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慕瑤下棋是為修身養性，壓住她那個暴脾氣，雖然棋藝說不上是頂好的，但畢竟練了這麽多年不曾停止，對付孟青盡夠了，很快便贏了她第二局。

    不過說是要以棋靜心，練到現在卻練出了一種“急脾氣”的風格，棋盤上的戰局很是慘烈。

    孟青慢悠悠地收拾棋子，唇邊掛著一抹笑，道“昀思當真不讓讓我？”

    孟慕瑤也沒想到孟青說的竟是真的，方才對弈她毫不留手，不過就算現在知道是真的，可她好不容易能夠在棋藝上贏了，圓了多年的夢想，怎麽肯讓？

    便壞笑道“我就不讓。從前你學東西那麽快，想來再下幾局我就該輸了，可不得抓住機會、過過癮嗎？”

    可輸了幾局，也不會讓孟青真的生氣，反倒是有些開心。這可能算得上是她在孟府裏頭一回感受到真正的開心了，繼而她也被孟慕瑤激起了好勝心，在棋簍裏抓了一把棋子要她猜單雙，兩人馬上便又開始了下一局。

    下棋的時候兩個人都一心二用，孟慕瑤吃她的棋子吃的凶，說話也歡快得很，給她說了許多大房的汙糟事。

    不過除了孟青那幾個庶弟庶妹，孟慕瑤說的最多的就是曲襄玥。

    孟青已經知道了弟弟妹妹這麽多年表露出來的性情，這其中當然有真有假。孟慕瑤畢竟是看著他們長大的，比她匆忙之下叫人查探出來的要清楚多了，很能夠左右接下來她的打算。

    她倒不是很驚奇自己知道的一些事竟然是他們裝出來的，或許在這大宅子裏能裝會演才能平安活下來——並非說齊氏就真的這樣凶殘，但是那些孩子的年紀擺在那裏，姨娘們能將孩子平安生下來已經算是齊氏收手了。

    但如果要平安長大，光靠運氣也不行。因為這府裏的下人們最是會見風使舵的，有很多時候不需要齊氏下命令，他們就會自己斟酌著給姨娘和庶出子女們一些刁難。

    他們活著不是很難，但是也不簡單，久了，當然會學到一些保護自己的手段。

    但讓孟青很滿意的一點是他們明明應該已經聽說了她能叫齊氏吃癟，卻從沒有到她麵前來訴苦，或許是不信任吧，不過也可能是不願意借別人的能力。

    這種可能隻要有一點點就很好了，也別管他們是不信，還是知道靠著旁人終歸是鏡花水月，所以寧願靠自己。

    但對於這個曲襄玥，孟青一直很好奇，最近得知的消息似乎表明她有些問題。

    孟慕瑤對曲襄玥卻隻有厭惡了。她本來是齊氏娘家嫂子的侄女，是七拐八拐、絲毫不沾血緣關係的親戚，可偏要帶到孟家來長住，齊氏和她打的什麽主意明眼人一看便知。

    孟慕瑤本來以為大房的事和二房是沒有什麽太大關係的，隻是兩房都在一條街上，就算那圍牆上的門平日裏是關著的，出了大門也很容易撞見。

    孟函珒、孟函玶是在成婚後才謀了外放的官職的，原先一直在家裏住著，與大房隔得不遠，所以總是“偶遇”曲襄玥，哪怕長輩已經去和齊氏說了也無濟於事，所以整個二房都瞧不上那邊的。

    更不要說曲襄玥還試圖對崔硯下藥，想要做成事實了再逼著崔家抬她進門，那時候孟慕瑤知道了，盛怒之下險些去庫房裏尋了她多年不用的鞭子，要把曲襄玥吊起來抽。

    但後來想想，她也覺得奇怪，到底是生的怎樣的腦子，才會想出這樣的主意，何況她勾搭兩位哥哥不成，竟是一點兒不耽擱，馬上就對崔硯下手，崔硯這邊沒成，也沒見她消停了，前段日子還勾搭了一個皇子。

    “原本還以為她是多有心計，但是後來想想覺得她不過是個把夢當真的人，可腦子蠢笨也惹人煩，她勾引兩位哥哥不成，還敢對我的夫郎起心思。用了那種下作手段，鬧得齊氏也不想保她。”孟慕瑤重重落下一子，又撿起被她吃掉的棋子甩進一旁的空簍裏，“隻是幸好她後來找的不是靠山，不然不知道尾巴會不會翹上天去。”

    然而越是這樣便顯得越發的奇怪，到底曲襄玥手裏是有什麽底牌，才讓她敢這樣做？

    原先不覺得，現在孟青對她有了好奇心，回想之後總有些地方不太對，可一時間也尋不出什麽錯漏來。

    況且聽孟慕瑤說的，好像這曲襄玥做的事都是在試圖給自己尋一個好的夫郎，看不出有其他的目的。

    看來得叫人去查查，或許能查到點有趣的東西也說不定。

    孟慕瑤說著，又很是生氣“說到她，我就想到你的那個院子被她占了這麽多年，我原先沒出嫁的時候還被她炫耀到眼前來過。說起來你的那個院子應該去問當家夫人要個說法的，你這情況麻煩就算了，可大伯竟然真的一言不發？我來時聽說他又從外麵帶了人回來？”

    比起孟青這個做女兒的試圖插手父親房中事，孟慕瑤這個侄女打探這些更是顯得沒有規矩，但顯然孟老爺的行徑在族中早已經不是秘密了，背後有很多小輩都以他為恥。

    風流其實並不算壞事，可是孟老爺那是隻管風流，誤了旁人的大好年華呀！

    家中還有一個脾氣不好、不能容人的夫人，根本不是好的去處。

    “左右你想著，你是二房的姑娘，咱們兩房早就分家了，他如何也不能影響到你什麽，又何必多此煩惱呢？”

    “我知道你在這家裏長大的話未必能過得像現在這樣，但就是生氣嘛。而且你都不願意住我的院子……”

    “既然是為了我，那就更不需要生氣了，你便想著，等過了明日，我就住到城外去了，這個家裏他們愛怎麽鬧就怎麽鬧。”

    不得不說，孟青的一雙眼睛天生就是冷冽的顏色，可她願意溫柔的時候，卻是更加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美，直能把人看的沉醉其中。

    她道“你也別把我當成吃虧不言語的好人了，那個院子我一定會收回，而且這家裏我還得幹點壞事呢。”

    還有那曲襄玥，真是太叫人好奇了，真是期待她背後可能存在的秘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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