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樣說，但是能夠讓孟青受傷，哪怕隻是一點小小的擦傷，也足夠卓淩在心裏美的了。

    這很難得，雖然是占了孟青身上有傷的便宜，最後一招又因為他手中拿的是長劍，略有些討巧，這才能夠勉強贏了。

    但那是孟青啊！天魔榜位列第四，青眼狐狸孟青，這麽多年卓淩都是挨打的一方，極少有今日這般“成就”，他當然開心了。

    卓淩心裏高興，麵上也不免帶出來了一些，不過是像個孩子一般的歡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孟青搖搖頭，道“隻看這一局，是你贏了就是你贏了，難道別人還會和你爭論勝之不武嗎？”

    她扮演的可是一個刺客，作為一個刺客最重要的便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孟青隻是和卓淩比了武藝，如果她真的有這個想法，直接下毒，卓淩連這謙虛的機會都不會有。

    卓淩顯然是明白孟青有多可怕，若是她認真起來，是個卓淩都不一定夠她打的。那個一掌讓孟青身受重傷的老人，最後也依舊被她不要命似的以傷換傷，得了個死的結局。

    雖然孟青主要還是來考校他的武功的，但卓淩也虛心受教，也燃起了戰意“尋個時間，我一定問小師叔比一比這使毒的功夫。”

    孟青卻是神色不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再多言，轉頭繼續說起他今日使得招式來了。今日孟青出招速度極快，是卓淩追不上的，但是他很快不再執著於追上，而是漸漸地尋到了平衡，用本身擅長的力量融在細薄的劍影裏，趁著一個正正好的時機破了孟青的招式。

    當然其中也有旁人分了孟青的心神的原因，卓淩也明白的。

    他們二人聊得開心，卻忘記了殿內還有一人傻傻呆呆地看著，她方才高喊了一聲“有刺客”，可是現在也沒見有人進來，看著十分詭異，可是刺客和被刺殺的人就這麽聊起來了，才是最詭異的事。

    其實侍衛不進來，不是他們沒有聽見裏麵的聲響，或者他們早就被刺客放倒，也不是都被收買了想看著皇帝死，隻不過是因為孟青是大大方方從他們跟前過來的，露了臉。

    這些在卓淩殿外守著的侍衛裏大部分都已經是他的自己人了，剩下的小部分也知道孟青的身份，更是因為挨過她的打，知道她有多厲害，想攔也攔不住，隻好隨大流，當做沒看見。

    護衛帝王的人都打不過他，也打不過孟青，這也算得上是丟人事了，若不是正好撞上，他們也不會隨意與外人說，宮女也不是隨便能夠搭訕的，得避嫌，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誤會。

    可是最嚇人的不是孟青毫不猶豫地出手，而是他們此刻的平靜，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方才還有些凶險的場麵，眨眼間變成了有說有笑的指點，但是刀劍與血都不是假的，那種不知是殺氣還是什麽的冰冷的感覺也不像是能裝出來的，直把人看的傻了。

    隻不過對於卓淩而言，這實在不是什麽奇怪的事。風泉莊的莊主、他的師公老了愛玩，並不像大多數做師父的那樣奉行嚴厲教學，更喜歡和徒子徒孫們玩笑打鬧，再在某天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教訓之後再肆無忌憚地取笑。

    偷襲玩的就是出其不意，很是能夠鍛煉人的應對能力，卓淩不能完全算是他師父的關門弟子，武功學了其他師叔的一些本事，雜糅大家之長，是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可能怕他學的不精，所以早在風泉莊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偷襲慣了。

    在不知情的人的眼中，他是北朝的帝王，偷襲卻是無禮而危險的事，很是不顧他的麵子。隻是卓淩並不覺得有什麽冒犯，一時也忘記了與人解釋——何況並不需要解釋。

    不論什麽時候他與孟青都是不必擺架子的親師叔侄關係，就算是要做給外人看，也不是現在。再說了，這也是卓淩自己要求的，想要鍛煉自己的警惕性，等到孟青離開明都城，這機會就餘生難求了。

    或許是想到他們最終還是會分離，一直都沒承認自己是小跟屁蟲的卓淩，現在都想借著這個撒撒嬌了。

    忙著把腦子裏這叫人打顫的念頭甩出去，卓淩道“這麽晚了，小師叔怎麽來了？”

    她身上的傷還沒好，整日說著忙、想撂挑子不幹了，卻回回都是深夜前來，也不怕休息不好影響了恢複。方才卓淩和她打那一架，雖然互相都隻是放出了氣勢，並未盡全力，可是孟青在他手上受傷是頭一回，可見她的身體恢複得不行。

    “不是你找我來的嗎？”孟青一挑眉，道，“哦，紅袖添香，我來的不巧了。”

    卓淩被她這麽一調戲，雖然早有準備，卻還是有些臉紅“我是說讓小師叔明日再來。今天不是才開了祠堂嗎？難道你不覺得累？”

    他找孟青，並非有什麽要緊事吩咐，隻是找來了一些好藥材，又不好這麽明著送去，幹脆就讓她來一趟，再說說魏屏提到的那樁交易具體該怎麽辦。

    孟青可倒好，白日才應付過孟氏的親戚們，晚上就奔這邊來了，要是被風泉莊的師父師叔們知道他這樣使喚小師叔，恐怕得脫一層皮……

    卓淩忽的一擰眉，問“不對，小師叔又有什麽發現了？”

    孟青雖然有千般的好，可是她本來是個懶散的性子，喜歡“偷懶”，愛一石二鳥、一箭雙雕，總是怎麽省力氣怎麽來，除非是事出緊急，或者她覺得重要的，她才會急匆匆地找來，就比如白魚令和魏屏的交易。

    隻是孟青都有閑心和他玩偷襲了，看起來也並非很急的樣子，又讓卓淩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孟青收起了手裏的刀——雖然是隨手插在後腰上，明晃晃的刀刃看著依舊嚇人，絲毫不怕把自己割傷——往昏過去的宮女那邊瞧了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你方才也太不憐香惜玉，就這麽把人一推，都摔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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