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生死兩茫茫 【106】再曆十月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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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年的十月朝,皇上同皇後共至南山敬天祭地,祭奠天神永|康,地神永健,天和地順,五穀豐登。隨後至皇陵太廟,祭奠列祖列宗。再次至日月大殿布大典,祭功臣世家,奠犧牲烈士。
    楚長亭戴著金嵌珍珠冬朝冠,此冠熏貂製,覆以朱緯,中飾三層金累絲鳳頂,每層以一等大珍珠一顆,鳳頭、翅、尾均飾珍珠,背部各嵌貓睛石一塊。簷部綴金鳳七隻,亦嵌珍珠,貓睛石為飾,冠後飾金翟一隻,垂掛朱穗,共用珍珠三百餘顆。中貫金累絲嵌青金石結,垂珊瑚墜角。此冠是易輪奐特地讓工匠為她而製,然而當他美滋滋地給楚長亭展示的時候,楚長亭卻一下耷拉下了臉去——果不其然,重得像要把人的脖子折斷。
    今日兩人皆著黑金色禮服,遠遠望去,衣擺曳地一丈長,似深海中神秘潛泳的魚。
    到了最後祭奠功臣的時候,已是日薄西山。楚長亭耐著性子上最後一炷香,最前麵的牌位在夕陽下泛著灼熱的金光,楚長亭整個人都一頓,握著香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顫。她身子微微後仰了一下,悲哀就是在那時如腥鹹的海水般淹沒了她。
    聖上祭已故烈士,本就不用行什麽拜禮,因此二人都是站著筆直的敬香,也正因此,酸澀才毫無阻攔地順著楚長亭變紅的雙眼迅速流竄全身,肆無忌憚地絞著她的心髒。
    她身形不穩了一下,身旁的易輪奐察覺出她的異樣,也知道她為什麽身形不穩。他將香插到香爐中,然後暗中握住楚長亭的手,輕聲:“走吧。”
    微微側臉,發現楚長亭已經控製不住地淚流滿麵。易輪奐眼眸黯了黯,有些失落地垂了垂頭。楚長亭五味雜陳地吸了吸鼻子,不動聲色地從易輪奐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微微昂起頭,深吸一口氣:“今日所有的儀式,算是都完了吧。”
    易輪奐輕輕嗯一了聲。楚長亭淡淡瞟了他一眼,又回頭深深,深深凝望了一眼那在日光下光芒萬丈的靈位,和上麵一筆一劃雕刻的魂牽夢縈的名字。
    “那就走吧。”
    楚長亭第一次正式地參加十月朝,以皇後的身份站在易輪奐身邊,陪著他走完了所有的儀式。
    回鳳和宮的路上,她一路神似縹緲,她想起她第一次參加十月朝,是三年前,以宰相嫡女的身份立於宮路兩旁,在易輪奐經過的時候深深俯下頭去,一抬眼卻看見了那張冷漠卻絕豔的臉自自己麵前經過。後來的十月朝,她一次是不得寵的在冷宮裏,一次是懷著孕身子不爽百般不便,這一次才終於又來參加十月朝的祭奠典禮。
    寒衣節這樣的日子總是要思念故人的,可是楚長亭卻一個都不敢想。是的,她不敢想。
    無論想起誰,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這於她,是一場災難。
    她支起下巴,用簪子挑著油燈的燈火。楚南浦跑進來,乖巧地說:“娘娘,寒衣都備好了,可以燒了。”
    楚南浦不過是她小廚房裏一個整日閑散就可以安穩度日的小廚子,可是今日她卻偏偏挑了他來給自己準備寒衣。楚長亭放下簪子,伸出手去拉住楚南浦微微有些涼的小手,皺了皺眉,道:“小手怎麽這麽涼。本宮給你的冬衣怎麽沒穿在衣服裏麵嗎?”
    楚南浦小臉局促地紅了紅,支吾道:“我...我不舍得穿。”
    楚長亭的心迅速地疼了一下,她歎了口氣,然後捏了捏楚南浦的臉蛋,壓低聲音讓自己聽起來嚴肅而認真:“小九,本宮這就讓人再給你做十套。怎麽,這下還舍不舍得穿了?”
    楚南浦急忙擺手,以為楚長亭舞會了自己,解釋道:“不是的皇後娘娘,小九並無此意,我的衣服夠穿,娘娘不用再給小九添衣裳了。”
    “本宮是認真的。本宮確實覺得隻給你一套衣裳是不夠的。可無奈寒衣節隻準添一套寒衣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等過了今日,本宮就會著人給你送去剩下那十套寒衣。這個冬天,我們要暖暖和和的過。”楚長亭拉住楚南浦的手往外走,“走吧,陪本宮去燒寒衣,燒完之後,就要去十月朝的晚宴啦。”
    楚南浦聽話地跟著楚長亭去燒寒衣。顏色鮮豔的紙衣化作飛灰散做漫天,煙霧滾滾中,似有淚水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