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好戲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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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匆匆而過。

    此時的安錦離,已然冷靜了下來。

    許玲看著收拾好的人兒,歎了口氣“阿錦,你真這麽想的嗎?”沒想到,半個月過去了,安錦離還是和先前一樣的想法。

    安錦離笑笑,握住了許玲的手“許姐,我想好了。”

    許玲回握住安錦離的手,說道“我們攔不了你,畢竟那是你的家。如果委屈了,記得回來知道嗎?”

    “許姐,放心,我知道的。等我安頓下來了,回來看你啊。”

    “好。”

    安錦離抓了抓自己背著的包裹,對張洪說道“叔,先走了。”

    張洪點了點頭。

    然後安錦離複又看了眼安安,輕輕地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說道“等姐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安安回抱了安錦離,說道“嗯。”

    安錦離拍了拍安安,又轉身抱了抱許玲。

    “我走了。”安錦離一邊後退著,一邊揮了揮手。

    等到看不見人了,安錦離才轉身往前麵走去。不過,想起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安錦離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來。

    安錦離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從包裹裏拿出一身灰撲撲的衣服。

    那衣服,當真是沒幾個人能穿的。自打安錦離打算好了之後,就將它一直埋在小院的柴火堆裏。而外麵的天氣,始終比屋內潮濕,在加上柴火裏麵都是灰塵,所以埋了一個月之後,基本上像是一年沒換過的衣服了。

    當然,做戲做了全套。安錦離裏麵的衣服,包括身上,其實都是髒的。

    安錦離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束,又在衣服上撚了一層灰仔仔細細地擦在自己的臉和脖子上。

    感覺如此可行,安錦離便丟掉了自己的包裹。

    她要現在這麽走回去,讓別人相信這安錦離消失的這兩年到底是個“怎麽模樣”。

    從早上開始走的話,到城門應該是辰時左右。但是安錦離生生到了巳時才出現在城門口。

    城門口,守門的百無聊賴地看著門。

    安錦離看著這一幕,眼淚生生掉了下來。她一瘸一拐地向城門口走去。

    “哎,你誰啊?乞丐不能入內。”一旁的守衛看見這麽一個邋裏邋遢的人,連忙出聲嗬斥著。

    但是,安錦離並沒有轉身,隻是沉默地看著地上。

    “喂!快走。”

    當安錦離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淚糊了滿臉,再加上臉上的泥混著淚水,顯得格外淒慘。

    守門的隻能看見安錦離一張灰撲撲的臉上隻有眼睛是幹淨的,裏麵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安錦離看著守門的人,眼淚流得更歡了。她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死死地握住了守門人的手。守門人一時不察,被抓得死死的。

    “我是安錦離。”安錦離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安錦離是誰?”守門人嗤笑一聲,說道,“快鬆開!”

    安錦離不可置信地看著守門的人,仿佛沒有想到不過兩年過去這個京城就已經物是人非了。微微鬆開守門人的手,安錦離繼續一字一句說道

    “我是京城安家的安錦離啊!”

    “安家?”守城門的士兵並沒有反應過來,“安家!”不是那個?守衛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兩年是有一個安家的小姐消失了,不會吧。

    此刻,守城門的人才正眼看著滿身髒汙、狼狽不堪的安錦離。

    而在一旁,陸續有看熱鬧的人聚集過來。

    有些先來的聽見了安錦離與守衛的對話,對著旁邊的人竊竊私語。他們不敢相信這安錦離還能回來,也不敢相信安錦離竟然弄成這副破落樣子。

    “我可以進去嗎?”安錦離用希冀的目光看著守門人。

    見守門人沒有反應,她忙說道“我真的是安家大小姐。”一邊說著一邊查看著自己身上的東西想證明自己。

    可是,安錦離翻了半天,發現自己身上什麽都沒有。許是勞累和無奈的堆加,安錦離她像是一時受不了打擊,直接哭出了聲,雙腿也好像失去力氣一般跪坐在地上。

    “我真的是安錦離,真的。”眾人隻聽得小女孩傳來的一聲又一聲不知道對誰說的話。

    人群中,一個大嬸出了聲。

    “讓這個女娃進去吧。”那個大嬸看上去也是有孩子的人,是在不忍心一個孩子當街哭得這樣淒慘。

    旁邊的人雖然讚同,但沒有行動。

    麵對此,安錦離的內心也是不著急,隻是看起來默不作聲地哭著。

    “哎哎哎,你可以進去。”守衛鬆口了,但是他又補充道“如果發現你不是,京城的監牢可要讓你好好呆呆。”

