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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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滬市中小企業協會後,到了街上張德民才從公文包裏拿出大哥大。

    在下午剛到協會門口和保安說話的時候,張德民就一直擔心,生怕包裏的大哥大響了,一下露了底。當然,張德民也不是怕什麽,關鍵是露底以後,不僅事情辦不了,還有可能被人當成騙子!所以在上樓去協會辦公室的時候,張德民才拿出大哥大關了機。

    開機後,張德民拿出王主任給的滬市企業家協會辦公室張主任的電話,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一位女士,說張主任出差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滬,張德民聽後有些懊惱。

    但張德民也留了一個心眼,問了一下張主任是從什麽地方回來?大慨幾點鍾到?是乘坐飛機還是其他交通工具等等?接電話的女士聽到張德民外地口音,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而是盡量說了一下她知道的情況。

    掛了電話,張德民看了看表,已快下午三點了。拿出王主任勾的企業名單看了看,張德民從中選了一個比較近的企業。

    選擇近一點的企業是出於對滬市交通狀況的考慮。昨晚打的從機場到市內,沿途交通都有擁堵現象。現在這個點兒選遠一點的企業,路上肯定會堵得難受,等你到了人家企業,別人早就被下班了。

    張德民選的這家企業是一家國企,他們生產的自行車近二十年裏在全國都屬於熱銷產品。

    對這家企業,張德民在讀高中時就有耳聞。那會兒,班裏同學都以擁有這個企業生產的28型自行車為榮。所以每到放學,校門口都是清一色穿著軍便裝騎著這種型號車的人。那會兒的人特別是年輕人把能夠騎著這種牌子的自行車簡直就是當做身份的象征,因為在那個時代要買到這個牌子這種型號的自行車,錢都是其次的,關鍵得看你有沒有關係。即便你再有錢沒有關係也不一定能夠買不到這樣的車,這也成了那個時代很可笑的一種現象,不過在那個時代出現什麽怪事都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

    坐在出租車上,想到這家企業現在的生產規模和皇帝女兒不愁嫁的情況,張德民難免有些猶豫。以這家企業業內龍頭地位和生產銷售形勢,估計要見著他們的負責人非常困難,更不用說希望他們投資建分廠了。

    對類似於這樣的企業,張德民還是有所了解。高中時,有一個同學的父親是當時洛城一家不鏽鋼生產企業的銷售科副科長。這家企業生產的不鏽鋼鍋碗瓢盆在那個年代的洛城非常的暢銷。張德民母親也想買一個不鏽鋼鍋,因為不鏽鋼的東西再也不用擔心拿去給練了,可等了半年都沒有買到。後來張德民找到他同學,可他同學說已經兩個月沒有見著他父親了,原因是找他父親的人是在太多,他父親實在招架不住就躲了起來。

    張德民想到這家企業的科長廠長估計也是這樣的情況,他甚至擔心自己連門都沒進就被人給轟了出來嗎,但張德民也做好了碰釘子的準備。

    就在張德民想著如何尋找有效的突破口的時候,大哥大響了起來。

    張德民拿出大哥大,是一個滬市本地的號碼。

    會是誰?張德民清了一下嗓子,才按下接聽鍵。

    “德民,咋關機了?”電話裏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聽到這個熟悉的女聲,張德民一拍腦門,“對不起、對不起,嶽紅,下午有點事不方便接電話,才……”嶽紅那天在洛平時說,沒法和張德民他們一起來滬市,但會在第二天中午趕到滬市。今天一忙,把這事給忘了,張德民忙說道,“嶽紅,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

    嶽紅拒絕了張德民去接她的提議,問了一下張德民他們住的地方,說自己打車過去。

    就在張德民接聽嶽紅的電話的時候,出租車已經到了這家企業門口。

    下車後,張德民特意把大哥大拿在手裏。這樣做的目的一者是顯示洛平的經濟實力,二呢?是為了不被別人當做騙子。這企業和政府部門不一樣,到政府去主要是為了尋求幫助,到企業來呢,雖然也是為了尋求幫助,但二者的幫助卻是迥然不同!

