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164章 圈套

字數:10371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混唐 !

    這一日,管仕奇不知怎的,竟然請眾捕快去怡香樓吃飯了。酒足飯飽之後,也不知誰提議的,竟然要賭色子。

    捕快們平時進項不少,都好賭博卻這一口。不過,他們賭的都不大,原因是他們的銀子有限。

    滿屋子人,隻有三個人沒有參與,一個是羅林,一個是程貴,還有一個便是張寶兒。

    羅林是捕快中的異類,他從不參與類似這樣的活動,眾人早已********。

    程貴是捕頭,他不屑於與眾捕快賭。

    張寶兒則是有預謀而不去賭,他要等著程貴鑽入自己與管仕奇早已設好的圈套。

    “張捕快怎麽不去玩玩?”程貴瞥了一眼張寶兒,隨意問道。

    “我不會玩這個!覺得沒什麽意思!”張寶兒撒起謊來麵不改色。

    “這有什麽會不會的,押大押小而已,全憑運氣!”程貴淡淡道。

    “哦?”張寶兒笑著道:“看來程捕頭對賭術很有研究嗎?”

    張寶兒說的沒錯,程貴在做捕快之前,吃喝嫖賭無所有能,尤其是賭術,在曲城還是小有名氣的。做了捕快之後,他收斂了許多,做了捕頭,就很少再賭過。因為程清泉曾經告誡過程貴,若發現他再賭,會打斷他的腿。程貴可不敢違拗程清泉的話。

    “哼!”程貴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管仕奇正在坐莊,他的手氣似乎很好,聲音比別人大的多。

    張寶兒一邊瞅著熱鬧的場麵,一邊有一句沒一句道:“程捕頭或許是不屑與他們賭,或許是因為別的原因不願與他們賭!不過……”

    說到這裏,張寶兒突然搖頭不語了。

    “不過什麽?”程貴問道。

    “不過,我覺得該出手時就得出手,不然時間久了,別人會以為程捕頭是害怕了才不敢出手!”

    “該出手時就得出手!”程貴聽出了張寶兒話中有話。

    “誰還下,快下呀!”管仕奇麵前已經放了一小堆散銀了。

    眾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麵麵相覷。管仕奇手氣也太好了,平日裏大家也玩過色子,從沒像今日這般,他一個人竟然將所有人的碎銀都贏了去。

    管仕奇顯然意猶未盡,他衝著程貴與張寶兒道:“程捕頭、張捕快,來玩兩把吧!”

    “該出手時就得出手呀!”張寶兒嘀咕了一聲,便朝管仕奇走去:“管捕快好運氣呀,我陪你玩兩把!”

    說罷,張寶兒從懷中掏出一把碎銀,往桌上一放,笑著道:“我不會玩,隻有十兩銀子,就一把定輸贏吧!”

    其餘人賭也就是幾錢銀子,最多的也不過二兩銀子,眾捕快見張寶兒如此大手筆,忍不住歡呼起來。

    管仕奇運氣的確是好,這一把他又贏了,張寶兒的十兩銀子轉眼便到了他的手裏。

    張寶兒輸了,並不介意,隻是朝著管仕奇豎起了大拇指道:“管捕快果然是運氣好,通殺呀!”

    管仕奇顯然很得意,朝著程貴瞅了過來:“程捕頭,大家都輸了,你不來幾把嗎?”

    眾捕快雖然都沒銀子了,但他們也在興頭上,都眼巴巴地看著二人。

    眾目睽睽之下,管仕奇這是公然在向程貴挑釁,程貴怒火中燒,他的腦中突然想起了剛才張寶兒說的那句話:該出手時就得出手,不然別人會以為你害怕了。

    程貴決定好好教訓一下管仕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要知道賭色子可是自己的強項。

    程貴冷著臉走到管仕奇麵前,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緩緩道:“這是五十兩銀子,我們也一把定輸贏!”

    “啊?”管仕奇愣住了,他趕忙將麵前的銀子數了數,又將懷裏的銀子掏出來,湊到一起數完後,有些不好意思道:“程捕頭,我這裏隻有四十九兩!”

    看著管仕奇窘迫的模樣,程貴心頭不由有了一絲快感,他大度的一揮手道:“沒關係,就算五十兩吧!”