    安錦離聞言看著守門的士兵,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反應。

    “快去。”守門人受不了安錦離這麽看著,揮手趕人。

    回過神來,安錦離踉踉蹌蹌又不敢耽擱地站起來。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後,快速跑了進去。

    京城的街上,麵對小乞丐也是習以為常。但傷那麽重,又跑得那麽快的小乞丐,還是分外引人注意的。

    眾人看見那個小乞丐直至的跑到安府,其間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安錦離看著安府的大門,興衝衝地直接用自己的手去拍那扇門,絲毫沒感覺到痛。

    “誰啊?”聽到外麵的動靜,一個小廝不耐煩地開了門。

    安錦離還未開口說話,小廝便打斷了“要飯別到這兒來!”嘲弄地看了一眼安錦離,小廝就把門重重地甩上了。

    隻能說,看熱鬧的人,哪裏都少不了。

    剛剛在門口有一波人看著熱鬧。如今,換了一個地方,路過的人也都微微駐足。

    安錦離看著重重甩上的大門,像是鼓足勇氣一般,又一下一下地敲著。不過這聲音,倒是清了不少。

    敲了一會兒之後,門被打開。

    “你有完沒完?”

    “我是安錦離。”相較於城門口的聲嘶力竭,安錦離顯然冷靜了不少。

    小廝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名字在府中已經兩年沒有提過了,而且誰又敢在安夫人麵前提安錦離呢。

    “你……你說你是你就是啊。無理取鬧。”

    說完,他就想要關門。安錦離死死抵住,也架不住小廝因為逃避而死活不想讓她進去。

    安錦離看著被關上的門,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吐了一口氣。

    沒想到,剛回來,就接受這麽多打擊。

    沉了沉氣,安錦離佝著背微微往後退了一步,似是難以接受,她用力垂著安府的大門。

    可是一下接著一下,裏麵的人還是沒有反應。

    敲門的聲音越來越輕,安錦離以敲門的姿勢靠在了安府的門上。

    聽著外麵的敲門聲越來越輕,小廝內心害怕極了。他既不敢告訴安夫人,又不能做什麽,隻能祈禱外麵的安錦離快走。

    路過的行人看見灰頭土臉地蜷縮在安府門口的安錦離,內心都無不歎了一口氣。

    如今這安夫人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哪容得下人家呦。

    安錦離看著大門,時不時露出痛苦的神色來。

    她閉上了眼睛,像是接受不了打擊昏睡了過去。

    現在也好,隻要她在府門口做的戲越真越淒慘,那她進府之後安夫人就不敢在明麵上作弄她作弄得越深。

    其實兩年前安錦離就想好如何賣慘才能夠在這府上生活下去,隻是一連串的事情倒是讓她不想要回來了。如今也好,賣得慘更吸引人眼球了。

    靠了一會兒之後,安錦離才起來繼續做戲。

    安府裏麵。

    安夫人正看著自己的兩個月大的兒子。府中如往常一般清淨有序。

    “夫人。”外麵侍女焦急的聲音響起。

    安夫人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孩子,皺了皺眉。

    聲音從外麵穿了進來,安夫人等到人走進了,嗬斥道“喊什麽喊?”

    侍女嚇得連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說“安……安錦離她回來了。”

    安夫人輕拍孩子的手一頓,眼神淩厲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你說什麽?”

    侍女嚇得不敢說話,但又不得不說“安錦離現在在大門口,不少人看著呢。”

    “怎麽會?”安夫人一下子站起身來。

    侍女將頭垂下,不敢說話。

    想來,安錦離的回來不僅給城裏人以及安家下人帶來了衝擊,還對安夫人產生了不小的打擊。

    安夫人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安錦離是屬貓的嗎?”怎麽這麽多條命?

    “如今外麵什麽情況?”安夫人問道。

    “安錦離已經在外麵坐了很久了。”

    “將她帶進來。”

    “是。”

    可是,安錦離要是這麽容易被帶進去,就難為她剛剛的做戲和摔傷的腿了。

    侍女打開了門,一臉微笑地想將安錦離引進去。

    安錦離隻是戒備地看著她,絲毫沒有動作。

    麵對著外麵的人,侍女也不能將人架進去,隻能一邊說服,一邊想辦法將人弄進去。

    安錦離此刻像一隻受驚的小鹿,沒有說話,隻是不斷地搖著頭。

    裏麵,安夫人此時已經站在外麵了。如今遇上安錦離這事,怕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遠處,一個婢女匆匆跑來。

