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玉毀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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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滴在玉符上,黑氣彌漫開,一層層的,格外的醒目,許是因為最後一日,十滴心頭血達到了一定的作用,蘇岑能感覺到玉符傳來的強勁的靈力,讓她周身也氤氳著一團黑霧,蘇岑沒有去看帷幕後的人,她屏住了呼吸,等玉符徹底把心頭血吸收幹淨,才重新動作極慢地把玉符收了回去。
    這才迅速撕下了裙擺,疊了幾層,按在了鬱風霽的傷口上,重新包紮好,才道:“睜開眼吧。”
    鬱風霽倒吸了口涼氣,沒塗金瘡藥就是疼啊,不過一想到這次取血結束之後,就徹底不用再撕裂傷口了,倒是輕鬆了不少,“郡主,沒耽誤你的事吧?”
    蘇岑搖搖頭,“沒,十滴血已全部取完,多謝二皇子相助,我會幫二皇子拿到血靈珠的。”
    鬱風霽鬆口氣,站起身,臉色因失血加上疼痛略泛白,可精神卻很好,擺擺手:“霽應該謝謝郡主才對,若是沒有郡主,恐……”鬱風霽似想到什麽,苦笑一聲,捂著心口起身,對於蘇岑的幫助他是真心感謝的,雖然蘇岑總是說各取所需,可血靈珠得到之難他深有體會,所以,無論如何,能先償還了蘇岑想要的,已是萬幸。
    蘇岑:“這些都以後再說吧,二皇子先去找墨白回客棧上藥要緊,我稍後再回客棧。”
    鬱風霽奇怪,“郡主可是還有什麽事情要辦?”
    蘇岑頜首,“嗯,還有些事要做。”
    既然已經攤開了說,那麽,想必如今墨修淵應該也有很多疑問要問自己。鬱風霽看蘇岑是真的打算等在這裏,他心口的傷著實疼得厲害,九王爺在此,估摸著也出不了什麽事,鬱風霽與蘇岑告別了之後,出了內堂。
    隻是出去時,鬱風霽意外地看到墨修淵正坐在輪椅上,背對著他,不知在想什麽。
    墨白聽到響動,倒是抬頭,目光複雜而又難言。
    鬱風霽捂著心口走過去,對墨白道:“墨統領,不知可否找個人送我下山,心口受了點傷,需要下山用藥。”他是被昏迷著帶上山的,這會兒天黑,沒人領著,他還真不一樣能走出去。
    估摸著,就算是能走下山,他不流血而亡,也得疼死了。
    “來人,先找人送二皇子回客棧,其餘人把那些人全部押解回去,不許出半點岔子。”墨白得到墨修淵首肯,出去沉聲吩咐,送鬱風霽離開之後,才又重新回到了庵堂,墨白猶豫地看著墨修淵從放下帷幕,就一直清冷白玉般的麵容,“王爺,你……沒事吧?”
    墨修淵沉寂地搖頭,“你先在外守著。”
    墨白知道他這是有話要與郡主講,他張嘴其實想問王爺方才到底看到了什麽,從那會兒開始,王爺的臉色就很不對勁了,讓他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可墨白終究沒多話,不多時,就出了庵堂。
    蘇岑坐在蒲團上沒動,沉默地望著帷幕,她知道墨修淵沒離開。
    她也知道,他稍後要問什麽。
    不多時,蘇岑終於聽到了響動,輪椅滾過地麵發出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裏格外的清晰,蘇岑原本極為沉寂的眸光,不知為何,在看到墨修淵所坐的輪椅出現在帷幕下時,她的心跳還是莫名震了下。
    墨修淵停下卻不動了。
    蘇岑不知他此刻的心思,可她想,必然是不舒服的。
    一直在身邊的人,是一個比鬼還可怕的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東西,他現在的心情,很微妙吧。
    帷幕被撩開,墨修淵推動著輪椅,慢慢走了進來,一雙黑眸定定落在蘇岑的身上。
    裏麵並沒有蘇岑意料之中的畏懼,抑或別的,唯一的隻是黑沉,黑的透不進去半分光亮,又仿佛一汪深潭,幾乎要把人給吸進去。
    蘇岑沒說話,靜靜睨著墨修淵的眼,直到輪椅推到了她的麵前,隔了極近的距離,蘇岑幾乎能感覺到頭頂墨修淵不穩的呼吸,拂在額頭上,讓她原本平靜的心情,驀地紊亂了起來。
    她臉上卻看不出情緒起伏,垂了眼,“你想問什麽,問吧。”
    墨修淵的心情格外的複雜,“你是什麽?為什麽鬱風霽的血滴在上麵會冒出黑氣,那些黑氣又是什麽?”
    蘇岑抿了下唇,許久未出聲,就在墨修淵以為她不會告訴自己的時候,蘇岑卻開口了,“如你所見,玉符。”
    墨修淵心驀地一跳,“玉符?與玉牌,有什麽關聯?”
