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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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沒有直接參與,也可能是幕後軍師。”雲淺雪逼問道,“你就這麽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不會是凶手?相信他會為了你放棄仇恨與野心,還是會放過景家?”
景如是望著雲淺雪,一語不發。她的臉色略有些蒼白,寬大的袖子裏,掌心不由自主地攥緊了。
“當然,如果與他無關,自然是最好的。”雲淺雪忽然放軟了語氣,輕笑道,“若是祁王登基,景家或許還能——”
“我不是相信他。”景如是驀然打斷他的話,聲若金玉,擲地有聲,“我是相信我自己。你說我自欺欺人也好,我相信我的感覺沒有錯,我相信他也是信任我的。當然,若是有一天證明我錯了,我會不惜一切去修複今天的錯誤。”
雲淺雪眸光深深,如靜潭湖水般微波瀲灩,他輕啟唇角,淡淡一笑,略帶戲謔:“你的話我又怎會不信?”
入夜,景如是卻沒有等來想見之人。她站在庭院之中,抬頭望向無一絲月色的長空,喃喃自語道:“我真的足夠相信他嗎?如果是,那為何雲淺雪隻說了幾句話就讓我的心如此不安,如果不是,那我現在又是在等什麽?”
一連幾天,康惜賜都沒有出現,反而時不時地在巢府進出。
景如是本不願多想,但每次想起他與巢晴兒在眾人麵前“出雙入對”,她的心情就難以平靜。
剛開始交往就是這副態度,要是時間再長一點,他是不是更不會把她當回事了?
手中轉著那串他送的七彩碧璽,景如是胸中一陣煩躁,不僅因為康惜賜,還因為最近諸事不順,仿佛有一股不知名的勢力在故意破壞。
那人會是誰呢?
“少爺,禮品已經準備好了,您需要過一下清淡嗎?”十五走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維。
“不必。”景如是回過神來,吩咐道,“現在就給王家送過去吧。”
“是。”十五領命,但忍不住多嘴問了句,“少爺,您送這麽多珠寶給王家小姐,難道真的喜歡上她了?”
景如是噗嗤一笑,點了點他的額頭,笑罵道:“少爺的事需要向你交代嗎?”
十五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是大夥讓我問的,劉媽說少爺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了,若是看上哪家姑娘,最好趕緊娶進們,我們早就該有個女主子了。”
“話說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要不我也順便替你尋思個娘子?”景如是故作嚴肅地點頭,似乎覺得很有必要。
“千萬不要。”十五一張臉拉得老長,頭搖得似撥浪鼓般,“我可還想再自由幾年。”
“要是你再多嘴,我就把街角周家的小女兒指給你,聽說她可喜歡你了。”景如是“恐嚇”道。
“我不要,她長得那麽醜!”十五臉皺得像苦瓜般,抗議道。
“那還不快去辦事。”景如是揮揮手,見他如一溜煙似的跑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既然要同太子拉近關係,那對這樁他一手促成的婚事便要“上心”了,景如是這兩日大手筆地贈送珠寶首飾給王家小姐,太子知道後,對她越來越放心,還力薦了幾名景派官員進封,以表達自己的“友好”。
離年關已經很近了,家家戶戶都忙著張燈結彩、置辦年貨,街上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每年年末,翰林院還有一項任務,就是給京城的各大小官員派發“飛帖”。
“飛帖”即是古代的拜年賀卡。各家門前貼一紅紙袋,上寫接福,即承放飛帖之用。這樣拜年不必進府門,送上名片抵見人。
由於京城大小官員眾多,還要根據官銜的大小印製不同的“飛帖”,所以這項工作也是較為繁瑣的。
而今年這個任務就落到了景如是的頭上。
“景兄,天都暗了,你還不走嗎?”穿著一襲綴著雪狐毛大氅的李采青,從後門繞了進來,見到還在核對官員名冊的景如是,於是好心地提醒道。
景如是抬頭看著他,沒有說話,臉色卻不太好。
“你為何用這種眼神看向我?”李采青誇張地退後兩步,又湊上前來,不解地詢問道。
景如是“啪”的一聲將厚厚的名冊扔在桌上,火氣很大:“要不你來試試?”
