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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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真本事的人,魏晉桐就是再傻,也不可能白養著對方。

    隻是孟青也沒遇見過幾次“邪魔外道”,看不出這是走的哪條路子。

    她記得的那幾個桀驁不馴,便是知道前路九死一生,也不願意走他們不認可的道,想來是不太可能被人招攬的。而小門小戶的就太多了,分辨不出是什麽路數,孟青也沒法子提早做好準備。

    可見事無絕對,不是一輩子都能走平順的路的。

    不過好在有小喬師兄借出的小青蛇護身……似是感覺到孟青的心情忽的放鬆了,她腰間那支煙鬥上嵌著的翠玉顫動了一下,蛇信一縮一伸,微小的聲響被走動間的聲音覆蓋,若非孟青此刻能和小青蛇互相感應,她也是聽不見的。

    今夜恐怕不太平,孟青識破沒說破,沒露出絲毫的破綻,隻是唇角上鉤的力度稍加減弱,在昏暗的走道裏若是不仔細看是看不清楚的。而亭雀奴隻顧著自己心虛,任由大好機會從指縫間溜走,還是沒發現孟青的異樣。

    也可能是他發現了,卻實在沒膽子戳破,隻好保持著表麵的平和繼續領路。

    但是外麵的人沒給孟青更多仔細思量的時間,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水做的,還是說隻是在幹嚎,這麽會兒功夫了竟然還沒哭完!

    隻是哭聲,根本無法動搖孟青的心境,可是聽得久了也算得上是被荼毒,使得她原本還有的一點同情和憐惜也變成了無奈。

    她覺得自己都要淹死在哭聲裏了。

    是不是這世上所有的悲哀事都被外麵那些姑娘遇見過了,哭了還不算完,漸漸的竟然能聽見她們開始講自己的遭遇了,將孟青的注意從別處又拉了回來。

    她無奈聽了聽,不過說的含糊,十句裏麵有大半都是在詛咒命運的不公,能聽明白的也都是風月場慣常見到的那些故事,並無什麽特別的。

    可見故事也不一定是真的,編故事的人卻是很厭惡男子了,或許是個女人?

    孟青心道接下來唱念做打是否要上齊全了?

    可能是她已經發覺,又或者是身上帶著小青蛇,將看不見的威脅都擋了回去,孟青聽那些聲音雖覺有些煩躁,更多的卻是覺得這路太長了,不滿意魏晉桐浪費時間。

    戲得做足,總也得給主人家一個麵子,孟青便擰起眉,問道“怎麽回事?我也不是沒有進過煙花地,秦淮河也來了幾回了,從來也不知道這裏還有這樣不守規矩的店家,竟然還能安穩地開下去。”

    說的直白些,既然是做這行的,除非是被人拐了、騙了、放棄了的人還有資格想念原來平靜的日子,繼而悲憤命運待其不公,其他人難道還不懂的這行裏的規矩?

    若是哭能夠解決問題,別說是煙花地的姑娘們,就是這天下都不會再有失意之人。

    “這……我卻是不知了。”不管怎樣,孟青不說,亭雀奴就不可能主動揭破,又忙笑了笑,道,“畢竟是在水上,沒個固定的地方,比不得岸上屋宇之間還能隔著幾堵牆的。”

    “路過便也罷了,停在別人家船邊這麽久還不離開是什麽意思?”左右這路還長著,得再聽好一會兒煩人的聲音,孟青可是個不願意吃虧的,既然躲不過去,那就都不要安穩了。她看著亭雀奴,又道“莫非是你家殿下喜好漁色,搶了別人看中的姑娘,別人來報複了吧?”

    說話時得笑得再陰損一些,孟青倒是沒裝出來,卻也能挑起亭雀奴心裏的一些想法了。

    他在心中怒罵程芮。

    都是程芮說想要做什麽,旁人礙於她的輩分和手段,也隻能聽從,就是魏晉桐都不好阻攔,很多時候就顯得程芮才是主子了。

    魏晉桐定是不滿意的,卻也礙著對方的年紀和輩分,還時常得防著她發瘋發的狠了,亭雀奴護主心切,更是看不上程芮這樣陽奉陰違又瞧不起魏晉桐的人。

    可是魏晉桐能用能信的除他們兩個,真的不剩下幾個了,亭雀奴也隻能捏著鼻子與程芮處好關係。

    他的不忿從未消失過,這會兒被孟青一句話挑了出來,雖然知道這是孟青故意的,他卻還是想罵一罵程芮多事。

    當初他們還不知道得在金陵城呆上多長時日,但想著金陵城地位如此特殊,即便這一次是短暫地停留,總也有機會再來的,魏晉桐便想著他需要一個屬於他們,可以放心居住的地方。

    然而城中各家關係複雜,魏晉桐初來乍到,最終還是選了煙花地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便是有別人在此經營,對他的影響到底還是小。

    他們便包下了這艘樓舫——對外自然說是租的,改建這艘樓舫時,不消別人說,亭雀奴也是想做機關保護魏晉桐的,這條走道也是其中之一。本來做的好好的,程芮卻也要插手,做出了一番改動,弄得裏麵陰森許多。

    亭雀奴對此一直頗有微詞,直到夙流蕭來時程芮啟動了機關,他才親眼瞧見了程芮口中的“防禦手段”——原是用不堪的聲音引動人的情緒,引得來人看見四周遍布的符文,精神稍微脆弱一些的,極難完好的走出這條走道。

    這會兒孟青來了,或許是因為她是女子,程芮就沒叫她與夙流蕭享受一個待遇,大漢欺負姑娘的戲碼被換掉,換成一船的姑娘們淒慘哭泣。

    但不蠢笨的人都能看出程芮這番布置,說是厲害其實也沒有太多。要說男人可能因為風流起欲念,所以容易著了道,女子則是可能生出同情,所以有了可乘之機。

    然而,夙流蕭來時是一臉麵具樣的表情,從來也沒改變過。孟青更是還有閑心去打量細小處的東西,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明白那些南疆符文。

    若是這些布置能夠起作用也就罷了,可亭雀奴不信程芮就真的這般相信自己的布置,可以動搖也曾在血雨腥風中走過的人的心神。他想,恐怕隻是程芮自己看著開心罷了。

    可是,客人的不滿卻得要亭雀奴來承擔,真是不公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