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失望,當媒人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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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岑歪過頭,眯眼瞧他,“怎麽?你似乎很不滿意。”

    夜無雙沉著臉讓管家把膳盒留下了,等人離開了,才轉身,“我說的是,讓你準備幾個菜,是讓你‘親自’動手的意思,你讓酒樓送來膳食算什麽?”

    蘇岑坐正了身體,一雙烏漆漆的眸仁格外透亮,“你說的是準備,準備準備,隻要我能在午時讓他吃上飯不就行了,還是,你真的覺得,我會?”

    夜無雙被嗆了一下,昭華郡主身為一國的郡主,自然可能不會,可他明明記得顏雲惜是會的,他當年還真的見過她為修淵親自……

    可真的讓夜無雙直接說出口,他又覺得自己很可能會把事情弄的更加糟糕。

    隻能忍了下來:隻是……他特麽的已經跟修淵說了。

    他現在已經不忍看他失望的眼神了。

    夜無雙歎息一聲,擺擺手,“你自己送過去吧,我就不去了。”他覺得當一個媒人真累,當一個想要為破鏡不能重圓的兩人當媒人更是累上加累。

    墨修淵待在主院裏,平日裏沒什麽事,他都不會出去。一方麵,是為了不讓人懷疑,另一方麵,也是他懶得出去,隻是早些時候聽夜無雙說這一頓午膳會很特別,他從早上起身之後,就一直坐在窗欞下的軟榻上,膝上搭了薄毯,遮住了他傷痕累累的腿,無痕說隻要細心將養,不過數月就能恢複如初。

    他先前覺得無所謂,畢竟他做了這麽多的錯事,她不再理他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他不願治療傷腿,其中有一方麵也是打算贖罪。

    可她再次出現,墨修淵心底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尤其是,他聽到“特殊”兩個字,墨修淵自然就想到了這頓午膳,可能是由她親自做的。

    他想著自己有多久沒吃過她做的膳食了,三年,四年……

    墨修淵斂下眉眼,遮住了眼底的晦暗。他突然就想起來自己當年因為報複,打翻了她剛嫁進來時最初打翻的那些膳食。她當時失望的眼神,如今仿佛無數把劍,狠狠刺入了心窩,疼得難以言喻。

    墨白就站在墨修淵身後,他奇怪地看著墨修淵一本書卷,一上午了,還是停留在那一頁。

    他沒說什麽,隻是當主院的院門被推開時,他明顯感覺王爺的眸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亮了起來。

    那種喜悅,難以用語言來表達,臉上雖然看不出情緒,可眼睛卻是頹然睜大,墨黑的瞳仁裏,幾乎能泛出光芒。

    蘇岑踩著一地的落葉走進來時,一眼就看到主廂房窗欞下坐著的人,長長的走廊讓墨修淵像是鑲嵌在一個鏤空的房子裏,遙遙看去,他眼底的光,讓她慢慢垂下眼。

    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腳步也隻是頓了那麽一步,漫不經心地繼續往前走。

    雲落提著膳盒跟在身後,不經意抬眼,也看到了墨修淵。

    雲落沒說話,隻是握著膳盒的大掌緊了緊。

    蘇岑兩人剛走到房門前,門就從裏麵打開了,墨白垂眼,還在因為先前的事,對蘇岑有怨,可主人的事,他一個屬下插不上嘴,行為舉止依然恭敬,喚道:“郡主,王爺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本意是想提醒蘇岑,王爺一直在期盼著她來,所以希望她能對王爺好點。

    蘇岑靜默地看了他一眼,沒出聲。

    可那一眼讓墨白心裏咯噔一下,他怕蘇岑多想,連忙解釋道:“屬下不是指責郡主,這是屬下自己的意思,王爺沒有說什麽。”

    墨修淵這時出聲,“墨白,你先下去吧。”墨白解釋不解釋其實都無所謂,她對於他的事情,其實早已無動於衷,好也好,壞也罷,她的態度一直都是不上心,所以,不過是多此一舉。

    他也沒想過能因為這,能讓她對他的態度改觀。

    等墨白與雲落下去之後,蘇岑提著膳盒走了過來,在軟榻的對麵坐了下來,窗欞外,芙蓉花開,沁香撲鼻。蘇岑一句話也未說,隻是把膳盒放在一旁,垂著眼不看墨修淵,把裏麵的膳食一盤盤端了上來。

    膳食很精致,隻是墨修淵原本極亮的眸仁,在看到菜色時,眼神慢慢黯淡了下來。

    他張張嘴,到底沒說話。

    少了夜無雙與離淵,他們之間反倒是沒話可說了,先前他還知道想說些什麽,可後來知道他無論說什麽,隻是惹她厭煩之後,墨修淵也沉默了下來。

    他抬頭,目光微深,“你用過午膳了嗎?”

