裏又是怎樣百轉千回、變了味道,誰也不知道,不過罕見的,他那邊也吩咐下來讓齊氏開了庫房,趕緊清點出布置屋子的物件,又叫她馬上派人回娘家,將那鳩占鵲巢的曲襄玥捉回來收拾她的東西。

    這些事情都在孟青睡醒之後由雲羅轉告了,她重回孟家不過幾日,之前在人眼中全然是個忍氣吞聲,不懂禮儀家教的粗鄙女子,可短短一夜,孟老爺與齊氏都轉變了態度,便足以讓府裏所有人都跟著恭維起來了。

    雲羅看著那些悄悄在院外刻意停留的人,心裏覺得沒勁“他們再怎麽巴結,小姐又不會以後一直留下,等到他們知道這件事,想來就沒人再來了吧?”

    若說這是世態炎涼,其實有些過了,但是人性自私。誰都想得到最好的、對自己最有利的,便不吝嗇去討好別人,這也並非是錯的。

    所以說沒勁兒。

    而且有人在外麵盯著,做什麽都覺得別扭,還妨礙孟青出門辦事。

    孟青睡夠了,打坐運功,內息在身體裏運轉了一圈,新的一日便是新的好轉跡象。又將原先用來練手的刀換了把更重些的,刀鋒沒有出鞘,就這麽在院子裏練起了刀法。

    未到她眼前的,她也當做不知道,並不在乎這些瑣事。

    隻是偶然往外一瞥,瞧見個眼熟的小子,問“那人我看似是見過的,這府中用小廝的不多,我那個好父親短時間內應當是不願意再聽見我的消息了,想來是我的幾個兄弟身邊的人,你去問問,他主子是誰,為什麽來。”

    孟青練的是刀,刀意勇猛不亞於大丈夫,而非如她三師兄練得雙劍那般秀氣。

    雖然常人肉眼難見,可平地忽起風波,地麵漸漸顯露出刀痕來,淩冽刀意讓周圍都仿佛入了秋,很多在暗地裏窺伺的人都沒忍住偷偷走了,沒走的也都不自覺冒了頭。

    其中一個男孩極其的顯眼。

    雲羅轉頭就讓自己的臉色冷了下來,幾步走過去,還悄悄用上了輕功,就如一尾雲雀翩然掠遠,很快就趕上了那個眼見被發現就打算跑走的小子——才是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孩。

    院外可藏身的角落裏陸陸續續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是別人都跑走了。

    全是平日裏做掃撒活計的小丫頭,捉了也問不出什麽,雲羅便沒管,而是拎著手中這個,問“你是誰派來的,想做什麽?”

    因為生的不如雲羅高,那孩子被抓著後頸逃不開,隻會胡亂地揮舞手臂,卻奈何不得身後的雲羅,直被拖回了孟青麵前。

    但他倒是一點兒也不害怕,道“小的是路過的,沒有得罪這位姐姐呀,姐姐還是放開小的吧,免得手疼。”

    ——小小年紀,竟是個油嘴滑舌的。

    但這份機靈並不叫人覺得討厭,雲羅隻是挑高了眉,唇邊掛著一抹不明含義的微笑。

    他又想對孟青行禮,但因為雲羅沒放開,他也隻能歉然一笑,拱手道“見過三小姐。三小姐可有要吩咐的嗎?”

    孟青正巧收刀,刀勢在地上砍出一道淺淺的痕跡,揚起塵土落在旁邊的草葉上,但那孩子看的分明,刀痕竟是往青石板路上延伸出一點,也依舊是淺淺的一道斷痕。

    他麵上依舊是帶著三分討好的笑意,但心裏略沉了沉,想看來話本子裏寫的江湖能人異士還當真存在,咱家這位三小姐是個高手。

    高手如何能得罪?可若是早就得罪了,又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裏,他的笑裏不自覺帶上了苦意,肉乎乎的小臉蛋也僵了僵。

    孟青出了一身薄汗,隻是草草擦了臉,走到他麵前打量了一會兒,問“你是孟知瑫身邊的人?”

    雖是問他,可言語間已然是肯定了。

    雲羅順勢鬆開了手,他便朝著孟青躬了躬身,答道“小的阿正,正是少爺身邊的使喚人。”

    即便是早就猜到了,孟青也並無任何表情,道“哦,孟知瑫今日出小祠堂吧?你不在他身邊等著伺候,到老太太這裏來做什麽?想幫他打探我的消息,還是他吩咐了要你過來的?”

    孟知瑫在街上和孟青起了衝突,這事兒早就傳遍了大半個明都城,老太太原本就心疼孟青這個丟了十幾年的孫女,這麽多年過去了也大概猜到齊氏曾做過什麽不好的事,便更是覺得虧欠了她,於是要孟知瑫到小祠堂裏抄家規思過。

    即使齊氏要包庇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膽,所以也隻能上下打點好了,讓人在小祠堂裏準備周全,才讓孟知瑫進去關禁閉。

    他這禁閉其實還得有一段時日,但因為明日便是孟青的名字重新被寫上族譜的大日子,也不好叫孟知瑫這個大房嫡子不在場,不然便是坐實了大房不和,所以挑了這兩日先把人放出來透透氣,過了明日再把人送回去。

    孟知瑫是個“驕縱”的性子,在家裏受寵十幾年,沒誰敢給他臉色看的,在孟青這裏吃了虧,很難說他心裏沒有別的想法,不會想著要報複回來。

    阿正卻搖搖頭,道“確是少爺命小的過來,不過小的哪敢打探小姐啊,是少爺想要給小姐道歉,可是待他收拾妥當了,又怕小姐您出門去了,他尋不到著急,所以要小的提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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