    “如何?”安夫人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問道。

    “回夫人,”婢女看著安夫人,搖了搖頭。

    “嗬。”安夫人見此冷嘲一聲。

    當初明明她下了死命令,而且那幾個人也將安錦離的頭發送來了。沒想到,隻是單單送了頭發而已。這安錦離,當真跟雜草一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如今,安夫人怕是不出麵也不行了。

    “走吧,去外麵看看吧。”

    因為侍女一直在旁邊勸著想讓安錦離進去,而安錦離卻是不知道為什麽遲遲不肯進去。這倒是引來了一眾旁觀者。

    安錦離此時倒無暇顧及周圍的人了。

    侍女見周圍的人開始多了起來,也漸漸著急起來。

    安夫人走出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掃了一眼那個侍女,安夫人在心頭默默罵著蠢貨。但是表麵上,安夫人已然看不出來在府內的不耐煩和刻薄來。

    隻見安夫人絲毫不顧及地蹲在安錦離身旁,以平視的目光看著安錦離,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顫聲問道“錦離?”

    安錦離一見安夫人來了,眼中的戒備也鬆動了下來。

    “母親?”

    “母親在這兒呢。錦離,你這是怎麽了?”

    安錦離沒有說話,隻是帶著嗚咽地說道“母親,我好想你。”

    見安錦離伸出手來,安夫人將眼底的情緒盡收,輕輕抱了抱安錦離,忍受著她身上的髒汙。

    安府門外,過路的行人見安夫人都出來了,皆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駐足停留。

    安夫人感受著府門外的人越來越多,心中不耐更甚,但是表麵上還是一位關心兒女的好母親,盡心盡責的照看著懷裏瑟瑟發抖的安錦離。

    安錦離本來也不想這樣的,可沈綾做事太隱晦了。所以在外人麵前,沈綾幾乎挑不出來錯處。

    二人各懷心思地抱在一起,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安錦離眼神一轉,推開了安夫人。

    “母親,安府是不是都忘記我了?”安錦離的聲音低低的,但加上她微微顫抖的身子和發紅泛著淚光的眼睛,隻能說,這個樣子很能騙人。

    起碼在一個高門大院裏,一堆人圍著一個瘦弱的女孩子的時候,當真會顯得人分外無助。

    “錦離,怎麽會呢?”安夫人反駁道。但仔細聽的話,聲音中不乏咬牙切齒。

    “母親,這兩年我過得好難。”安錦離一口一個“母親”,不知道是在膈應誰,又或者在提醒什麽。反正就是讓安夫人不舒服得很。

    “好了好了好了,母親知道錦離受苦了。”安夫人起身扶住安錦離,說道,“來,錦離,我們先進府去。”

    安夫人朝邊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反應過來之後忙來扶著。

    然後,眾人便看見了安錦離衣服上的破口以及血水順著衣角落下。安錦離此時跛著一隻腳艱難地走著。

    安夫人看著身側的安錦離,親自將人扶進了府中。

    而外麵,一眾人看完熱鬧便散場了。

    想必這兩日人們津津樂道的,便會是這安府大小姐安中錦離了。

    安府中,一切都大有變化。

    短短兩年時間,安府的布置更為精細。新的愈新,古的愈古,倒散發出別樣的味道來。

    安錦離看著原本擺著假山石的地方被夷為平地,上麵種著各式的花花草草。

    不知道安錦玉現在如何?

    進了府門,安夫人就少了那些虛情假意。她將扶住安錦離的手撤下,任由安錦離往她那處絆了一下。

    “離兒啊,對不住。本夫人剛剛生完孩子,虛得很。”

    “夫人喜得愛子?”安錦離一臉驚訝又難過地看著安夫人,意識過來之後趕忙祝賀著。

    安夫人也不想聽安錦離說一些廢話。她看著安錦離,似乎在捉摸其深淺。旁邊的侍女大力攙扶著安錦離,絲毫不見心軟。而在此,安夫人還是試探道“離兒這次回來,倒是乖順了不少。”

    安錦離一邊將力道往那個侍女身上壓,一邊虛弱地苦笑道“不瞞母親,錦離這兩年過得也不容易。直到吃過苦,錦離內心才明白安家的重要程度。”

    此刻,安錦離也隻能先賣乖,將之前的一切先糊弄過去。

    安夫人審視地看著安錦離,不敢確定話裏麵的真假。最主要如今的安錦離,雖說好像還和之前一樣,可安夫人還是感覺到了陌生。

    “那好,如今可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

    “錦離曉得的。”

    安家早已沒了安錦離的住處,安夫人將人送到了偏僻的下人房中。

    對於這些,安錦離也猜測得到。不過,現在能進來就行。

    一切,才剛剛開始呢。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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