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病重,月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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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岑施施然站起身,覺得這樣的自己,還真是討厭呢:“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墨修淵垂著眼,突然賭氣不想說話了,等人離開了,卻又抬頭,墨瞳裏流出複雜的感情。夜無雙瞧見了,忍不住捂住了眼:“修淵,既然舍不得,幹嘛要把人趕走?”

    墨修淵抿緊了薄唇,許久,才啞著聲音道:“她拿到休書……要嫁給那個孩子。”

    她寧願嫁給一個孩子,也不願意給他機會。

    墨修淵頹敗地低下頭,從未感覺這麽頹廢,周身所有的感情都帶著負麵的情緒。夜無雙也愣了下:“她瘋了吧,那熊孩子哪裏好了?脾氣也壞,除了模樣漂亮得不可思議……再說了,那孩子才兩歲吧?”這樣真的好嗎?難道她嫁過去,給人當童養媳?臥槽!他怎麽不知道顏雲惜這女人還這麽重口?

    墨修淵揉著眉心:“不知道……”他總有種感覺,那小孩,給人的感覺,太過淩厲,就像是未出鞘的劍,鋒芒斂去,卻依然氣勢逼人。

    他甚至在那小孩看過來的時候,感覺到一種勢均力敵的感覺。

    夜無雙張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畢竟……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評價他們這一對了。如果是幾年前顏雲惜剛死的那會兒,他還會勸墨修淵放棄,可看過三年間墨修淵的所作所為,他早已看透,這一世,恐怕他都不可能走出來了。

    所以,如果顏雲惜注定是他的劫,那麽,他寧願他們再走在一起,也不願意修淵一世孤獨。墨修淵沉默許久,才抬眼:“無雙,你讓無痕過來吧,告訴他……我願意接受治療。”

    不管結果如何,他還是想放手一搏,他會以命為誓,彌補前半世的錯……

    如果,她願意。

    入夜,蘇岑剛躺下來,房間的門就被推開了,離淵踩著一地的銀輝走了進來,蘇岑坐起身,看著離淵月光下極為清冷的金瞳:“你怎麽來了?”

    離淵也不說話,走到床榻前,怕了上去,直接滾到了裏麵,窩進去,閉上了眼,才開口:“睡不著。”

    蘇岑無奈,他就算身體是個孩子,可好歹靈魂是個成年男子啊。

    不過,以離淵的性子,想必根本也不會在意這些就是了。

    蘇岑歎息一聲,無奈地重新躺了回去,隻是她剛把被褥拉到腰間,就感覺隔了半個人距離的小家夥,滾到了她的身邊,直接小手攬住了她的腰肢,死不放手了。

    蘇岑歪過頭喊了聲,離淵也不出聲,蘇岑沒再說話,抬頭靜靜地望著床榻頂端垂下的流蘇,紗幔飛舞,夜,愈發的深了。

    蘇岑第二日醒來時,是因為房間外傳來的聲音,她坐起身,日光從窗欞的縫隙裏照射進來,打在臉上格外的刺目。她一張臉白得近乎透明,房間外刀劍碰撞的聲音似乎愈發情緒,蘇岑披了外衫起身,打開房門,就看到苑內,雲落與墨白纏鬥在一起的身影。墨修淵坐著輪椅在一旁,臉上遮了麵具,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倒是不會想到他的的身份。

    蘇岑眉頭皺了下:“停下來。”

    雲落立刻斂了手裏的劍,“唰”的一下回了劍鞘。拔地而起,縱身一躍,就到了蘇岑的身前。

    墨修淵從蘇岑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轉過身看她,隻是剛想轉動輪椅上前,卻在看到蘇岑身後隨即睡眼惺忪的小孩,一雙墨瞳慢慢沉了下來,許久,都未說出一句話。

    緊抿的薄唇,卻依然泄露了他的情緒,眉頭深鎖,心頭帶著一種難言的苦澀。而離淵不經意瞧見墨修淵的神情,嘴角邪佞的一勾,長袍因為睡姿的緣故,一邊掛在肩頭,明明隻是兩歲大的稚兒,偏偏那神情,那氣質,讓墨修淵捏著扶手的人一緊。

    蘇岑注意到墨修淵異常的反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離淵:“你怎麽出來了?”

    “他們好吵,自然就醒了。”離淵張開手,讓她抱。蘇岑蹲下身,替他把衣袍拉回原處,才蹲下身,把人給抱了起來,離淵順勢親了親她的臉,惹得蘇岑一愣,卻沒說什麽。

    墨修淵瞳仁深深淺淺,許久,才頹敗得垂下眼,眼不見為淨。

    可即使如此,腦海裏,卻依然重複著剛才的畫麵,刺激著他的心神。可偏偏,即使這樣看著,他也無能為力,他根本說不出半個“不”字。

    墨白在一旁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隻好回到墨修淵的身邊,神色複雜。

    蘇岑抱著離淵,邁步走到墨修淵身前:“你來什麽事?現在並未到午膳時間。”所以,她有這個權利,不見他。

    可他剛才在做什麽,硬闖?

