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之後我們就撞見了匆忙趕來的宋振華，他的臉帶著一絲疲倦，看著宋子文，說：“秘書說的是真的？大川他，真的跟金洪正聯手了？”

    宋子文沉默著不說話，可這種沉默就是一種默認啊，宋振華確認了這個消息，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了，好在他扶住了牆，喃喃地說：“我要去找大川，他不能這麽做。”

    “你去？”宋子文冷冷的開口，說：“想想你當年做的事，你覺得，他會聽你的嗎？”

    宋振華聽到這話，臉一片煞白，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宋子文似乎也有些於心不忍，說：“我媽還不知道這件事，你也不要在他麵前提到一個字，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可你怎麽處理，金洪正百分之四十一的股票，大川手裏還有百分之十二，遠遠大於你手的股份，即便把你媽的那些都轉移給你，也不行啊……”

    宋振華一眼挑出了問題的所在，我這才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聽到宋子文說：“記住我說的話。”

    宋子文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拉著我往電梯口走，了電梯，我才發現他臉色有些難看，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打電話過來的，是席磊。

    “宋總，金洪正正在給宋氏的一些職位大換血，你還是過來一趟吧。”

    “好。”

    電話掛斷之後，宋子文便吩咐我先回去休息，他得立即去公司一趟，我應下之後，也沒讓宋子文開車送我，直接去路旁攔了一輛車。

    我沒準備回住處，因為在此之前，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我得跟趙大川談談。

    翻出趙大川那熟悉的號碼，我立刻按了撥號鍵。

    “喂。”電話接通之後，是趙大川冷漠的回應。

    “川哥，我是木楠。”我盡量用著平靜的語調開口，說：“你有時間嗎？我們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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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頭是沉默的，看的出來，趙大川十分清楚我的目的，不過片刻之後，我又聽到他說：“好，就在我們經常去的那家咖啡廳吧。”

    “好。”

    十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了咖啡廳門口，我平靜的走了下去，剛進門，就在老位置看到了趙大川，微微一笑，這才走了過去。

    距離近了，趙大川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腹部，說：“現在應該快五個月了吧？”

    我點點頭，說：“沒想到你居然記得這麽清楚。”

    趙大川淡淡的笑了笑，沒說話，目光相撞，我看著他，說：“真沒想到，你和宋子文，還有這麽一層關係。”

    提到宋子文，趙大川的臉就閃過了一絲不悅，我聽到他直截了當的說：“木楠，如果你今天是來當說客的，我勸你還是省了吧。”

    我沒想到趙大川的態度居然會如此的堅定，無奈的說：“川哥，我覺得，你變了。”

    “不是我變了，而是現實讓我改變了，”趙大川應了一聲，說：“木楠，如果你是我，你也會變得。”

    這說的倒是實話。

    “川哥，我想，這裏麵應該有什麽誤會，”我看著趙大川，說：“你想過親口問一問苗亞珍嗎？”

    “問她？”趙大川冷笑一聲，說：“苗亞珍是什麽人，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她當年做的那些事，按照她的一貫作風，是絕對不可能承認的，問了也是白問。”

    “那你也不能聽信一麵之詞啊，當年的事，除了金洪正知道之外，就屬苗亞珍和宋振華最為清楚了，難道你不想聽聽他們的說法嗎？”

    “嗬嗬，他們？”趙大川又是一聲冷笑，說：“我媽之所以會那樣，就是拜他們所賜，你讓我跟這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談談，你覺得可能嗎？木楠，你想想苗亞珍是什麽人？當年你還那麽小，她能逼著你去打胎，這種事情，也發生在我媽的身，那時候，我媽就一個人，她要多麽的絕望啊，還有伯母的死，你覺得跟苗亞珍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嗎？苗亞珍這種人，就是心腸歹毒，我跟她多說一句話都會覺得惡心！”