沒想到,李采青拾起名冊,一副輕鬆地口吻:“這有什麽,看我來幫你。”景如是用眼角餘光看他,不太相信:“你不是隻會吃喝玩樂嗎?”
“可笑,我是那麽無用的人嗎?”李采青已經端坐在書桌前,執起一支細小的狼毫,快速地在景如是未寫完的紙張上書寫起來。
景如是有些詫異,也有些懷疑,不過半個時辰後,當李采青將筆墨未幹的紙張遞給她時,她是真的驚訝了。
“按照你這麽分,的確會省事很多。但是你怎麽這麽清楚他們的官銜和住址?”景如是詢問道。
“嘿嘿,我在翰林院也不是白領俸祿的,再說,跟著我爹這麽多年耳濡目染的,京城大小官員我不敢說全都認識,但十之**是知道的。”李采青胸膛一挺,驕傲地說道。
景如是本想誇他幾句,但見他這得意洋洋的神情,忍不住挖苦道:“你還真是物盡其用啊。”
“你這人說不到兩句就又開始諷刺人了。”李采青不滿地瞪了她一眼,轉換了話題,“對了,院士怎麽又為難你?”“這算為難嗎?”景如是將名冊收好,心平氣和地說道,“這是我第一年來翰林院,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李采青卻仗義地小聲說道:“我聽說,是最近你同太子走得太近,惹皇上不高興了,所以院士才想法設法刁難你的。”
“哦。”景如是點點頭,表情平淡。皇帝注意到了,那她的目的也算達成了一半,隻要太子夠蠢,離他倒台也就用不了多長時間了。
“話說,你為什麽要投靠太子呢?”李采青撐著下巴,懷著一顆八卦的心試圖打探點消息出來。
“我看上去像投靠太子嗎?”景如是反問道。
“你同太子妃內侄女聯姻,還經常出入太子府,難道不算投靠?”李采青追問道。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景如是不置可否,這個問題不用說得太明白,用眼睛看就行了。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會跟我說實話。”李采青放棄了,跟著景如是站起來,熱情地發出邀請,“天氣這麽冷,要不要去酒肆喝點小酒暖和暖和。”
景如是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假裝隨口問道:“隻有我們二人?”
李采青一個個數道:“尚德離京了,文彥要負責兵演之事,現在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忙。至於殿下嘛——”
景如是表麵不在意,耳朵卻豎了起來。
李采青忽然發出曖昧的笑聲:“殿下估計沒空呢。”
景如是瞪了他一眼,問道:“你發出這種笑聲,是什麽意思?”
“你難道沒聽到傳聞嗎?殿下最近和晴兒走得很近,說不定他們現在正在幽會呢。我怎麽能去打擾殿下的好事。”李采青擠眉弄眼地說道。
“我是有聽聞,不過卻以為像康惜賜那樣冷心冷肺的人,不會對哪家小姐有意。”景如是冷哼一聲,像以往一樣對他充滿敵意。
“晴兒又不是哪家小姐,他們可是青梅竹馬。”李采青不忘爆料道,“我前兒個還聽文彥說,殿下打算年後就向晴兒提親呢!”
景如是心中一把怒火熊熊燃燒,臉上卻擠出生冷的笑容,諷刺道:“那還真是恭喜他了。”
“是啊,我早就說他們很般配了——”後麵的話景如是沒聽進去了,卻跟著李采青去小酒館裏喝至深夜,最後李采青實在是醉得不省人事,她才打道回府。
回到房間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出康惜賜送她的碧璽手鏈,對著窗外,用力擲出!