    墨修淵自然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解釋道:“我隻是來說句話,一言不合,打了起來。”他沒有提,他還沒開口,雲落看到他們兩人,就直接橫在門外趕人,墨白哪裏肯讓自家王爺被一個下人驅趕,頓時惱了,就打了起來。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已經打開門出來了。

    蘇岑臉上看不出表情,垂著眼也不去看墨修淵,仿佛多看一眼都嫌得浪費:“哦?什麽事?”

    墨修淵低沉的嗓音裏透著說不出的失望:“今日是中秋節,王府裏稍後有晚宴,你如今的身份還是側王妃,所以,需要出席。”

    “哦?”蘇岑依然漫不經心的,隻是視線在他腿上掃了一下:“你要親自去?”

    墨修淵放在扶手上的手蜷起,又握住,搖頭:“那個替身與你一起,我如今是九王府的客人。”他受了重傷的事不便對外人提起,怕會引起朝堂紛亂,所以,朝堂之外的人隻以為那個替身是他。

    蘇岑應了聲:“知道了。”隻要不是與他一起,反正她是無所謂,不過是出去見見人而已,她還能怕了不成?

    蘇岑淡漠的反應在墨修淵的意料之中,可即使早知道了,依然覺得不舒服,可這些都是自己自找的,如果不是他當年……他深吸一口氣,斂了眼底的晦暗,至少,她現在還好好的活著,而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這樣就夠了。

    誰也沒看到,蘇岑懷裏原本慵懶的小孩,聽到“中秋節”三個字,眼睛蹙然亮了起來,金色的瞳仁在日光下幾乎閃瞎人的眼。八月十五了啊,那豈不是月圓之夜?

    他攬著蘇岑脖頸的手緊了緊,蘇岑垂頭:“怎麽了?”

    離淵嘴角噙著笑搖頭:“沒事。”不過他眼底卻帶著一抹勢在必得:“我晚上跟你一起。”

    蘇岑隻是垂了眼,倒是沒反對。

    蘇岑對這孩子的容忍與寵溺,加上離淵不同於孩童的目光,都像是一根刺紮在了墨修淵的心口,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可偏偏,他沒資格。僅僅隻是這四個字,就判了他死刑。他原本來是想與她有個好的開始的,可到了最後,他們之間別說好好說說話了,隻是單獨相處,都是奢望。

    墨修淵失望地離開了,墨白張嘴想說什麽,可到底是一句話沒說。

    隻有他知道,一路上王爺為了見到郡主有多麽忐忑不安,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王爺,可沒想到,最後事情全部都被他搞砸了,如果他不亂出頭就好了。

    可看到那個怪人,他就沒有好印象,可無論他有沒有什麽好印象,最終要見郡主的又不是他,他這是……算壞了王爺的事了吧?

    蘇岑等墨修淵離開之後,麵無表情地轉身抱著離淵回了房間,對晚上的宴會沒什麽期待,也沒什麽意外。不過是墨修淵想把朝堂之上的人全部都帶過來,那些想要打探虛實的,亦或者想知道墨修淵到底有沒有受重傷的人,都全部回擊過去。

    她無所謂,可既然打算與墨修淵合作,那麽首先,他暫時不能有事。至少,在夜無雙找到蘇冷的下落之前。

    到午膳的時辰,墨白再次前來,不過卻是告知不必去主院了,蘇岑站在門口,房間的門開著,離淵就坐在床沿邊,金色的瞳仁隔著距離,卻也讓墨白覺得格外的不舒服。墨白猶豫了下,看蘇岑根本不詢問原因,忍不住道:“側妃娘娘,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麽不用去主院了嗎?”

    蘇岑抬眼:“哦?你想說嗎?你想說的話,我就聽著。”

    墨白氣得胸膛憋著氣,可他是屬下,哪裏敢跟主子動氣,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王爺特別在乎的,深吸一口氣,才咬著後槽牙:“王爺的病情嚴重了,到現在還沒醒,自然就不用去送膳了。”

    墨白說完,看蘇岑依然沒什麽反應,氣得抓狂,驀然轉身,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以前,他也覺得王爺太過冷情,可如今看過根本沒有心的昭華郡主,那還不如王爺從未動心,不曾心動,自然也就不會傷心。

    如果王爺醒來,知道郡主對他病重,根本無動於衷,王爺該多難過啊。

    蘇岑垂著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緒,等墨白走遠了,雲落才神色不寧道:“主子,你……沒事吧?”

    蘇岑抬眼,黑漆漆的眸底半分情緒也無:“我能有什麽事。”

    隻是回到房間,對上離淵探尋的金瞳,直接走過去,把手遮在了他的眼睛上:“我沒什麽想法,他生病與否,與我無關。”

    離淵望著她坐在一旁,掀開書卷繼續看,隻是很久,都未掀過一頁,離淵的瞳仁幾不可查地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