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雞同鴨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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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門區的人都是豬頭嗎?沒見你一天忙得屁滾尿流的,安排一個不說還兩個?還他嗎這麽偏?”聽了張德民的話,丁臉黑是氣不打一處,轉過身子黑著臉說道,“德民,你現在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不單單隻有一個土門,全縣招商引資這麽多事,還有政法委那邊一大攤子事兒,我看你哪來精力顧及這些?到頭來恐怕……”說到這裏,丁黑臉打住了話頭。
“老丁,這兩個村是我自己要求的。”張德民不想和丁黑臉說太多,否則他那個心態還不得大發一通牢騷,“我有車,他們方便,踩踩油門不到了嘛。”張德民笑了笑。。
“我說你呀,沒瞧見這路嗎?”丁黑臉指著窗外皺著眉說道,“你是把腳踩到油箱裏去了,這車能跑得起來嗎?再說,你那兩個村有沒有路讓你踩還不一定。”說到這裏丁黑臉哼了一聲把頭轉向窗外。
“老丁,責任包幹是我主導的,我不能讓他們去包幹,我作壁觀吧?那還像話嗎?”說到最後張德民聲音大了一些,說完後意識到丁黑臉也是為自己好,便平複了一下心態緩和著語氣說道,“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精力不濟到頭來一件也做不好,不過這邊不是還有你們嘛!咋,不願幫忙啊?”張德民笑著看著丁黑臉。
丁黑臉哼了一聲,抱著手臂看著窗外。
“對了,滬市那邊企業有啥情況沒有?”張德民轉而笑了笑。
過了一會兒,丁黑臉才轉過臉,“這兩天陸續接到通知,有五家企業下周要來洛平具體考察,有三家是機械製造業的,兩家和汽車搭邊的。”
張德民點了點頭,“這次滬市來的企業家,接待倒是其次,關鍵是要讓他們看到我們做事的態度和作風,隻有看到我們是真真實實在做事,才能打消他們一些顧慮,否則,你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都是無濟於事的!”張德民說完後轉頭看著窗外。
洛平縣城通往槐岔子鄉的路基本是泥巴混著沙石的路麵,路麵窄不說還坑坑窪窪,路兩邊稀稀落落生長著一些灌木,裸露的黃色沙土讓人感到非常的荒涼和貧瘠。
“以前沒來過這裏,今天來了一看,還真是很荒涼!”副駕的周子華不無感概地說道。
“我在西葫蘆鄉的時候,知道這個槐岔子鄉,以前每到饑荒年,很多村民都外出逃荒。”丁黑臉抱著雙臂看著窗外,“說這路,他們鄉幹部也看得下去?是熟視無睹呢還是麻木了?”丁黑臉眉頭緊皺,“我說我們有些領導,隻知道向麵叫窮叫苦,不願開動腦筋去想辦法,這種人簡直是對老百姓在犯罪,占著茅坑不拉屎,哼。”
丁黑臉的話,讓張德民看著窗外陷入了沉思。想著自己剛來洛平的時候,發現這裏很多人特別是很多基層幹部“等靠要”思想非常嚴重,他們在工作習慣了凡事等政策、靠扶持、要條件,遇到困難和問題不敢放手去,不願去闖,甚至把問題作為請示匯報的內容交到了麵,然後和自己不相幹了。這種人自己沒思路不說,還缺乏擔責精神,遇事畏首畏尾,唯麵是從,何談帶領一方群眾百姓致富?
說白了這種思想是一種懶惰的思想,也是極端缺乏責任心、進取心和奮鬥精神的表現。這些幹部在工作消極被動,或是畏難退縮,抱著“等、靠、要”的思想不放,張口要政策,伸手要條件;或是守株待兔,寄希望於“天掉餡餅”,等著別人給你引來大項目;或是坐而論道,把帶領百姓致富看做是百姓自己的事,自己則置身於局外,當旁觀者、過路客。
“德民……”丁黑臉轉過頭看著張德民。“要改變鄉村麵貌,必須首先破除有些幹部頭腦等靠要的思想,其次,是要加大基礎設施建設,否則,這裏的老百姓能指望誰?隻能指望喝西北風!”
“丁局,修路要錢啊?”周子華轉過身子看著丁黑臉。
丁黑臉看了一眼張德民,沒吭聲。
“修路的事我也考慮過……”張德民調整了一下坐姿,看著前方,“要縣裏或者區裏拿出錢來修路不太現實,這點我倒覺得可以借鑒一下魁門區土壩子村的做法,依靠村民自己的力量,對路麵進行拓寬,否則隻能像剛才老丁說的等著喝西北風!”
