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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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d9cn.net$】”景如是立即安撫道,“說放火隻是想讓你們出來而已,那些壞人已經都走了,你們安全了。”

    “真的嗎?”女孩還是驚魂未定,她有些懷疑地看著景如是,後者對她溫和地點點頭,保證道:“真的。”

    女孩這才顯得稍微平靜了些,然而她很快想起了什麽,臉色陡然一變,拉著男童往外跑去。

    “你們去哪?”景如是攔住他們,大晚,兩個小孩子亂跑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想去找我爹娘。”女孩抬著頭,大大的眼睛如紫葡萄般水汪汪的,她看向景如是,怯生生地說道。

    一想起那堆積如山的死人,景如是立即阻止道:“我們剛從外麵進來,一路都沒人,你的爹娘可能是逃出了城,等天亮之後,我再帶你們去尋找好不好?”

    小女孩聞言,咬住了嘴唇,似乎在掙紮。

    “天色這麽晚,你們兩個小孩獨自去找很危險,聽我的話,等明天好嗎?”景如是繼續勸說道,她實在不忍讓他們見到那殘忍的一幕。

    小女孩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

    “姐姐,我想爹爹和娘親了。”還不大懂事的小男孩扯了扯女孩的手臂,奶聲奶氣地說道。

    “小和乖,聽大哥哥的話,我們天亮再去找爹娘好不好。”小女孩拉著弟弟的手,安撫道,“姐姐保證,一定會找到爹爹和娘親的。”

    小男孩想了想,才撅著嘴點了點頭。

    地下室潮濕、空氣又差,是不能久呆的。在景如是的再三勸說之下,這姐弟倆跟著他們來到了馬廄。

    等安頓好了他們,景如是才想起自己還沒有找到吃的,她打算再去城逛逛,然而剛一轉身,差點和身後的康惜賜撞個滿懷。

    “你幹什麽?”景如是被他嚇了一跳,有些埋怨。

    康惜賜未發一語,隻將一個包裹遞到她的手,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靠著牆壁閉目休息。

    景如是打開布包,見是三個冷冰冰的饅頭,小姐弟看到饅頭,也頓時兩眼放光。

    “姐姐,我好餓。”小男孩摸了摸肚子,委屈地對姐姐說道。

    “小和,再忍耐一下吧。”小女孩摸著弟弟的頭,小聲地勸道。

    “拿去吧。”景如是笑著遞給他們兩個饅頭。

    “謝謝大哥哥。”兩個孩子立即高興地接過,連連道謝。

    “不用謝。”景如是拿著僅剩的饅頭,剛想咬下,忽然想到了什麽,於是走到康惜賜的麵前,詢問道:“你吃了嗎?”

    “嗯。”康惜賜閉眸淡淡地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景如是心想他也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於是心安理得地把食物收下,她也確實是太餓了,顧不得形象,很快便將饅頭消滅掉了。

    等吃下肚去,她才覺得空空如也太久的胃部好受了些,再看向那兩小姐弟,弟弟吃得很開心,姐姐卻看著弟弟,手的饅頭動也未動。

    “怎麽了?為什麽不吃?”景如是走過去,好地問道。

    “我不餓,這個饅頭給小和留著。”女孩搖搖頭,解釋道。

    景如是又如何看不出來她在撒謊,明明餓得直吞唾沫,但是為了讓弟弟吃得飽些,竟強忍著挨餓。

    景如是很感動,她對女孩說道:“你把這個饅頭吃了,小和不夠我們再去找,好嗎?”

    小女孩似乎有一瞬間地動搖,但是很快她堅定地搖搖頭,說道:“等找到食物的時候,我再吃。”

    景如是的心裏泛起一絲酸楚,她還想再說什麽,隻見已經吃完了自己那份的男孩理所當然地接過了女孩手的饅頭,大口咀嚼了起來。

    景如是的眉頭皺了皺,想發火但是又發不出,她站起身來,又走回康惜賜的身邊,和他保持著一臂的距離,抬頭看向天空。

    過了很久,景如是開口道:“康惜賜,你還沒睡著吧?”