    “那好!”管仕奇點點頭,又拿起了缽碗,準備搖色子。

    “這把我來做莊!”程貴突然道。

    管仕奇一愣,但見程貴一副不容置疑的神色,隻好不情願地將色子遞交到程貴手中。

    程貴色子搖的很是嫻熟,他的手法駁得眾人一片喝彩。他有意賣弄,多搖了一會,急風驟雨般的色子聲如同敲打在眾人的心坎上。

    終於,程貴停了下來,將缽碗扣在了桌上,冷冷瞅著管仕奇。

    或許是因為賭注太大,亦或許是心裏沒有底,管仕奇抓耳撓腮左顧右盼了好一會,隻到在眾人的催促之下,這才猶豫著買了“大”。

    聽管仕奇“大”字一出口,程貴臉上露出了笑意,他知道管仕奇輸定了。通過多年的經驗,他可以斷定自己搖出的是“一二三”小。

    程貴自信地打開了缽碗,色子顯現在眾人麵前,程貴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臉上。

    “四五六大”眾人一陣歡呼。

    管仕奇欣喜若狂,他口不擇言道:“哈哈,連程捕頭也輸在我手裏了,看來以後管某真是唯我獨尊了!”

    程貴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呢。正自責不已的他聽了程貴如此放肆的話,不由怒火中燒,他大吼道:“管仕奇,你不要得意!”

    場中一下變得寂靜起來,眾人都奇怪地看著程貴。

    願賭服輸,賭場最忌諱的輸不起之人,程貴當然不是為輸了五十兩銀子而生氣,但他的做法很容易引起眾人的誤解。

    程貴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道:“管捕快,我們再賭兩把,如何?”

    “好呀!”管仕奇並不畏懼,笑著道:“我今天這手氣看來是擋也擋不住了,程捕頭,你說賭幾把就賭幾把,你說賭多大就賭多大,管某奉陪到底!”

    管仕奇這話是由感而發,但聽在程貴的耳中卻變了味,管仕奇分明就是在向自己叫板。

    “你且等著,我去取銀子!”程貴摞下一句話,匆匆而去。

    管仕奇不經意地瞅了一眼張寶兒,張寶兒微微點頭。

    程貴果然很快便回來了,但他輸錢的速度也不慢,短短半個時辰,便將取來的五百兩銀子輸的一幹二淨。

    這下程貴徹底傻眼了,他雖然是捕頭,可畢竟隻做了一年,進項也有限,這五百兩銀子已經是他全部的積蓄了。更何況,他拿這銀子來賭並沒有告訴媳婦,若是她知道了,鬧到程清泉那裏,自己怎麽會有好果子吃?

    程貴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這銀子贏回來。

    可偏偏這時候,管仕奇打了個哈欠道:“程捕頭,我說了我的運氣好你不還不信,今日就到這吧,我們改日再玩!”

    “不行!”程貴斷然拒絕道:“輸家沒說走,你不能走!”

    “這麽說,程捕頭還要去取銀子?”管仕奇笑著道:“那你可得快點!”

    “我很快就會回來!”程貴再次離開了。

    出了怡香樓程貴的腳底下有些躊躇了,別看他話說的硬,可他卻真的是沒有銀子了,現在向人去借,誰一時又能拿出這麽多銀子呢?可就這麽認輸了,他心中實在有所不甘。

    怎麽辦呢?

    就在進退維穀之間,程貴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高府內,下人來向高文峰通報:“縣衙的程捕頭求見!”

    高文峰心中一喜,看來這個程貴想明白了,他穩了穩心神,對下人道:“請程捕頭到客廳一敘!”

    程貴進了高府,並沒有多長時間就出來了,他懷裏揣著兩千兩銀子的銀票。

    程貴急急趕往怡香樓,他的耳邊似乎還回響著高文峰那陰森森的聲音:“程捕頭,字據你也立了,定金你也收了,咱們把醜話說在前麵,十天內你若取了張寶兒的性命,剩下的三千兩銀子你拿走。若十天內張寶兒還活的好好的,那就別怪高某不客氣了!”

    ……

    第二天,管仕奇來到了張寶兒的住處。

    管仕奇哈哈大笑道:“真沒想到,張捕快竟然還是賭中高手!你這手絕活,差點讓程貴連內褲都輸了,真是讓人解氣!”

    張寶兒淡淡道:“關鍵是管捕快演戲演的逼真,要不那程貴怎麽能這麽輕易就鑽進圈套呢?”

    “隻可惜了那幾千兩銀子了!”管仕奇有些後悔道:“我們可以多留一些的!”

