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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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持盈與李奴奴施施然走出鏢局,龍壯跟在後麵將她們送出了門,對李持盈交待道:“李小姐,既然已經簽了契約,也交了訂金,那我們會抓緊時間準備的。三天後,也就是三月初九辰時,我們按協議上的時間準時出發。”

    “我明白了!”李持盈笑著點了點頭。

    龍壯又問道:“不知小姐府上在哪裏,三日後,鏢隊會直接去府上去接您的。”

    “哦,不用了!”李持盈趕忙回絕道:“到時候我會直接到鏢局來。”

    李奴奴在一旁叮嚀道:“龍總鏢頭,您多費心了,可一定要護好我妹子的安全呀!”

    龍壯拍著胸脯道:“請小姐放心,長安鏢局是講信譽的,這趟鏢我會親自出馬,而且鏢局內的精英悉數出動,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李持盈與李奴奴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離去,兩人各自在想心事,都沒有說話。

    還是李奴奴先沉不住氣了,她一臉擔憂道:“盈盈,我總覺得你這次的舉動有些唐突了!”

    “當然荒唐了,為了賺回這次麵子,我花了一萬兩銀子。”李持盈有些心疼道:“那可是我攢了這麽多年的零花錢。”

    “就為掙回一個麵子,值嗎?”

    “當然值了!”李持盈點頭道。

    “可不管怎麽說,你也不應該瞞著相王!”

    “當然要瞞著了!”李持盈望著李奴奴道:“我父王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他要知道了,我還能成行嗎?”

    “可你這麽偷偷離家,你父王豈不著急?”

    李持盈噘嘴道:“我怎麽是偷偷離家?你不是知道我要去潞州嘛。我早就想好了,待我走了之後,你再去給我父王說一聲,他不就放心了!”

    “出門在外不比在府上,你又是一個人出去,這萬一出了事可怎麽辦?”李奴奴實在對李持盈放心不下。

    “有鏢局的人在,能出什麽事?”李持盈對李奴奴笑道:“你要不放心,陪我一同去吧?”

    “我要能去還用你說?”李奴奴嗔怪道。

    ……

    張寶兒氣衝衝回到江小桐的住處,江小桐見他麵色不善,關心地問道:“寶兒,你怎麽了?”

    “氣死我了!”張寶兒恨恨道:“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囂張的人!”

    “究竟是怎麽回事?快告訴我!”江小桐急了。

    張寶兒將回鏢局之後遇到的事詳詳細細地講給了江小桐。

    “她們怎麽能這麽做呢?太過份了!”影兒在一旁忿忿不平道。

    江小桐倒沒有生氣,她隻是笑了笑:“寶兒,你沒必要生氣,她們這麽做,不是衝你來的,而是衝著我來的!”

    “衝著你來的?”張寶兒有些不信:“為什麽要衝著你?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們都是女人,所以她們才會衝著我!”江小桐一臉平靜道。

    “你同意出這趟鏢了?”影兒盯著張寶兒問道。

    “我……”張寶兒不知該怎麽回答了。

    “鏢局現在負債累累,寶兒是個顧情誼的人,就算看在龍總鏢頭的麵子上,他也會答應出鏢的!”看得出來,江小桐非常了解張寶兒。

    “你,你怎麽對得起我家小姐?”影兒指著張寶兒怒斥道。

    “影兒,你別怪寶兒,這跟寶兒沒關係!”江小桐白了一眼影兒。

    “難道就這麽忍了?”影兒激將道:“小姐,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人家都打上門來了,我們當然不能就這麽忍了,但也不能把鏢局的生意給攪黃了!”江小桐胸有成竹道:“寶兒,你附耳過來,咱們這麽辦……”

    ……

    三月初八下午,一隻潔白的鴿子在天空盤旋了一圈,落入太平公主府。

    一個青衣漢子撫摸著白鴿,從鴿足取下一隻竹管,轉手遞於旁邊另外一個漢子:“最快的速度,馬上交給魏先生!”

    魏閑雲是個很穩重的人,這一點在整個長安城裏都大大有名。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那裏沉思,雖然他如今已位高權重,卻並沒有什麽其它奢侈的習慣。

    魏閑雲的穩重並不是骨子裏帶來的,他初來長安的時候,也有著年輕人的意氣風發,可是經過那一次讓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刻骨銘心之後,他的未來被徹底毀去了,也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魏閑雲的穩重總像有一種能夠劈開別人眼睛的力量,似乎無論多複雜的事到了他這裏,都會一下子變得明白。而在他作決定的時候,那份穩重會讓他的決定顯得更清晰有力。

    那個屬下將竹管交給魏閑雲之後,靜靜地站在一邊。魏閑雲對手下的管理有著他獨到之處,就如同他一貫做事的風格:不該用力的地方絕對不用;該用力的地方,也絕對不多用上哪怕一丁點兒力。

    魏閑雲走到太平公主臥房前,深深吐了一口氣,像是要把一些不愉快的東西吐出去。

    太平公主出身皇門,是高宗與武則天最寵愛的女兒。太平公主一輩子都掌握著權力,她的母親武則天當皇帝的時候,李唐的皇室成員基本被鏟除一空,可太平公主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現在,她的三哥做了皇帝,她依然位高權重。在外人看來,太平公主應該很少有不滿意的事情,但是,魏閑雲卻很清楚,太平公主永遠都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