    “嗯。”

    “你在想什麽?”景如是又問道。

    康惜賜沒有回答她。

    她也不計較,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在想什麽時候能碰自己人,那樣我們不用像現在這樣,東躲西藏、餐風飲露了。話說我們算不算是同生共死過了?仔細算來,這好像應該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國子監,我們掉進了墨家機關塚裏,大難不死。這一次是遇匈奴兵,好不容易衝出重圍,九死一生。”

    “你想說什麽?”被她的喋喋不休煩得終於睜開了眼,康惜賜聲音裏透出一絲不悅。

    “沒什麽,是隨便說說。”景如是聳聳肩,她隻是害怕這樣死寂的夜罷了。

    “說完了嗎?”康惜賜對她的感想毫無興趣。

    “沒有。”景如是裝作聽不出他的不耐煩,接著說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匈奴兵為何可以悄無聲息地繞過關塞,出現在關內?”

    康惜賜複又閉眸,沒有接她的話。

    景如是也不管他有沒有在聽,滔滔不絕道:“我早覺得邊疆的布防有問題了,根本不該設立止南城、天泉關,因為這兩座城池太過偏遠,不僅沒有天險可守,後勤補給線也過長,一旦遇到戰事,很容易被敵人繞至背後,切斷糧草。”

    “設立這兩座重鎮的目的,是為了治理化外之民。”康惜賜也不是真的沒有在聽,他沉聲道。

    “可是這個目的並沒有達到。”景如是用自己的見解分析道,“開疆拓土固然不易,要守住好不容易打下來的領土更是難加難。並州多少數民族,他們從未真心歸屬過朝廷。多年來,邊疆暴亂頻起,為了鎮壓也為了威赫,朝廷在止南部署了幾十萬大軍。但是我覺得,這樣反而適得其反。首先,朝廷對待少數民族的政策是錯誤的,不應該將他們視為蠻夷,而應該用化和情感去同化他們,以暴製暴從來都不是最好的辦法。再次,如我剛才所說,止南關地處大平原的一處山麓位置,它的前後都是草原,易攻難守,若是隻為了宣告領土主權,實在有些小題大做。最後,便是全國的軍力部署都不合理,根本不應該隻在邊疆幾個重鎮和京城屯兵,而應該在各大州縣都設立專門的軍府,平日操練,一旦爆發戰爭,也可由近及遠地趕赴支援。”

    景如是一口氣說了很多,這個時空不僅曆史有所不同,連地理也因為時空改變而產生了不小的差異,所以她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熟知的曆史來推測這場戰爭的勝負。

    在疆域,大楚可以說是極其遼闊,不僅占據關,連大草原的很大一部分都劃入了國界內。然而,這部分疆土自古又是遊牧民族的領地,他們生性自由,不服管束,再加朝廷的高壓政策,多年來都不是太平之地。為了不讓領土分裂,金成帝時期始建了止南關,後來曆代皇帝不斷往止南派遣重兵,漸漸地讓這座邊塞重鎮越來越重要。

    可是止南所處的草原位置卻是致命傷,根本不可能成為一座固若金湯的守關城池,若是像雁門關、函穀關那樣,匈奴大軍也不會輕易能深入關內腹地。

    簡易地來說,這好下棋,隻有棋子放在合適的位置,連成了一條線,才能阻止對方吃掉自己。可大楚的這盤棋下得太散,毫無章法,很容易讓人一個個圍著吃掉。

    景如是也曾經納悶過,這樣的國家還能延續這麽久,大概是真的沒有強敵吧。

    “建立止南關的意義大於用途。朝廷的分兵政策確有不妥,但還不至於如你所說,一無是處。”康惜賜不是完全讚同她的說法,“況且邊疆有巢家軍鎮守,我相信他們。”

