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 赤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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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傑看了一眼張寶兒,張寶兒朝他點點頭。

    侯傑依言將許佐放在了鋪上,或許是一路奔波的緣故,許佐此時早已經昏睡過去。

    張寶兒也不說話,隻是一臉戒備地看著骨頭湯掌櫃。

    骨頭湯掌櫃也不介意張寶兒眼中的敵意,淡淡道:“你們放心,沒有人曉得這個地方,這裏很安全的!”

    張寶兒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你不打算說點什麽嗎?”

    “我沒有惡意!”骨頭湯掌櫃緩緩道:“要知道,沒有我的幫助,你們根本就救不了他!”

    “我不想知道這些,現在我隻想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張寶兒的敵意依舊沒有消失了。

    “我姓張,叫張堂!”骨頭湯掌櫃緩緩坐了下來,似在回憶上什麽,目光變的迷離,像是自言自語:“野狼穀離草川鎮大約有十裏地,我從小便生活在那裏。家裏實在是太窮了,十八歲那年,我告別了從小生活的野狼穀,來到了秦州,在一家酒樓的後堂做學徒。後來我出了師,做了後堂的廚子。打這以後,每月有了自己的收入我都會攢起來,到了年關回家,把所有的銀子交給阿爹阿娘!看著阿爹阿娘淚流滿麵,我別提有多自豪了!”

    說到這裏,張堂臉上突然露出了悲哀:“可是在三年前,我再次回家的時候,卻發現野狼穀已經被官兵封鎖了。從鎮上張貼的布告中,我得知野狼穀因鬧鬼死了很多人,為了避免無辜百姓誤入穀中喪命,官府才派兵封鎖了穀口。我記掛著家人,心急如焚,也顧不了那麽多,乘著天黑從小道悄悄溜進了野狼穀。進去以後才發現,家中的茅屋已經化為灰燼,阿爹阿娘和自己唯一的弟弟也不見了。回到了鎮上,我像瘋了一樣四處詢問他們的下落,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

    “你難道不會報官嗎?”張寶兒聲音柔和了很多。

    “我怎麽沒有報官?”張堂苦笑道:“可是官府裏的人告訴我,野狼穀鬧鬼很多人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的家人可能已經遇難了,他們還說了,衙門要是有了消息會盡快通知我的!”

    “簡直是放屁!”張寶兒忍不住罵道:“這世上哪來的什麽鬼,官府怎麽能這麽說呢,這不是搪塞是什麽?”

    張堂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大活人怎麽可能就這樣無端消失了。所以,我在鎮上開了一家骨頭館,明著是養活生計,暗地裏卻是為了查找我的家人!”

    “那你找著了嗎?”張寶兒有些同情張堂了。

    “沒有!”張堂眉頭緊鎖道:“但我發現穀中經常有人活動!”

    “什麽人?”

    “是赤龍幫的人!”

    “赤龍幫?”張寶兒驀然想起,之前在郎中鋪子外麵,前來討要許佐的那幫人,便自稱是赤龍幫的人。

    “赤龍幫是做什麽的?”張寶兒有些奇怪地問道。

    “我離家的時候還沒聽說過赤龍幫,他們是三年前和出現的,他們出現在草川鎮之前,草川鎮隻是個默默無名、窮山僻壤的小地方,但自從赤龍幫來了以後,這塊貧瘠的土地便有了驚人的變化,草川鎮的名頭便叫響了,一天比一天富庶繁榮了起來,就因為這樣,縣衙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的家人是三年前失蹤的,赤龍幫也是三年前才出現的,我覺得家人的失蹤和他們脫不了幹係!”

    張寶兒心中一懍,聯想到之前許佐所說的那一席話,不禁有些犯嘀咕,他問道:“草川鎮周邊是不是經常有青年男子失蹤!”

    “是的!”張堂點點道:“不僅是草川鎮附近,就連外鄉人到了此地,也有不少人憑空便沒有蹤影的!”

    “你猜的沒錯,這個赤龍幫絕對沒有這麽簡單!”張寶兒似想起了什麽,接著問道:“這疾風嶺的人,又是什麽來頭?”

    “疾風嶺的人是一夥占山為王的草寇,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來的!赤龍幫到草川鎮沒多久,他們便出現了。他們雖然是強盜,但卻從不打家劫舍,隻與赤龍幫過不去。兩夥人打打殺殺,這麽多年來,就從沒有消停過。”

    死裏逃生的少年許佐所說的驚天秘密是真是假?

    無法無天的赤龍幫為何會出現在草川鎮?

    還有神秘的疾風嶺強人為何專門與赤龍幫過不去?

    這一個個難解的謎團,讓張寶兒意識到這草川鎮,遠不止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就在此時,許佐醒了過來,他嘶啞著聲音傳了過來:“水,水……”

    ……

    靜寧縣縣衙後院,縣令馮貴正在會見一名神秘的來客。

    馮貴瞪著眼問道:“你不是說野狼穀裏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嗎?怎麽生生讓一個大活人給跑了?”

    “唉!穀裏防備森嚴,我也很想知道這家夥究竟是怎麽跑出去的,正在查呢!”唉聲歎氣的正是赤龍幫幫主由濤。

    馮貴不耐煩道:“還查什麽查,當務之急是趕緊找人,要被泄了底我們隻死路一條了!”