    蘇岑把最後一盤芙蓉糕點放在一側,頭也未抬,應了聲,“嗯。”

    墨修淵執起木箸,知道她就算沒用,也不會樂意與他同食。

    墨修淵動作很快,似乎想早些結束這種尷尬的氛圍,可偏偏他又想與她多待一會兒,到後來,動作又放慢了不少。最後,愣是一頓午膳,讓他吃了半個多時辰,蘇岑一共拿來了四菜一湯,還有一盤糕點。

    墨修淵竟是最後除了糕點之外,所有的膳食都吃完了。

    蘇岑本來是漫不經心的,看到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你就不覺得……”她本來想問,他就不怕把自己撐死了?可話到了嘴邊,想到他這麽做的可能性,就沉默了下來。

    隻是餘光掃了一眼那盤沒有動的芙蓉糕,蘇岑抿了下唇,看他吃得也差不多了,開始收拾膳盒。

    “一會兒讓墨白收拾就好,你若是有事,就先走吧。”

    蘇岑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收拾完,放回到膳盒裏,最後看了一眼那盤芙蓉糕,想了想,就去端。

    墨修淵伸手擋住了。

    蘇岑掀起眼皮涼涼看了他一眼,“你還吃得下?”

    墨修淵想著,好歹是她親手拿來的,頜首:“吃得下。”

    蘇岑這時眼底也沒笑意了,隻是抿著唇瓣,放棄了那盤芙蓉糕,“隨你。”

    墨修淵怕她覺得自己撒謊,於是拿起一塊芙蓉糕,強撐著咬了一口,蘇岑不知想到了什麽,原本想阻止的,可真等墨修淵吃了,也就不說話了。把膳盒的蓋子蓋上,就要提起來……

    墨修淵本來不以為意的,可真的芙蓉糕入口,他原本垂著的頭突然抬了起來。

    他的動作太過突兀,蘇岑多看了他一眼,就對上了墨修淵極亮的黑眸,“這……是你做的?”

    蘇岑紅唇一抿,“不是。”

    墨修淵眼睛卻愈發的亮了,看得蘇岑一陣氣悶,直接提起膳盒,“既然九王爺你用完了,那我任務也完成了,能走了嗎?”

    墨修淵想留下她,又怕她煩,搖頭,“可以了。”

    蘇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墨修淵怔怔望著她走出房門,踩著一地的芙蓉花瓣,走出了主院,他才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手裏缺了一口的芙蓉糕,遺憾自己為什麽要吃這麽多,同時又有些慶幸,自己可以留著慢慢吃。

    他有多少年,沒吃過她親手做的糕點了……

    蘇岑回去的時候,臉色並不好,雲落也不敢問,隻是蘇岑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情緒,不多時,雲落就瞧不出蘇岑的喜怒了。他們下午又出府了一趟,可依然沒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夜無雙在晚膳時再次準時踏進了攬月閣,瞧見蘇岑,已經對她沒什麽要求了。

    “膳盒,勞駕了。”

    蘇岑垂眼應了聲,“有消息了嗎?”

    夜無雙搖頭,“你所說的那種真的有些本事的,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了,大部分都是坑蒙拐騙的,所以,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蘇岑道:“我知道了,麻煩了。”

    “客氣了不是,你隻要照顧好修淵,就是幫了我的大忙了,他先前不肯好好配合無痕醫治傷腿,現在已經肯好好治療了,所以,不管你對他是什麽想法,既然你要留在這裏一個月,那就請你至少暫時忘記那些恩怨,好好對他。”夜無雙眼睛凝重,他其實是知道這女人外冷心熱,否則,她也不會心軟。

    蘇岑沒說話,隻是望著攬月閣苑內的枯樹,許久,才接過他手裏的膳盒,“知道了,該去送膳了。”

    蘇岑再次踏進主院時,墨修淵已經恢複了冷靜,沉穩內斂,仿佛兩人隻是相處許久的友人,他沉默地幫蘇岑把膳食拿出來,蘇岑抬眼,就看到一角放著的一盤芙蓉糕。她動作僵了一下,又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用完膳,我幫你上藥。”

    墨修淵愣了下,眼睛微微亮了亮,“好啊。”

    低頭看了一眼麵前的膳食,比午膳時少了一半,看來她還是記著自己的,至少不像她表麵看起來的這麽無情。

    墨修淵用完了晚膳,喚來墨白把藥箱拿了過來,蘇岑坐在軟榻的一側,掀開了他身上的薄毯,像第一次那般剪開他的裏褲,揭開紗布,看著上麵猙獰的傷口,沒說話,接過無痕配好的藥,一點點塗抹了上去。

    從始至終墨修淵都沒有喊一聲痛,蘇岑唇瓣一直緊抿著,等終於包紮好,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蘇岑把剩餘的紗布放回到藥箱裏,站起身。

    墨修淵適時開口,“你……能推我出去走走嗎?半個時辰就可以了。”抬起眼,墨黑的眸仁裏,沉寂一片,卻能清楚地倒映出蘇岑的身影。

    落日的餘暉灑在墨修淵的臉上,仿佛柔化了他過去的麵容,少了幾分冷冽的霸氣,多了幾分內斂的溫和,蘇岑不知為何看得一愣,回過神,剛想拒絕,可想到剛才看到的傷疤,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