    到了門衛室,張德民拿著大哥大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門衛乜了一眼,也沒說啥。倒是跟在張德民身後的那幾個人被保安給攔住了,非要看證件才能放行。

    張德民搖了搖頭,沒有猶豫地沿著廠區走去。他知道,如果稍有遲疑就會引起門衛的懷疑,從而被請出廠區。等走出門衛視線,張德民才找一個路人問了一下廠辦的位置。

    廠辦公樓是一棟三層樓的樓房,張德民進了一樓,就看見很多人站在左手邊一間屋子的門口。張德民走進一看,門牌上寫著銷售科,也難怪有這麽多人圍在門口。

    轉身上了二樓,張德民站在樓梯口看了一眼兩邊的辦公室,右手第三間屋子寫著廠辦兩個字,張德民走了過去。

    在廠辦門口,張德民敲了一下門說了一下來意後,一個中年男子手一揮,“我們暫時不考慮!”中年男子說完又埋下頭寫著什麽東西。

    “同……”張德民還想說,可剛一開口,就被中年男子不耐煩地打斷了,“你走吧,我們很忙!”中年男子斜了張德民一眼,說完起身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張德民怔了一下,伸手又敲了敲門。敲了幾次,門都沒有開。

    張德民隻好悻悻地離開了這家企業。

    回到賓館,張德民問了一下住宿登記,嶽紅還沒有到。

    張德民苦著臉坐在那裏。這家企業的態度和自己先前預料的一樣,還沒進門就被轟了出來。聯想到下午去協會,兩種態度決然不同。不過這也難怪,協會雖然有著政府的背景但是為企業服務的,而企業呢?則完全是自主經營,特別是像下午這家產品非常暢銷的這些企業,更是萬事不求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

    “德民,碰釘子了?”一個女聲傳來。

    張德民抬頭一看,是嶽紅,忙站起身來,“什麽時候到的?”張德民還沒從剛才的沉思中調整過來,隨口說道。

    “還沒進門就看見你坐在這兒發呆?是不是推介不順利啊?嗬嗬。”嶽紅笑著將拉杆箱推到沙發邊上後,坐下來看著張德民笑了笑。

    “碰釘子是難免的,好在我呢,早就有這種思想準備了。”張德民故作輕鬆道,“不過,越是具有挑戰性的工作我就越喜歡,嗬嗬。”

    “我現在算是了解你了,喜歡挑戰性的工作,怪不得每次見你都提高很快呢!”嶽紅抿著嘴笑道,“越是具有挑戰性的事就越能夠磨練人,也就越容易提升人的境界,德民,你選擇的提升方式有點特別啊!”

    “到底是記者,理解的方式也與眾不同!”張德民笑了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啊,嗬嗬。”

    兩人說話的時候,段馨兒和黎漢國、戚民陸續回來了。除了段馨兒見過嶽紅,其他兩位都沒有見過。張德民介紹了一下。

    “嶽記者也到滬市出差?”段馨兒笑著看著嶽紅。

    “我呀,是來跟蹤采訪你們招商推介的!”嶽紅說著挪了一下位置讓段馨兒坐下。

    “怎麽今天都這麽早回來啊?”張德民笑著看了看幾人。

    “晚上不是去城隍廟嗎?我們是怕去晚了得又得等位置……”段馨兒看著張德民笑著,“我們得趕緊去,否則晚了還真的沒位置了……”段馨兒說著站起身,“嶽記者,我們先去房間把行李放下吧!”段馨兒說著推起嶽紅的拉杆箱。

    等到嶽紅把行李放下回到大廳後,幾人打的前往城隍廟。

    滬市堵車從下午四點多就開始了,一路上,出租車司機不斷抱怨著。

    “滬市是哪裏不堵修哪裏……”司機嘟嚕著。

    “為什麽?”段馨兒有些不解地問道。

    “為啥?缺規劃唄!”司機乜了一眼段馨兒。

    從司機的話裏,張德民聽得出,司機是因為堵車導致收入下降才大發牢騷。但進行城市基礎設施建設勢必會影響交通。

    “我們這兒有兩差差。”司機繼續說道,“一是城市規劃差。那些搞規劃的很多人基本是才從學校出來的,完全沒經驗,是那種我認為該怎麽怎麽,我覺得該怎麽怎麽就怎麽的人,你說在這種思想指導下,能搞好嗎?”司機說著看了一眼副駕上一直沒說話的張德民,“二是交通管理差。你看路上基本是協警,我們這兒稱為遊擊警,而這些協警基本是外來務工人員,因為本地人嫌丟人,對這個行業都不屑一顧,所以他們隻能聘請農民工。所以,我們這兒的人說,我們這座國際大都市是農民工指揮交通……”司機的話讓張德民無語。但細想一下,對城市建設最有發言權的就是這些每天在路上跑的的士司機,這也為張德民在日後城市發展和規劃中廣泛征求各方意見的思想奠定了基礎。

    到了城隍廟,張德民看了一下表,不到十公裏的路,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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