    我看著趙大川激動的態度，已經了解到了他對苗亞珍的恨意，於是轉移話題，說：“那宋振華呢，怎麽說，他也是你的爸爸，你們……”

    “爸爸？他配嗎？”趙大川打斷了我的話，說：“他作為一個有婦之夫，居然主動去招惹我媽，等她懷孕了，卻不像一個男人一樣守住在她的身邊，他算什麽父親？他根本就不配！”

    “川哥……”我看著趙大川猩紅的眼睛，說：“我覺得宋振華不可能對阿姨不管不問的，隻是那時候阿姨去了別的地方，他沒找到人而已。”

    趙大川聽了我的說法，冷笑著說：“如果真的想找，又怎麽會找不到呢？如果找到了我媽，至少，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能有一個人給她弄一口熱飯，說一句暖心的話，可是沒有，十月懷胎，我媽都是一個人挺過來的，木楠，你也是一個媽媽，你知道那種絕望嗎？”

    “阿姨走的時候，宋振華並不知道她懷孕了。”

    “不知道？”

    “對，知道這件事的是苗亞珍，”我冷靜的開口，說：“阿姨之所以離開，也是因為苗亞珍。”

    “又是她，什麽事情都少不了這個苗亞珍！”

    趙大川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帶著憤怒的眼神的，我看著他，輕輕地握著他的手，說：“川哥，宋振華你也見過了，是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阿姨，如果他知道阿姨懷有身孕，怎麽可能舍得她一個人受苦，川哥，你那麽聰慧，應該知道我不是在哄著你，答應我，別讓自己掉進仇恨的深淵，好嗎？”

    我的話音讓趙大川稍微冷靜下來，隔了片刻，我聽到他說：“木楠，你知道，一開始，我為什麽會來市嗎？”

    “嗯？”

    “我之所以過來，是因為我對當年的事情也查到了蛛絲馬跡，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會是宋振華！”

    “也許冥冥當中都有注定吧，川哥，宋振華怎麽說都是你的父親，他對你的態度，你也看到了，難道現在，你真的要聯合一個外人，來對付你在這世僅有的親人嗎？”我盯著趙大川，說：“你不是說，你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到你的家人嗎？現在你找到了呀。”

    “木楠，我恨他們。”趙大川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閃過了一絲冷漠，說：“我恨苗亞珍逼死了我媽，我恨宋振華對我媽的不負責任，我恨宋家的一切。”

    我驚愕看著趙大川，這才明白現在的趙大川的確跟以前我認識的那個趙大川不同了，我吸了口氣，說：“川哥，聽我一句勸吧。”

    “木楠，我做不到。”

    “那下一步你們會做什麽？”我惶恐的看著趙大川，說：“你真的要幫金洪正嗎？”

    趙大川盯著麵前的咖啡，一聲不吭，我不知道這是默認，還是沒有打定主意，聯想到親子鑒定的那件事，說：“川哥，次去做親子鑒定，動手腳的人，是金洪正吧。”

    趙大川聽了這話，驚愕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告訴我，宋子文的猜測，是正確的。

    “你……也知道？”

    “我是事後才知道的。”趙大川也沒有隱瞞，平靜的說了一句。

    事後，這麽說來，金洪正的確是想用這件事博取趙大川的好感，可是趙大川也是一個有原則有底線的人，怎麽就被金洪正給說服了呢？因為仇恨？

    “川哥，我不懂，”我搖搖頭，認真的看著趙大川，說：“但是我知道，我認識的趙大川，是正直善良的，他永遠都是暢暢的好爸爸。”

    “暢暢，還好嗎？”

    “很好。”

    “木楠，你知道嗎？來到市，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你。”

    我看著趙大川誠摯的眼神，說：“川哥，我希望你想明白，說到底，宋氏也是你的家。”

    “不是。”趙大川認真的說，“對我而言，有你和暢暢的地方，才是家，隻可惜，現在，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