    按照張寶兒的計劃,贏了銀子後,管仕奇必須當場分給眾位捕快,管仕奇也是答應了的。可管仕奇沒想到,昨夜竟然前前後後贏了近三千兩銀子。到了最後,管仕奇有些舍不得了,若不是張寶兒再三用嚴厲的目光向管仕奇示意,管仕奇還真有可能將銀子獨吞了。

    “要做大事豈能如此小氣!”張寶兒冷冷道:“你若得了那幾千兩銀子,程貴會想著法子從你身上把銀子再弄回去,隻怕你沒命去花這些銀子。我讓你當場分了,是為了讓他徹底死心,隻有這樣他才會鋌而走險去打縣衙稅銀的主意,也隻有這樣,我們才有製他於死地的機會!”

    “張捕快說的是!”管仕奇訕訕笑了笑,又疑惑地問道:“張捕快你有這手絕活,為何不自己出手與他去賭,偏偏要假我的手呢?”

    張寶兒笑道:“因為程貴把你當作潛在的敵人,不想你圧他一頭,所以隻有你出麵才會刺激到他,才會讓他上當!”

    管仕奇瞅了一眼張寶兒,意味深長道:“若我沒猜錯的話,張捕快是怕得罪程縣丞吧!”

    張寶兒沒有說話。

    “其實得罪就得罪了,我才不怕他呢!”管仕奇恨恨道:“要說這個程縣丞,真不是個東西。去年,趙捕頭離任,我找他幫忙讓我擔任捕快,我送的銀子他也收了,他嘴上也答應的好好的,誰知最後卻是他侄子做了捕頭,活該他有今天。”

    聽了管仕奇的話,張寶兒明白了,為何管仕奇會站在陳橋一邊,而不是站在程清泉一邊,原來這裏麵還有這麽段恩怨。

    張寶兒對管仕奇叮嚀道:“好了,管捕快,這兩****多費心,一定要將稅銀看好了,在銀子離開縣衙之前,千萬不要給他任何可趁之機,逼著他隻有在運銀途中下手了。”

    ……

    當張寶兒再次來到魏閑雲住處時,吳辟邪已經在等著他了。

    “吳長老,怎麽樣?”張寶兒問道。

    “果真讓姑爺給算準了,秦衛搶著要做這一單生意!”吳辟邪一臉欽佩道:“我已經按照姑爺的意思,讓周純同意派自己的人跟著秦衛同去!”

    “看來我們的嫁禍之計成功一半了!”張寶兒思忖了片刻,對華叔道:“秦衛用的是長劍,華叔你到時候還得下點功夫,盡可能讓別人相信是秦衛幹的!”

    吳辟邪在一旁笑著道:“姑爺,我這兩天才知道,秦衛雖然用的兵器是長劍,但他還擅長使用梅花針!”

    說罷,吳辟邪從懷中掏出幾枚梅花針遞於張寶兒:“姑爺,我從他房中偷了幾枚來,隻要華叔到時候……”

    張寶兒大喜,接過梅花針打量了好一會遞給了華叔:“華叔,你看看這個,能使嗎?”

    華叔接過梅花針,看了看道:“姑爺,您放心,小事一樁!”

    張寶兒一臉得意道:“這樣看來,秦衛這個黑鍋背定了!”

    ……

    這天夜裏,正好是趙朗真在大牢值夜,他早已將多餘的人支回家去了。

    到了約定的時辰,趙朗真將監獄的大門打開,張寶兒與吉溫悄悄走去,大門又緊閉上了。

    張寶兒與吉溫隨趙朗真來到獄廳,張寶兒坐在一張椅子上問道:“趙捕頭,怎麽樣,都準備好了嗎?”

    “張公子,出岔子了!”趙朗真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怎麽了,趙捕頭,先別急,慢慢說!”張寶兒安慰著趙朗真。

    “喬繼偉他不敢去偷鄭牧野的東西!”趙朗真搖頭苦笑道:“我把嘴皮子都說破了,他就是不同意,我就差揍他一頓了!”

    “哦?”張寶兒皺著眉頭道:“怪我疏忽了,我把這茬給忽略了!”

    別的張寶兒都考慮到了,偏偏沒想到喬繼偉不敢得罪鄭牧野。這也難怪,喬繼偉是階下囚,鄭牧野是能決定他生死的縣令,他怎麽會去得罪鄭牧野呢?

    “可已經事到臨頭了,這如何是好?”張寶兒向趙朗真問道。

    吉溫在一旁道:“寶兒,讓我去試試吧!”