    “若不是疾風嶺那幫人橫插一杠子,我早就將那小子剁成肉醬了。”由濤恨恨道。

    馮貴叮嚀道:“好了,不說這個了!這事我還沒給上麵報呢,但也隱瞞不了多久,你趕緊想辦法將人找到,活的死的都行,總而言之一句話,若他還活著,那隻有我們死了!”

    “知道了!”由濤點點頭:“我回去馬上調集全部人手,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刨出來!”

    此時,馮貴屋外一個身影一閃而過,瞬間便消失在了後院當中。

    ……

    草川鎮東首五裏是一個名叫五裏坡的破落村莊,許佐的家就在這裏。

    五裏坡村不算小,可人口卻不多,僅有十來戶還住著人家,村裏的空房子倒是不少,住著的十來戶人家都很窮,而且這些人家無一例外養的都是女孩兒。

    五裏坡的祠堂就建在村正空房背後不遠,小小的祠堂裏站滿了人,十來戶人家差不多都來齊了。

    張寶兒與張堂,還有侯傑背著的許佐,此時就立在祠堂當中。

    許佐的阿娘年紀也不小了,她嘴唇顫抖著,眼淚止不住往下掉,顫巍巍地哭道:“我可憐的兒呀……”

    村裏其他年長的婦人也紛紛抹起了眼淚。

    一個白胡子老者這時候忽然開口道:“佐兒他娘,你不能留他!”

    說話的人是村裏的族長,也是村正,他的聲音不高,但斬釘截鐵。

    許佐的阿娘錯愕地回過頭,族長麵無表情,重複道:“不能留他!留下他,會給咱們村帶來災禍!”

    村裏的人一陣沉默。

    張寶兒衝口道:“為什麽不能留他,你沒看到他被打得隻剩下一口氣了嗎?你若再趕他走,跟一刀殺了他有什麽分別?”

    族長悶聲道:“你是外鄉人,根本就不知道這裏的規矩,他現在是逃奴,我們如果收留他,他的主子遲早會找到村裏,村子會遭殃!”

    張寶兒冷冷地凝望著他,半晌啐道:“膽小鬼,孬種!”

    張寶兒見村裏的鄉親似乎都被老人的話震懾住了,便對侯傑與張堂道:“咱們走!”

    許佐的阿娘臉上露出了悲傷,眼睜睜看著張寶兒等人遠去了。

    張寶兒臨出門“嗤”的一聲蔑笑仿佛留在祠堂裏徘徊不去,久久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張寶兒他們走了沒多久,五裏坡的數十戶百姓,再次被集中到了祠堂前麵。

    幾騎赤龍幫手下,控住韁繩,放慢步子,圍著人群緩緩兜圈。十幾個幫眾刀出鞘、箭上弦,擁著一員頭目立在祠堂前的台階上,冷冷瞧著階下的眾人。

    “剛才那個逃奴在哪裏?”那頭目冷笑著問道。

    族長壯起膽子,前出幾步,對頭目道:“各位好漢,他是來了村子,但很快便離開了,我們真的不知道……”

    那頭目硬硬截斷話頭,眼放狠光道:“我再問一遍,他在哪裏?”

    族長避開頭目眼中狠光,苦笑道:“我們委實不知道……”

    話音未落,頭目自階上躍下,拔刀將族長砍翻在地,又上前一腳踏住族長的頭。手起刀落,一隻血淋淋的耳朵,帶著一層牽連的頰肉,顫生生給他捧在手裏。頭目揚起手中耳朵,左右赤龍幫眾一片喝彩。

    頭目又狠狠逼視人群一眼,人群擠得更緊。刀口之下,驚懼,怨怒,卻是決不敢言。

    卻在此時,村頭出現一條人影。純鋼刀柄反纏褐色牛皮韌條,握在隻粗糙又粗豪的大手裏。這人影穩穩當當,步履堅定,一步步向關帝廟走來。

    村裏的人認得來人,正是剛才背著許佐的那個少年。

    候傑開口,並不高聲,那些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留在世上,簡直就是糟蹋糧食!”

    祠堂前所有人俱是一驚,繞人群兜圈的幾騎幫眾不待頭目發令,撥轉馬頭便上。

    三騎怒馬自成“品”字,蹄下卷起塵土,圓掄戰刀,照侯傑衝將過去。侯傑挺起長刀,緊走幾步,正麵迎上。

    第一騎迎麵衝到,戰刀兜頭斬下。侯傑看準方位,避過刀鋒,輕輕一跨,一足踏上對方踩進馬鐙裏的腳麵,橫借力高高躍起,刀彈刃閃,斬在頸子上。侯傑乘勢踏人再借力,長刀帶起冷芒,暴斬向第二騎,頭顱飛出丈餘,滴溜溜滾出好遠去。僅剩一騎撥馬轉身要跑,侯傑手中的刀已經拋出,馬上之人悶哼半聲,直接被搠下馬來。

    轉瞬工夫,三個人橫屍當場。侯傑隨意撿起地下的鋼刀,將刀一垂,倒拖刀刃,一步一步逼向祠堂。

    十幾個赤龍幫幫眾一擁而上,刀矛齊出,照侯傑便搗。侯傑兜卷長刀。刀鋒割開空氣,響聲刺耳。

    刀光消散時,人們還未回過神。祠堂階上躺倒一片,呻吟聲不絕於耳。那頭目雙耳齊失,血流了滿身滿臉,一腿已斷,隻能跪在地上,徑自慘聲哀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