“啪”手鏈卻落入了一隻寬厚的大手之中。
“發生了何事?”康惜賜從窗外飛入,看著一臉怒氣的景如是,長眉微微蹙起。
“你來做什麽?”景如是看見他,怒火更甚,冷冰冰地下達逐客令,“馬上給我走。”康惜賜眉頭攏得更緊了,他沒有離開,反而走向她,“究竟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要不是怕鬧出動靜引人來,她早就一個椅子扔向他了,“你以為我這裏是客棧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走。”
“你喝了多少酒?”她身上的酒味太過濃重,他想忽視都不行。
“和你有什麽關係?”景如是諷刺道,“不需要你假惺惺。”
“如是。”康惜賜意識到了什麽,他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你是在氣我這段時間沒來見你?”
“我巴不得你永遠都別來。”景如是臉色酡紅,因為酒精上頭,有些惡心也有些暈乎乎。此時因為生氣,情緒更激動了。
“這幾日我處理事務都至深夜,因為不想驚擾你睡眠,才沒過來的。”康惜賜解釋道,“我讓人帶了訊息給你,你沒收到嗎?”
“什麽訊息?關於你與巢晴兒的事情嗎?”景如是質問道。
“晴兒?”康惜賜先是一楞,然後急忙澄清道,“和晴兒無關,是我與文彥——”
“晴兒,你叫得還真是親熱啊。”景如是冷笑道,“少把巢文彥扯進來,那天你們三人去通天閣時,我就看到了。我還傻乎乎地相信你。結果要不是今日李采青告訴我,你都打算提親了,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裏!康惜賜,你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如是你冷靜點,聽我說。”康惜賜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他伸手想拉住景如是,卻被她一掌劈開。
“好,我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但你離我遠點。”景如是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在自家李,她不想鬧得太難看了。
“這幾日,我的確與巢晴兒見過幾次麵,但都是當做幌子而已。我去巢家的真正目的,是與文彥一同調查一起軍中的貪腐案。由於此案牽連甚廣,不能走漏風聲,不得已才隻能用巢晴兒做掩飾。”康惜賜說明道。
景如是聽他說完,臉色並未好轉,她冷聲詰問道:“所以連我也要瞞著?”
“我並未有心隱瞞,我讓人傳了信條給你,說明了我隻是與文彥在做事。”康惜賜斟酌著說辭,生怕一不小心把她惹得更惱。
“我沒有收到任何信條。”景如是冷哼一聲,瞪著他。
“或許是有人刻意截斷。”康惜賜立馬就猜到是初一,能攔下景如是的信件並對他充滿敵意的,就隻有初一了。
景如是也想到了初一,不過她氣憤的重點不在這,而是:“你明明沒收到我的任何回音,明知道我有可能會誤會,為什麽不親自來解釋?我就不信了,你忙得連一點時間都沒有!”
這,明明做壞事的是初一,為何還是他被罵?
不過祁王再傻也知道不能去跟一個很生氣又喝醉酒的女人爭論對錯,他的態度還算良好,立馬就認錯道:“我知道是我想得不夠周全,是我不對,你不開心就罵我吧,不要生氣了。”
景如是甩開他可憐兮兮伸過來的手,板著臉吼道:“你是非得等我發火才知道做錯了?你不想我生氣就馬上給我走,我看到你就覺得惡心。”
說著,她忽然捂住嘴,胃酸倒騰。
康惜賜一個大步上前,扶住她,既心疼又著急:“是不是想吐?我去拿盂盆。”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景如是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穢物濺了他一身。
由於她幾乎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胃裏很空,吐出來的全是黃水,然而這味道也是讓人難以忍受的。
有潔癖的祁王殿下卻頭一次顧不上自己一身狼藉,而是立馬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倒來溫水讓她漱漱口。
“好點了嗎?”他關切地詢問道。
景如是搖搖頭,聲音有些沙啞:“不好。”
“我去叫大夫。”康惜賜拔腿就往門外走去,卻被景如是製止住。
“這麽晚了,你還去打擾他幹什麽。”
“可是你——”康惜賜看著她不爽的眼神,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我扶你去躺下,你哪裏不舒服告訴我,我照顧你。”
“你走,誰要你的照顧。”景如是餘怒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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