    張寶兒看了一眼吉溫,又把征詢的目光投向趙朗真。

    趙朗真也沒別的法子,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他點點頭同意帶吉溫去大牢見喬繼偉。

    吉溫與張寶兒跟進著趙朗真進了大牢內,來到了喬繼偉的牢門前。

    吉溫示意趙朗真打開喬繼偉的牢門,牢門開後,吉溫一聲不響地走了進去。

    正在蜷臥的喬繼偉,轉過身來,就著昏暗的燈光看清了麵前的來人。在見到吉溫的那一瞬間,他竟然刷地一下從鋪上蹦了起來,身體便急劇地戰栗起來。

    吉溫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瞅著他,喬繼偉的目光躲閃著吉溫,混身竟如篩糠一般。

    趙朗真見了詭異的這一幕,驚訝地連嘴都合不攏了。

    終於,吉溫說話了。

    “他之前給你說的,你都記住了嗎?”吉溫指著趙朗真對喬繼偉緩緩道。

    “記……記……記住了!”喬繼偉說話的時候,可以聽到他牙齒上下觸碰的聲音。

    “按他說的去做,不能有任何差池,明白嗎?”吉溫不緊不慢道。

    “明……白……”

    吉溫說罷,頭也不回便從喬繼偉的牢房內出來。

    看著吉溫離去的背影,喬繼偉像是剛進行了一場劇烈的運動,頹然放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早已濕透。

    趙朗真趕緊鎖上喬繼偉的牢門,跟著張寶兒與吉溫出了大牢。

    到了獄廳,趙朗真奇怪地看著吉溫:“他怎麽如此怕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吉溫淡淡一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我隻是找到了他的弱點而已!”

    ……

    三更時分,青龍寨的二頭領秦衛領著五名手下,靜靜地藏在曲城縣衙後門正對的一條小巷子裏。

    “******,老四是不是唬我們呢?怎麽到現在還沒動靜?”秦衛不耐煩地咒罵道。

    秦衛心中很不爽。他之所以對吳辟邪一直很是防範,並不是針對周純,而是隱隱覺得吳辟邪這個人有些來路不明。吳辟邪出現的太巧了,他竟然能從老爺嶺四名高手手中救下周純,可見此人並不簡單。可是,在青龍嶺秦衛試探了吳辟邪很多次,吳辟邪並沒有露出他的武功,甚至還表現的有些窩囊,這讓秦衛更加放心不下了。若不是周純一直護著吳辟邪,秦衛早就將他拿下好好審審了,秦衛一直堅信吳辟邪內心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二爺,你可莫要著急,這麽大一單生意,肯定要計劃周詳的!”站在秦衛身後的一個人說話了。

    說話的人叫吳虎,他是周純的心腹。與他同來的四個人也都是周純的人,相反秦衛的親信卻一個也沒讓帶來,可見周純對秦衛也並不是十分相信。

    秦衛冷冷看了一眼吳虎道:“這麽說,你對老四還是很看好的?”

    吳虎不卑不亢道:“二爺與四爺之間的恩怨,小的不評價也不參與,小的隻是按照大頭領的吩咐,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

    秦衛見吳虎抬出周純來圧自己,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了。

    就在此時,一個黒影出現在縣衙後門的牆頭上,盡管夜很黑,但還是依稀可以分辨出這是個人影。

    這人輕飄飄落在地上,沒有帶出一絲的響聲。

    秦衛與吳虎見此情景,心中不由暗自讚歎一聲:好俊的身手。

    黒影躡手躡腳地來到巷子口,也不言語,將身上的一個包袱悄悄放在了地上,轉身又上了高牆,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吳虎上前去將包袱拎了過來,包袱並不輕,吳虎將包袱打開,用手揣摸了一會,對秦衛道:“五錠金子,金首飾七件,珍珠十二顆,翡翠兩塊!”

    吳虎用手去摸金銀珠寶的本事,在青龍寨那可是一絕,秦衛對此毫不懷疑。他以為吳辟邪說的事隻是用來哄騙周純的,誰知卻是真的。如今,真金白銀卻擺在了眼前,這讓秦衛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喬繼偉來回運送了好幾次財物,鄭牧野暗室裏值錢的東西剩下的不多了。

    按照之前的計劃,喬繼偉從懷中拿出字條來,字條上的字他早就知道:青龍寨借錢一用。

    喬繼偉心中清楚,這明顯是嫁禍之計,他猶豫著是不是該將字條留下,不管鄭牧野還是青龍寨,都不是他一個飛盜所能得罪的起的,若是被他們查明了真相,捏死自己就像撚死一隻螞蟻一樣。

    就在猶豫間,吉溫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閃現在他的腦海中,喬繼偉不由打了個寒戰,他寧肯被鄭牧野與青雲寨的人殺死,也不願意落在吉溫手生不如死。

    想到這裏,喬繼偉趕忙老老實實將將字條放在一個顯眼的位置,悄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