“一會兒去的這兩個村,你們得幫我考慮考慮,看他們適合發展什麽?”張德民看了一眼窗外,“這兩個村很偏僻,道路則是最大的製約因素。”
這幾年,要致富先修路成了一些基層幹部的口頭禪。在一次土門區鄉鎮領導幹部會,提得最多的是這句話,當時張德民還毫不客氣地批評了這些幹部,說他們把這句話當成了推卸自己責任最好的借口。現在想想,還真是這樣,那種等靠要的思想始終在他們的頭腦作祟!像剛才周子華說的,修路要錢,你麵不給銀子讓我們拿啥修?我,麽好隻能等,等到你拿出銀子把路修好了,我們才能帶著百姓致富。好像缺錢啥也辦不了啦,在他們頭腦,缺錢是缺思路、缺辦法,現在看來這些幹部腦子裏實際是缺了想幹事願幹事的這根筋!
幾人因為對丁軍還不了解,說的大多都是工作的一些事。
到了槐岔子鄉,幾人有些傻眼,都不知道前廟村該怎麽走了,問了幾個老鄉也沒說明白,無奈之下,隻好來到了槐岔子鄉政府。
到了鄉政府大院,見諾大一個院子空蕩蕩的,兩層黃色磚混樓居然隻有一個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
張德民了過去,門掛著一個牌子,鄉黨政辦。
張德民來到門口,屋裏隻有一位年婦女正埋頭戳這毛線,冷不丁抬頭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門口,斜著眼有些冷漠地問了一句,“找誰?”
“你們書記鄉長在嗎?”張德民走進屋裏。
“出去了。”年婦女不耐煩地頭也沒抬地說道,說完又戳起了毛線。
見年婦女的樣子,張德民搖了搖頭,走到辦公桌邊拿起了電話。
“這不是公用電話,要打到外麵打去。”年婦女說著伸手按在了電話機。
張德民看著年婦女楞了一下,然後從公包裏拿出了大哥大,打給了土門區黨政辦。
“孫又新,你馬嚴偉強和王懷東打個電話,問一下他們在哪兒……”張德民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般地說道,“嗯,我在鄉裏。”
年婦女見眼前這個年輕人打電話的口氣很生硬,孫又新這個人她知道,是區黨政辦今年才提起來的區黨政辦的主任,工作沒少打過交道。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完全是一種命令般的口吻,心裏難免有些瑞瑞……她放下毛線,瞄了瞄這個年輕人,難道他是土門區的區委書記?以前隻聽說土門區區委書記年輕得嚇人,乖乖,要真是他自己可慘了?
“您是區裏的張……張書記?”等到張德民掛了電話,年婦女才瑟瑟地看著張德民。
“這位是洛平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土門區委書記張德民張書記。”周子華乜了一眼年女人。
“哦,是張書記……”見周子華一臉嚴肅,年婦女忙不迭地看著張德民,“我這給嚴書記和王鄉長打傳呼……”年婦女說著拿起了電話。
張德民沒有理會背著手走到室外。
“德民,剛才說到我們有些幹部等靠要的思想,我覺得首先是要轉變工作作風。”丁黑臉站在張德民身旁,“你看看剛才那個女人的態度,也知道為什麽老百姓說政府部門是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了!”
張德民沒作聲,而是望著深邃的天空。
丁黑臉說的“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的現象,在絕大多數政府部門大有存在,這實際是一種官僚主義作風,他們這些人漠視群眾利益與民生疾苦,在政府機關和人民群眾之間形成一堵無形的牆,使群眾對政府失去信心和耐心,損害政府形象,其影響和危害真的是不容小視……
不一會兒,看見王懷東跑了進來。
“張書記……”王懷東滿臉通紅,一看是午喝了酒的。
“你帶我去前廟村。”張德民看了一眼王懷東,然後走向停在院子裏的汽車。
汽車一路顛簸在五點多才到了前廟村,一路,見張德民黑著臉,幾個人都沒說話。
下了車,張德民一路走一路看,到了一家農戶,這個家裏隻剩下一位老嫗。
“老人家,今年日子過得還好吧?”丁黑臉笑著看著老嫗。
“你說什麽?”老嫗耳朵有點背,沒聽清楚丁黑臉的話。
“我問你今年家裏收成還好嗎?”
“今年豬不好,養了兩頭,年死了一頭,剩下的這頭也不行了,打算這兩天殺了做臘肉。”
兩人的對話還真是雞同鴨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