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劇情反轉(四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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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時後,海軍北港大酒店。

    淩晨一點,酒店大堂的燈光熄滅了有一半多,空蕩蕩的大廳內很安靜,隻在角落裏有一套沙發茶幾,還有幾個人坐在那裏。

    見到有人進來,那幾個人都站了起來,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

    她穿了一件暗紫色的毛呢褂子,燙了一頭大波浪卷發,臉色憔悴,一雙眼睛更是又紅又腫。

    中年婦女此時的情況林森然深有體會,第一就是恐懼,是那種大廈傾倒而你就站在樓頂上的恐懼。

    第二就是慌亂,六神無主,絕望無助,好似掉進了深淵裏那般毫無希望。

    第三就是怕,怕人、怕聲音、怕光,最渴望的是擁有一間小黑屋,封閉自己,讓所有人都找不到。

    “兒子!”臃腫的婦女大喊一聲,一頭撲到了林森然的懷裏。

    林森然輕輕拍著她後背,溫言安慰道,“媽,我回來了,一切有我!”

    老媽關曉梅的喊聲驚醒了正躲在酒店前台後麵打地鋪睡覺的服務員們,她們伸著腦袋向這邊瞧。

    與此同時,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性趕緊走了上來,聲音生硬地低斥道,“趕緊上樓,不要讓別人看到了!”

    “對,對,對,兒子咱們快點上樓去。”關曉梅趕忙拉著林森然向電梯方向走去。

    林森然卻是站著沒動,看上去是很不滿中年男人的態度,俯視他的雙眼中充滿了不屑和蔑視。

    對這個中年男人林森然是再也熟悉不過了,他是城市信用合作社市北分行行長李秀利。

    在外麵,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老爸與李秀利的關係鐵,但林森然卻知道,前世對自己家捅刀最狠的人就是李秀利。

    林森然用腳趾頭都能確定他已經狠狠威脅過自己的老媽了,威脅程度至少達到判刑坐牢的等級。

    “哎呦,這是誰呀,脾氣怎麽這麽大?”林森然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與毫不在意的神情。

    關曉梅拉不動兒子,隻能一邊使著眼色一邊低聲說道,“他是行長,他這是在幫我們,你爸爸跑路的事情對外還隱瞞著呢。”

    關曉梅說完,這才發現林楓身邊的夏楠,當即就皺眉道,“怎麽回事?你們不是分手了嗎?怎麽又在一起了?”

    夏楠兩年前來過島城,還在林森然的家裏住過十多天,隻可惜跟老媽相處的很不融洽。

    林森然把夏楠推到大家麵前,“這是夏楠,我女朋友,是奔著結婚去的女朋友,所以她有權參與我家裏的事情。”

    緊接著又指著李秀利對夏楠介紹道,“這位是李秀利行長,也是我家最大的債主。”

    不等幾人的驚訝表情出現,林森然就表露出非常得意地樣子說道,“這年頭真好呀,欠債的是老爺,要債的都是孫子!”

    “嗯!”夏楠配合默契,在外人麵前她總會給林森然留足麵子。

    她非常認同地點點頭,說,“聰明的債主都會想方設法的與欠債者實現共贏,絕不會愚蠢的惹怒與該事件不相關但又能關係到自己未來前途命運的人!”

    李秀利憤怒的表情瞬間凝固,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像生根似地站住。

    李秀利沒法否認,這句有點繞的話真真實實的擊中了他的要害,他知道這次遇到明白人了。

    關曉梅不是公司股東也從沒參與過公司的經營活動,公司成這副模樣,她身為法人妻子壓力與麻煩肯定有,但與刑事絕對沾不上邊。

    林文濤的兒子果然不簡單,當年他上高中的時候就是市北有名的大蛇哥,這樣的人不好惹。

    但李秀利咽不下這口氣,這麽多年來,他都是在盡心盡力的幫著林文濤,可林文濤說跑就跑,這是要把他往死裏逼的節奏啊!