    在太平公主看來,文韜武略都遠不及自己的三哥李顯,雖然隻是個傀儡皇帝,可畢竟還是她的親哥哥。太平公主不能容忍的是哥哥的女人和女兒,那兩個她應該稱呼嫂子和侄女的人,她絕不允許讓她們騎在自己頭上,她要改變這個事實,太平公主不僅有這樣的野心,並且也有這樣的能力和手段。

    臥室裏,太平公主正慵懶地斜臥在床榻上,她見魏閑雲進來,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隻是愣愣地看著他。她看得不可謂不仔細,魏閑雲依舊那麽俊朗清秀,隻是皮膚上的氣色,再不似原來天然般、恍如無色琉璃般的色澤,而是一日一日,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那麽青白下來,變成一麵讓人看不透的青瓷。

    “唉!”太平公主在心裏暗自歎息了一聲,當年自己那麽對他,錯了嗎?

    好半晌,太平公主才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魏閑雲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椅子很豪華,但坐上去他卻覺得極不舒服。

    “有什麽新情況嗎?”太平公主和魏閑雲說話時,看上去謙遜有禮。但是,魏閑雲卻能感覺到這種謙遜是高高在上的,就像是一個善良的主子麵對自己的仆人。主人愈是謙恭有禮,仆人愈是誠惶誠恐。

    “我們花了很大功夫,也沒有查出那股勢力的來龍去脈,更不用說幕後之人是誰了。”魏閑雲淡淡道。

    “你來隻是告訴我這個?”太平公主皺起了眉頭。

    “本來,我們已經將人安插進了那股勢力的外圍,可是他卻很快暴露了,估計凶多吉少了。不過,在他出事前給我們傳來一個有用的消息。”魏閑雲停了下來,他要觀察一下太平公主的反應,再決定下麵該怎麽說。

    “你說說看!”太平公主很感興趣。

    “這件事情要從玉真郡主說起……那股勢力要在玉真公主去潞州的途中綁架她,他們接到的指令是必須要活口。”

    魏閑雲的話語很簡潔,但卻能讓人聽的很明白,這一點也是太平公主對魏閑雲所欣賞的能力之一。

    “竟然牽扯到了盈盈這妮子,看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盈盈去長安鏢局是偷偷去的,而且才不過兩日,他們就下達了這樣的指令,看來他們在長安真是手眼通天呀!”說到這裏,太平公主坐起身來,盯著魏閑雲:“你是什麽意見。”

    “龍壯和長安鏢局最好的鏢師這一次都要出動,那些人想要得手,隻憑外圍的力量恐怕是不行的!”魏閑雲並沒有直接回答太平公主的問話,卻說了一句似乎不相關的話。

    太平公主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將計就計,以盈盈為誘餌,釣出大魚來,徹底搞清楚這股勢力的真麵目,然後再消滅他們?”

    魏閑雲微微一笑道:“還是公主殿下的主意高明,若是殿下決定了,我這就去做準備。”

    太平公主的麵色平靜如水,別人休想從她表情中揣測內心真實的想法:“此事非同小可,你有把握嗎?”

    在太平公主麵前,魏閑雲從來不對一件事情輕易下結論,但是,太平公主的話他又不能不答,斟酌半天,他覺得隻有這樣回答才比較妥當:“我沒有任何把握,但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甚至可以說是目前唯一的機會。”

    魏閑雲了解太平公主,她雖然是一個女人,但她敢於冒險,也喜歡冒險,這種賭性心理比男人要強的多,眼前這個局麵,她一定會同意冒這個險的。

    果然,太平公主伸了伸腰對魏閑雲道:“你去準備吧,我到相王那裏知會一聲。”

    “去找相王,恐怕……”魏閑雲有些擔憂。

    魏閑雲的擔憂並不是多餘的,玉真公主這次是私自離家前往潞州,相王李旦對玉真公主寵愛是出了名的,他知道了真相,肯定不會同意玉真公主出行。若是玉真公主取消了行程,那這次大好的機會也就白白錯失了。

    “我這個四哥雖然與三哥同樣窩囊,可是我們要與韋氏對抗,還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若此事瞞了他,今後就不好交待了。”說到這裏,太平公主胸有成竹道:“我太了解他了,你放心,我會設法讓他答應的!”

    說到這裏,太平公主盯著魏閑雲道:“這次你要親自出馬,不僅要利用好這次機會,還必須要保證盈盈的安全,若是弄巧成拙便得不償失了,你明白嗎?”

    魏閑雲垂首道:“是,屬下告退。”

    看著魏閑雲略顯削瘦的背影,太平公主心中十分滿意。想要成就大事,手下當然少不了像魏閑雲這樣既忠心又有心機的人。太平公主甚至有些後悔,當年自己那樣對他,確實有些太過分了。如果魏閑雲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那麽一定要對他進行彌補,對待手下,光有威嚴是不夠的,有時候還要適當給點賞賜,這才是最聰明的馭人之術。

    走出太平公主的臥房,室外突然明亮起來,魏閑雲生出一種虛脫的感覺,渾身像散架般乏力,冷汗早已浸了後背的衣衫。每次麵對太平公主的時候,他都會產生這種恐懼和憎惡的感覺。因為他知道,在太平公主謙和的背後,藏著一顆怎樣冷酷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