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假死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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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岑等了一會兒,門內才傳來一道很沉穩的腳步聲,但是走得極慢。
    可饒是如此,蘇岑還是斂下了眉眼。
    眼底的情緒,卻是晦暗莫名。
    鐵門,緩緩被打開了,來開門的人,依然戴著鬥篷,與蘇岑身上的黑袍,都幾乎融入在黑夜裏,瞧不見麵容。
    來人身形頓了頓,道:“來了。”
    多年沒聽過的嗓音,熟悉又陌生,蘇岑的唇動了動,許久,才啞著聲音‘嗯’了聲。
    來人轉過身,“進來吧。”
    蘇岑跟著男子走進去,身後的貼身吱呀一聲關上了。
    蘇岑朝前一步步走過去,直到進到其中一間亮著燭光的房間,門打開的一霎那,蘇岑用手擋了一下,光有些刺眼,等放下手,發現來人隔著鬥篷靜靜望著她。
    房間的門被關上了,男子指了指桌子:“坐吧。”
    蘇岑望著麵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卻是沒反應。
    男子等了會兒,也不說什麽,抬起手,把臉上的鬥篷給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蘇岑瞧著男子,張了張嘴,卻很久都發不出一句話。
    中年男子也不急,徑直坐在了一旁,瞧著側對著她的人,撫了撫額頭:“雲惜,知道你很難接受,可是,這件事……的確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亦或是,雲惜你不希望爹爹還活著?”
    蘇岑喉嚨發幹,她很久才慢慢轉過身,瞧著淡漠自持的男子。
    與記憶力的人不同,她記憶力的人總是一副謹慎穩重,可麵前的男子,卻多了幾分浮誇。
    似乎對他自己所做的事,渾然不在意。
    蘇岑對比著麵前的人,與記憶力沉穩忠孝的父親,腦海裏最後的一根弦,慢慢崩斷了。
    她啞著聲音問麵前的人:“為什麽?”
    若不是她發現了,是不是他也不打算告訴她?
    即使當年她在九王府,受盡欺淩,他也隻是瞧著,看著,是不是根本沒打算出手?
    男子沒說話,隻是抬眼,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虧欠:“是爹對不起你,可我有自己的責任。”
    蘇岑低吼:“你的責任是什麽?到底是什麽值得你寧願舍棄顏家一百多口人?”
    真的喊出來了,蘇岑渾身發顫:“墨修淵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叛國了?”
    顏正峰緩緩抬眼,他的眉眼與蘇岑不像。
    蘇岑比較像她的娘親,顏正峰看著蘇岑的麵容,沒說話。
    可這已經相當於沉默了。
    蘇岑向後倒退了幾步,直到貼著牆壁,才穩住了腳步,她低笑一聲,抬起手,撐住了額頭。
    顏正峰到底是不忍了:“國恨家仇,這些,雲惜你不懂。”
    蘇岑低笑聲:“我是不懂。”
    顏正峰:“當時墨修淵一直揪著我不放,抓到了很多叛國的證據,我隻能假死逃脫,否則,如今恐怕也是一堆白骨了。”
    蘇岑偏過頭,不知道要說什麽。
    一切認知土崩瓦解,她突然有些茫然,她這些年,到底算什麽?
    她為了替顏家報仇,一路從南詔尋來,折磨了這麽多人,可到頭來,他卻來告訴她,那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叛國了。
    記憶裏的認知,變得恍惚又模糊。
    她先前是猜到了,猜到了能讓雲落如此在意的,恐怕除了她,就是顏家的人。
    雲落是孤兒,他的名字都是她取的。
    除了她之外,恐怕也就是……
    她本來是不信的,可她自己都能夠死而複生,又有什麽不可能?
    直到雲落讓她多久幾次,她突然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他想殺墨修淵。
    可她依然不肯相信,她詐雲落,得到肯定的答複,她依然想親口聽他說,如今聽到了,還剩下什麽。
    顏正峰啞著聲音道:“雲惜,是阿爹對不起你,可當時阿爹自身難保,想著到底墨修淵不會真的殺你,所以就……你不怪阿爹的對不對?”
    蘇岑隻是抬頭,靜靜看著他:“不怪。”
    她當時還好好活著,他的確沒這個義務與理由。
    隻是……“你有很多機會,讓顏家的那些人先離開的,可你沒有。”
    他默認了所有,甚至偷偷提前準備,換下了自己的性命,為了不被懷疑,甚至一直維持著假象,直到東窗事發,直到叛國的罪名下來。
    他逃了,顏家一百多口人都死了。
    聽出了蘇岑話裏的意思,顏正峰眼底有不滿浮過:“雲惜,你這是在怪阿爹嗎?”
    蘇岑:“……”
    顏正峰:“就算是阿爹肯做打算,也不過是打草驚蛇,你不知道當時墨修淵逼阿爹逼得有多緊,若不是阿爹早先安排了人在刑部,早就死了。”
    更何況,“除了你與你哥哥,阿爹別人都不在乎了。”
    蘇岑啞著聲音:“哥哥他……也活著嗎?”
    顏正峰眼底浮掠一抹痛色:“……沒有。”
    若不是他唯一的兒子如此,他也不會打算這麽早下手。
    蘇岑茫然得瞧著地麵,突然覺得手臂有異樣,她低下頭,快速瞧了一眼。
    看著變得透明的手,呼吸緊了下。
    不動聲色地把手臂隱藏在衣袖裏,才道:“你的主子是誰?”
    蘇岑這話說的有些不中聽,顏正峰眉頭皺了皺,道:“南詔國的君主。”
    蘇岑啞然失笑:“據聞南詔國君主重病,你這是想趁機殺掉墨修淵,好在新主麵前表現一番?”
    顏正峰正色:“雲惜,我是你爹。”
    她話裏的嘲弄,讓他極為不舒服。
    蘇岑:“……嗯,我知道。”
    顏正峰瞧著她全身的黑袍,心底也湧上一股不忍,想到雲落的話,起身,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爹知道,這些年讓你受苦了,隻是阿爹先前一直在逃,等回到南詔時,已經得到你去世的消息了。隻是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際遇,竟然又活了,還成了南詔國的郡主。”
    他在南詔時,是見過這位郡主的,隻是根本沒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若不是這次跟誰太子過來這邊,恐怕也不會發現雲落。
    太子離開後,他卻沒有。
    他的確如蘇岑所言,是想在新帝麵前立功。
    如此才會受到器重,且,新帝十之八九會是太子,而太子對自己女兒有情,更是對他極有便利。
    他是答應了,一定會把蘇岑帶回南詔國,太子才提前離開了。
    本來想等除掉了墨修淵再攤牌,可沒想到,竟然被提前發現了。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這個女兒如此聰慧。
    若是早些時候知道了,從小培養,難保不會成為一名更出色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