    他在心裏迅速盤算著,一會他要狠狠的教訓這一對母子,要讓他們知道,他才是他們的唯一救世主。

    李秀利也很清楚,大有公司他是救不活的,能救活大有公司的隻有這對母子。

    他要視情況而定,如果這對母子沒有這個能力,那麽就下套讓他們鑽進去。

    用最短的時間更換大有公司的法人,同時要最大程度的把他自己往外摘。

    事到如今,李秀利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但是結果讓他恐慌,他不願意做階下囚,哪怕是被撤職也是他不願意接受的。

    所以李秀利是矛盾的,他還是希望能夠救活大有公司,這樣他就還能繼續當他的行長。

    “媽,您未來的兒媳婦是京都有名的大律師,她完全有能力把你摘出來,所以不要害怕,安心!”

    林森然好似看清了李秀利的目的,語氣很輕鬆,然後一邊摟一個向著電梯方向走去。

    夏楠無語,臉要多厚才能做到如此的沒有生分感,但,顧全大局,她還是配合了他。

    二十七層,總統套房。

    房間是李秀利開的,打折後還要兩千多的房價一次就交了十天,美其名曰是要母親安心住,真實目的是監控。

    林森然父親的公司一共有四千多萬的貸款,城信行占了最大頭,貸款餘額兩千五百萬,如果這筆貸款收不回來,李秀利的下場肯定很慘。

    進到房間,老媽對夏楠的態度有了很大轉變,剛才的那句能夠把她摘出來的話還是很有威力的,比幾年前夏楠對她的刻意討好都要強無數倍。

    關曉梅泡了一杯茶端給夏楠,看著她討好地說道,“楠楠更漂亮了,現在什麽都不重要,你們兩個關係穩固才是最重要的。

    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們家一定會送上一份大彩禮,讓你父母都滿意的大彩禮!”

    “謝謝阿姨。”夏楠一臉的膩歪,心想,原來是兒子傳承了母親的厚顏。

    李秀利想的跟做的一致,他要給這對母子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們知道這件事的後果有多嚴重。

    還沒進入房間他就醞釀好了情緒,從走進玄關的那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就已經開始扭曲了。

    等進入房間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極其精彩,讓他本來就不好看的瘦長臉變得更加猙獰恐怖。

    在他的臉上湧現出一種混合著憤怒、扭曲、凶狠、厭惡等多種情緒的複雜表情,十分嚇人。

    他的眼裏射出兩道怒光,臉上的怒火也要溢了出來。他突然惡狠狠地說道,“都聽好了,林文濤這次攜款跑路的事情非常嚴重,如果被抓到”

    “lgb的,給老子閉嘴!”林森然看著李秀利一嗓子就把他臉上的表情吼凝固了。

    李秀利的嘴角使勁的抽搐起來,他跟林森然比惡簡直就是關公麵前耍大刀,林森然隻需要一嗓子就把他的七魂給嚇跑了三魂。

    “兒子你幹嘛?”關曉梅趕緊擋在兒子的麵前,推搡著讓他離遠點。

    關曉梅又背過身,一邊用後背頂著兒子,一邊看著李秀利對兒子喊道,“李行長是好人,他一直都在幫我們家,你別犯渾!”

    李秀利也示弱著說道,“你是不是真不記得我了?前幾年你被公安抓了進去,還是我找關係把你弄出來的。”

    緊接著,關曉梅嗚咽著哭起來,她深知兒子易衝動愛打人,就用這種方式讓兒子冷靜下來。

    李秀利也向後退了幾步,他也深知林森然不是個好東西,從小就是個混世魔頭,市北有名的大蛇哥,動手打了他一點都不意外。

    “嗜!”

    林森然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腰上多了一隻惡狠狠的手,夏楠看著她威脅道,“你長不大了是吧?”

    “長大了,長大了。”林森然借坡下驢,又趕緊笑著對李秀利說道,“李行咱們先坐下來,喝點茶慢慢談。”

    林森然的臭臉是瞬間變好臉,他還給李秀利搬來一張椅子並很客氣的請他坐下。

    李秀利的臉卻一下子變得黑沉沉的,十分嚇人,他覺得自己才是被威脅的那一方,心裏憋屈的要命,可還不敢把火發出來。

    林森然可不會看他的臉色,笑嘻嘻的把老媽招呼過來。

    “媽,咱們坐好,先讓夏楠給我們普及一下相關的法律知識,講一講有限責任公司的責任與義務。”

