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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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遲寒雲遊天下看個夠本的夢想在今日徹底成了泡影,小喬雖然沒有真的把他的雙腿折斷,卻也沒有解開下在他身上的毒——即便是不問俗事的性子,小喬卻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平日裏藏得深,卻不代表他可以容忍沈遲寒打個招呼就跑了的做法,不給他點教訓,日後他成了穀主,類似這樣的事說不定還要來幾回。

    沈遲寒自己倒不是不懂這些道理,可奈何玩心太重,前幾年都拘著,臨到了決定他是否繼承師門的緊要關頭,他就有些退縮了,心裏那埋藏多年的心思反倒越發地清晰。

    我不過是出去玩一玩,夠本了就回來——某一日他便有了這樣不負責的想法。

    今日被小喬捉住倒也不冤枉人,就是看小喬這樣子,沈遲寒還得難受一段時間,而在場唯一有可能幫他解開這毒的孟青也是個心虛的,看起來根本不敢頂著小喬的怒火偷偷解救他。

    沈遲寒縮在一旁,目光幽幽地看過去,張了張口,還是沒說話。實在是他自小認錯都是嬉皮笑臉,便是再有誠意和悔意,在人看來都是嘴上說的好聽的,小喬方才聽了他求饒也沒反應,這會兒他又不敢多說一句,免得說錯了什麽。

    孟青不算是千障穀的弟子,小喬也無意與一個姑娘為難,但祁澤就沒這樣好的待遇了,他知情不報,收留沈遲寒在明都城這麽久,足以在小喬心裏留下壞印象。

    隻是他身上還有更重要的事沒有做完,小喬也不是不講人情的,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了事情結束後回千障穀要如何領罰。

    祁澤無法不應,也不能說這是因為“神仙打架,凡人吃虧”,畢竟他確實明知道理,卻還是隱瞞了沈遲寒的下落。

    苦笑著送走了小喬,他和孟青兩人湊到沈遲寒身邊,都低垂著腦袋,看起來他們三個像極了戰敗被俘的倒黴人。

    這麽會兒功夫沒有人過來搭理沈遲寒,倒是叫他自己想了許多,他好像天生就不會有太多的苦惱和煩憂一樣,想通了就還是那副樂嗬嗬的樣子。

    他還對孟青說“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管我這毒,不過最近幾日還是不要管了,免得把小喬師兄鬧得發瘋。”

    小喬就是想要他吃點苦頭,要是孟青趁著他不在動些手腳,哪怕隻是讓他舒服一點,恐怕等祁澤回去之後得麵對更狠的,而他也逃不過。

    孟青何嚐不明白這個,不過想是想的明白,也能對他貧貧嘴,可是真要放他在這裏不管,哪個能忍心?

    “原先我和阿澤都問過你有沒有想過被小喬師兄捉到了該怎麽辦,可你這也敗的太快了吧?”孟青一邊搖頭,給他把了把脈,倒吸一口冷氣,“太慘了。”

    沈遲寒雙腿上的毒很是複雜,卻又不是要命的東西,甚至還不如他在穀裏設置陷阱訓練時用的厲害,隻是效果也頗多,十足地折磨人。

    祁澤倒是先幫沈遲寒調整了下躺在地上的姿勢,好叫他的脖子不是那麽的別扭,這下看孟青的反應倒是不奇怪“小喬師兄喜歡鑽研這個,看來我們暫時是沒辦法了。”

    “畢竟我這身本事,好些都是受了小喬師兄的教誨啊,算是我半個師父了,我沒見過這毒,可沒自信能幫你減緩痛苦,萬一不成弄巧成拙可就好玩了。師兄,你隻能再忍忍了。”孟青本來想用銀針封穴,簡單地幫他減輕些疼痛,再看看沈遲寒的反應,可現在卻不敢了。

    這未必不是小喬考慮到了她的存在,所以用的是她從未接觸過的毒。孟青在他麵前可不敢自詡學的好,於是歇了幫沈遲寒一把的心思。

    而沈遲寒好像已經習慣了雙腿上的無力、灼燒和疼痛感,還有閑心打趣了一句“你們二位都是我的同夥了,還是不要在這個關口去觸小喬師兄的黴頭啦!”

    ……或許隻有美人、美酒和美食可以堵住他的這張嘴,如果要讓他不再胡思亂想,那得把人帶去一個風景絕佳,他又從未到過的地方。

    孟青對他是沒脾氣了,祁澤更是寬容,畢竟是他請求沈遲寒留在明都城照看孟青,不然也許這會兒他都出了海,就不會被小喬師兄捉住了。

    世間不存在太多的如果,一切設想不過是摻雜了事後的遺憾和悔意,不是很美好的東西,反而充滿苦澀。

    但沈遲寒真的是適應良好,也或許是那毒有令人沉眠的效果,他開始還算亢奮地和祁澤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順便告了孟青一狀,說她一個人在明都城,做事何其的衝動魯莽,得要祁澤好好地管管。

    孟青不和他這個倒黴人計較這些,他們兩人之間有通信,祁澤又不是不知道她在明都城幹了什麽,讓沈遲寒抖落出來的都是舊事了。

    留他們師兄弟在一旁說話,孟青拿起紙筆開始演算魚娘的行蹤,順便想想要怎麽從夙流蕭手裏得到更多的利益。

    有正事在身,孟青基本把沈遲寒當成是茶館裏的說書先生,聽他說的話裏添了兩分胡謅,可也頗有意思。不過他說著說著,眼皮就耷拉下來,忽然浮現出的困意使得他一句話都沒說完,斷在半途人就睡了過去。

    他人躺在地上,不過被祁澤墊了層席子,身上也多蓋了兩件衣服。姿勢是調整過了的,等他睡醒不會有落枕的風險,隻是他身上的毒他們真的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會兒幫他去探探小喬師兄的口風。

    但總而言之,沈遲寒並無性命之憂,而他也確實該受點教訓。祁澤和孟青卻都是幫凶,犯錯的人不好太快地去問師兄討饒,看來沈遲寒還是在這兒睡到自己醒來吧。

    祁澤起身回到孟青身邊,挨著她坐下,雙手很自然地環抱在她的腰間,把額頭也靠在孟青的肩上。

    男子身體比女子的要熱得多,他呼出的熱氣打在孟青的手臂上,帶來一陣叫人安心的暖意,不過祁澤聲音含糊地哼了哼,竟頗有些撒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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