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在碧衣女子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色輪廓。她神色平靜地望著眼前的大漠，眼底卻透著看盡世事的蒼涼，微微一歎氣，這才轉身繼續向前。

    許久之前跟著商隊跨越這篇大漠的日子仿佛就是昨天一樣，可眼下，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長安，閩王府，蓮香殿。

    一個碧色的身影從天邊閃過，穩穩地落在了蓮香殿正殿門口，輕輕一推門，利索地閃身進去。

    看見碧瑤進來，正在服侍漱玉梳頭的白蓮姑娘麵露喜色地道：“碧瑤姐姐，您可算是回來了！”，一麵喚著碧瑤，還一麵朝她身後瞅。

    “現下天色蒙蒙亮，我動作輕巧，沒被別人看到”碧瑤笑著，又把視線落在漱玉身上，喚了一聲：“姐姐，碧瑤回來了。”

    漱玉的麵沉如水，沒有回話。碧瑤就尷尬地愣在原地，半晌才喃喃地道：“姐姐莫怪，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碧瑤紅著臉，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白蓮不忍讓她站在原地，便上前去拉了她的衣袖，笑道：“碧瑤姐姐快坐下喝杯茶吧，這可是前些日子王爺從宮裏帶回來的，姐姐嚐嚐！”，說著就拿起茶壺給碧瑤倒茶。

    漱玉告誡般地望著碧瑤，歎了口氣，才柔聲和她說話：“碧瑤，你可知道王爺拿著鹹宜公主的信過來給我看時，我有多害怕？信上說你死了，我和白蓮都很難受……”

    一旁的白蓮鬆了口氣，隻要漱玉姐姐不獨自生悶氣，肯和碧瑤姐姐說話，那自己也就不用再擔心了。

    “姐姐莫生氣，是碧瑤不好。可那笛棉人把我看得很緊，若非假死，也不能順利逃回來，我也是萬般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碧瑤急急地解釋道，又把事情的經過簡明扼要地和她們說了說。、

    漱玉的氣早就消了，聽完碧瑤的解釋，便微微頷首，道：“你做得對，既然已經暴露了，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那裏受委屈。這下好了，皇帝和慕丞相、韓將軍都以為你死了，以後也就不用擔驚受怕的了。”

    白蓮還沉浸在碧瑤剛才說的話裏，聽他說笛棉人如何如何陰險狡詐、鬱久嘉明如何如何不留情麵，就默默地為碧瑤捏了一把汗，後怕地道：“碧瑤姐姐，你在笛棉可真是受苦了，光聽你這麽一說，我都心虛的要死！”

    碧瑤笑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

    漱玉起身摸了摸碧瑤的後背，心中長歎一口氣，溫聲道：“你回來雖是好事，可眼下除了閩王府，你在長安城裏也沒有別的容身之地。王爺雖對你知根知底不會說什麽別的，可這府裏還有王妃、管家以及許多個丫鬟小廝，你就是再小心謹慎，也難保不會被人發現。再加上，那個王妃慕雨薇可是慕丞相的親生女兒，她在笛棉又是見過你的，你若是被她瞧見了，恐怕就不好辦了。”

    紙裏包不住火，這個道理碧瑤自然是知道的。任憑你武功多麽精湛、心思多麽縝密，可時間一長，那麵也會露出馬腳，現在無論是對碧瑤來說，還是對李治歌來說，都不是冒險的時候。

    ***

    眼看快要入冬，鎮南侯府的人從杭州府來了。

    露兒一邊替雨薇揉著肩膀，一邊道：“鎮南侯府往年都是到了年下才派人來長安述職的，今年怎麽來得這樣早，還未入冬便到了，算起來，應該是大半個月前便已經啟程了。”

    雨薇就笑，道：“鎮南侯府是江南世家，這樣的人家對媳婦的相貌才學都是極其看重的，饒是有永寧侯府人作保，鎮南侯府必定還是不能十足地放心，非得要親自來長安城裏相看一番，才能踏實。雖然這十三公子一沒有功名在身，而不會承襲爵位，可好歹也是嫡出的公子哥兒，娶媳婦可是大事，他母親四夫人自然不會不上心。”

    露兒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婆婆來相看兒媳婦了啊，不過咱們家二小姐論長相、論出身、論才學，可樣樣都是拔尖兒的，想來她們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雨薇就嗔道：“瞧你說的，人家不過是來相看，也不是雞蛋裏挑骨頭的，能挑什麽毛病……尋常人家的婆婆看兒媳，或許總會有幾分不大待見，可鎮南侯府四夫人也是大家出身，應當是個明理之人。”

    “是奴婢失言了，王妃莫怪。今個夫人差人前來傳話，說是後日那鎮南侯府的幾位女眷便會去府上拜訪，請您也回去一趟呢！”露兒嘴上陪著不是，語氣卻很輕快。

    雨薇就這麽一個妹妹，如今親家千裏迢迢從杭州府趕來，她作為晴薇的娘家人，無論如何都是要去見上一麵的。

    ***

    待見到了晴薇，那鎮南侯四夫人十分滿意，眉開眼笑道：“從前隻聽聞慕家兩位姑娘都是極為聰慧的，卻不想長得也是這般俊俏。”又從手上退下了一個金鑲玉的鐲子，遞給晴薇，道，“也沒有什麽好的，這個鐲子就送給慕二小姐做見麵禮吧。”

    晴薇很恭順地借了鐲子，甜甜地道了謝。

    “瞧您說的，這樣好的鐲子給了小孩子，真是讓您破費了”慕夫人滿臉都是笑意，道，“您這次來長安要停留幾日啊？若是不嫌棄，多到我們府上來走動走動。”

    鎮南侯府在長安沒有多少親朋古舊，隻有和永寧侯府帶點親戚，雖然鎮南侯在長安也有一處宅子，可偌大的宅子幾個人住著未免太過寂寥，因此每次來長安，都是暫住在永寧侯府上。

    那四夫人本就想和晴薇多多接觸，聽了慕夫人的話，就如同瞌睡的人被遞上了枕頭一樣，順水推舟道：“多謝慕夫人，我們怕是要留到過年，還有好幾個月呢，少不得來府上打擾您的。”

    等雨薇進去的時候，幾個人相談正歡呢，見了雨薇，四夫人也站起身來，大家又各自見了禮。

    四夫人心道：難怪太後娘娘要把這慕家大小姐配給自己的小兒子閩王殿下，這長相氣質，真真是舉世無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