    林森然很清楚,由於國家對民營公司的保護力度不夠,所以法律規定與實際執行相差很遠。

    中小型民營公司一旦倒閉,不僅法人遭難,全家人也都會一起跟著受牽連,尤其是對子女的未來前途影響巨大。

    之所以讓夏楠說這些,是為了接下來的談判。

    夏楠講的很詳實,可還達不到讓李秀利害怕的程度。

    她講的也很好,把林森然母子的責任推脫的很幹淨,但實際用途卻不大。

    其它地方有無民營企業破產的先例林森然不清楚,但在島城卻是沒有民營企業走破產程序的,經營不下去的民營企業隻有完蛋這一條路走。

    林森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讓李秀利徹底的害怕。

    在這個年代,貸款有幾千萬而還能做到幹幹淨淨的民營企業可能有,但林森然肯定是沒聽說過。

    經濟藍海時代成長起來的這批企業家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問題,十幾年後有錢人中出現大規模的移民潮就說明了這問題的存在。

    所以林森然很篤定,自己的老爸與李秀利之間百分百有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行長,我女朋友剛才講的很透徹,讓我聽明白了很重要的兩點和總結出了一點。”

    重生回來,他對這個時代不僅沒有陌生感反而很快的就融入了進來,甚至讓他有種可以盡情使為的暢快。

    兩千年初是國內經濟發展的又一個高峰,是生意最好做的階段之一,也是老板這個職業最讓人羨慕的時期。

    十幾年後,傳統行業與創業失敗者比比皆是,老板這個稱呼不僅有貶義,還讓很多人有種談虎色變的感觸。

    但,現在,老板這個稱呼絕對是尊稱,不僅企業裏愛稱呼老大為老板,就連政府部門也喜歡稱呼上級領導為老板。

    李秀利臉色越來越難看,這與他之前的設想完全不對。

    他想的是在這裏狠狠教訓這對母子,讓他們明白誰才是當前的救世主,可現在完全就是反了。

    “李行長你要明白,現在唯一能救你的人就是我了!”

    林森然一點都沒顧及李秀利難看的臉色,直接了當地說道,“第一點,我爸的公司對我和我媽有影響,但是影響不大!

    我們從沒參與過公司活動,所以我們擔不上責任,這一點想來你也清楚!”

    “第二點,現在的公司就是爛攤子,送給誰都會避之不及,而能解決問題的人也隻有我了,也隻有我有可能接下這個爛攤子!”

    這年代可沒有父債子償這一說了,雖然很無賴,但這就是事實,是李秀利無法反駁的事實。

    關曉梅也反應了過來,氣勢陡然一變,說,“兒子,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趕緊走吧!

    公司的賬戶上就隻剩下了幾萬塊錢,這兩天我們都在查賬了,目前公司所有的應收賬款隻有七百餘萬,其中有兩百多萬都是多年的老賬,都要不回來了。

    反正也沒人能夠攔下我們,都是你爸惹的禍,他們有本事就去抓好了,抓住了槍斃也能讓咱們娘倆省心了!”

    關曉梅話音剛落,就把期翼的目光投在了夏楠的身上,問,“楠楠你在律所工作工資不低吧,養活我們母子足夠吧?

    你放心好了,我衣服等生活用品都很多的,我可以很久都不需要再買這些花錢多的東西!”

    夏楠心裏一陣膈應,兩年前她可是一萬個看不上自己,不為別的,就是因為當初夏楠說謊家裏條件很一般。

    現在看來,林森然母子好像還是不知道自己家裏的真實情況,這讓她安心不少。

    夏楠點點頭沒有說話,但已經表達出了她的意思,賺的錢足夠養活三個人的。

    李秀利也是一陣膈應,關曉梅的臉變得也太快了,之前還是一副哭哭啼啼求人的模樣,可轉眼間她的神情就變得“六親不認”了。

    林森然接著說道,“我的兩點已經說完了,現在說我自己總結的一點了,我爸如果被逮到處罰肯定不會輕,起碼要判十年以上。

    但,能不能逮到他還真難說,畢竟他身上是帶著巨款走的,可李行長您走不了呀,您現在的情況才是最危險的!

    再提醒您一點,我爸這個人有記賬的小毛病,他記賬別說花大錢了,就是隻花一塊錢買瓶水也會記在賬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