    “可你別忘了,做主止南的是莫將軍,即使巢家人在那裏也要服從命令。”景如是條分縷析道,“再來說巢家人,恕我不客氣地說,除了巢青史,其他人根本不算名將。即使巢靖國這樣的人物,厲害的也不過是他累積多年的經驗罷了。更別說衝動的巢彥、墨守成規的巢堅之流了。可是巢青史因為庶出的身份,在巢家很不受重用,手能調遣的兵力絕不會太多。所以你指望單單一個巢家軍能扭轉乾坤,實在是太天真了。”

    康惜賜側頭,晦暗不明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臉,語氣有一絲古怪:“你倒是對軍各將領了解頗深。”

    “我是調查過又如何?”景如是坦承道,“不僅武官,官我也知道得不少。我欲入仕途,對這些潛在的敵人或朋友當然要事先了解清楚。”

    “你倒是坦白。”康惜賜冷哼了一聲,“景如是,我倒真不明白你為官的目的,你明知道不會得到重用偏要為之,究竟是為何?”

    “為了我爹的遺願。”景如是緩緩啟唇,目若堅鐵,“也為了還原我爹死亡的真相,找出真凶!”

    她的眼睛清澈如湖水,透著粼粼的波光,卻也寒涼如水,似要冷到他的骨子裏去。

    康惜賜知道她是說給他聽,是想觀察他的反應。

    然而,她失望了,因為從他的臉看不出一絲心虛或者惱怒,隻有一貫的麵無表情。若是他做的,那他的城府真的是夠深的了。

    “哥哥。”突然,一道喏喏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景如是回過頭看到那小女孩站在她的麵前,大大的眼睛望著她。

    “怎麽了?”景如是恢複了笑容,看了一眼那已經熟睡的男孩,問道,“你的弟弟都已經睡著了,你怎麽還不睡覺?”

    “我睡不著。”小女孩搖搖頭,瘦弱的身材顯得尤為單薄,她盯著景如是,欲言又止,“我想問——”

    “問什麽?”景如是笑得好不溫柔,她很喜歡這個懂事又乖巧的小女孩,語氣自然也特別柔和。

    小女孩卻未笑,眸子蘊藏著悲傷,慢慢地,有水珠在她的眸裏集聚,化作淚水滴落,“爹爹和娘親是不是死了?我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景如是心一緊,這才明白小女孩剛才是為了安撫弟弟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這聰明的孩子早明白發生了何事,等到弟弟睡著後才偷偷來詢問。

    景如是不想騙她,因為到了天亮,她也編不出理由來騙這兩個孩子了。她沉重地點點頭,說道:“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我們來的時候,見到很多人都死了,你的爹娘或許在其。”

    小女孩一聽,淚流得更凶了,然而她剛發出一聲嗚咽,立即搗住了嘴,不讓自己發出哭聲。

    景如是知道她是怕吵醒了弟弟,更覺心痛,將孩子輕輕摟入懷,安慰道:“你要記住,你是姐姐,還有照顧弟弟的責任,所以無論結果有多麽壞,你都要堅強。”

    小女孩哭得不能自抑,好一陣後,她才輕輕地點了點頭,抽泣著說道:“我一定會聽爹娘的話,好好保護弟弟。”

    康惜賜此時也蹲下身來,問道:“你還記得你爹娘將你們藏在地下室之前發生的事嗎?”

    “我記得,爹娘說有惡人來了,讓我們躲在下麵不要出聲,出聲會被抓走。”小女孩邊哭邊說道,“我還聽到爹爹對娘親說,城守大人叛節了,外麵死了很多人,讓她一定要把地下室的入口遮好,不讓我們被發現。”

    小女孩的記憶力很好,她或許不是完全不明這些話的意義,但對於另兩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果真是有人叛變。”景如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覺得怪,為何城門沒有受到明顯的損害,地也沒見散落的兵器。原來是城守帶著守城之兵一塊投降了!”

    這什麽都解釋得通了,城守和匈奴裏應外合,大開城門,可憐的城百姓,還未明白發生了何事,屠刀已揮到了頭頂。

    “袁昭!”康惜賜眸**鷙,聲音似從幽冥地府傳來,帶著森森的寒意。

    小女孩被嚇了一跳,小小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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