    他廢了不少的功夫得到玉牌,據聞玉牌用心頭之血養玉,能夠起死回生,這也是他當初為何要把百鬼竹林一直通到了皇陵,他當時是想讓她複活的。可他卻又很清楚,她手裏的玉符,與他所知道的玉牌卻又是截然不同的。
    那種氤氳的黑氣,讓他覺得心跳的飛快,躁動不安。
    他迫切的想知道緣由。
    蘇岑抬眼,“這個玉符擁有靈力,我之所以還能存在,就是因為它,玉毀魂散,就是這麽簡單。”蘇岑並不願細談,否則,她怕自己會再次響起當年的事,那些破碎的,她午夜夢回的夢魘,那些她迫切想要忘記的東西。
    墨修淵瞳仁閃了閃,“為何要取心頭之血?”
    蘇岑不願再與墨修淵靠得如此之近,起身,走到內堂的燭台前,拿起銀針,撥了一下燭心,頓時燭火騰空而起,轉瞬間又恢複平穩,隻是內堂更亮了些。等心情重新平複下來,才慢悠悠道:“我需要找到十個人,取他們身上的十滴心頭之血。”
    墨修淵推著輪椅,停在了她的身後,“理由?”
    蘇岑轉過身,“……活命。”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騙墨修淵,可她既然打算讓他看到了,也沒打算讓他再追問下去,一勞永逸,“哦也不對,活魂,我哪裏還有命不是?墨修淵,我說過,我們之間再無可能,你如今,懂我的意思了嗎?我們早已天人永隔,我成不了人,你變不成魂,如此而已。所以,別再糾纏我了,你安心做你的王爺,我當我的孤魂,兩不相欠,再無牽連。”蘇岑說完這句話,轉身,越過墨修淵,打算離開。
    墨修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可我……不想。”
    蘇岑輕笑一聲,隻是背對著墨修淵的眼底,半分笑意也無,“那王爺,你是要讓我成人呢?還是,你要陪著我變魂呢?”她慢慢抬起右手,把墨修淵的手揮了下去,“若是前者的話,恐怕是不可能達到的,當然了,還有後一種,隻是不知道,王爺你舍不舍得你這條命。”
    墨修淵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墨瞳染上一抹晦暗,“我不信後者。”就算他真的死了,恐怕也是轉世投胎,他更不可能再與她一起。
    所以,他要選前者,即使隻是百年,他也不想放棄,想與她在一起。
    “我幫你找那十個人,你隻要留在我身邊就好,即使……你不是人身,隻要你留下就好。”隻要能看得到就好,這樣他已經很滿足了。
    “不需要,我自己會找。”蘇岑拂袖,麵容沉寂,燭光一晃,清冷白玉一般,透著一股子冰冷。
    墨修淵固執地轉過輪椅,定定看著她的背影,“那個人是誰?”
    蘇岑站定,卻沒有回身,她知道墨修淵問的是離淵,嘴角揚了揚,“若我能一直留在人間,我與之相伴之人。”
    蘇岑說完許久,身後都未再傳來聲響,蘇岑知道自己今晚上的目的達到了,不用回頭她都能想象得到他此刻的目光。蘇岑抬起步子,毫不留戀的離開了,既然早已緣盡,何苦如此糾纏?
    蘇岑回到客棧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裏,落下門栓,她以為自己會一夜無眠,可隻是挨著床榻,下一刻就墜入了黑暗的夢魘,她依然沒能見到離淵,她不清楚這次的心頭血對他有多少幫助。
    可她能感覺到玉符周圍靈力的增強,這至少足以證明離淵很好。
    翌日一早,蘇岑坐起身,洗漱過後,打開了房門,就對上了鬱風霽,抬眉,“做什麽?”
    鬱風霽八卦地小聲道:“你與九王爺,沒什麽吧?”
    “有什麽又如何?沒什麽又如何?你到底要問什麽?”蘇岑的視線落在鬱風霽猶豫不決的目光裏,紅唇一張,吐出一個字,“說!”
    “隻是好奇罷了,主要是那誰在樓下喝了一夜的酒水了,怎麽看都像是有事的樣子,所以,來問問。”畢竟是從昨夜回來就這樣了,所以,鬱風霽猜測十之八九與蘇岑有關,心裏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了起來,讓他極為好奇蘇岑到底說了什麽,讓一樣寸步不離她的人,一個人在樓下喝了一夜的酒。不,也不是,至少還有那個墨統領跟著,也不算是一個人了。
    “那又怎樣,與我何幹?”蘇岑麵無表情地擺擺手,剛想下樓,一道身影落在了蘇岑前方,眸底帶了幾分擔憂,“顏姑娘,你沒事吧?”
    蘇岑搖頭:“沒事。”
    白祈然鬆口氣,攥了攥拳頭,“昨夜有些事耽擱了,否則……也不至於讓顏姑娘在那庵堂裏受了委屈。”他回來就聽說了這件事,立刻就來找她,隻是蘇岑已然安寢,所以並未見到,是以,白祈然一早就守在了這裏。
    蘇岑:“我沒事,你若是忙,可以先行離開。”蘇岑並不願意把白祈然再次牽扯進來,她能感覺到這次白祈然來,除了所說的要帶她走之外,還摻雜了他先前並未表露出來的感情,這讓蘇岑頭疼,想著要找個什麽辦法讓白祈然明白,他做的再多,也隻是徒勞無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