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桃花依舊笑春風 【119】最是人間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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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在沈良辰陰沉的逼視下,梅妝囁嚅著很久,也終是沒有說出話來。
“不妨這樣。”看著梅妝憋得通紅的臉,一撣衣褲回身坐在了屋簷上,右手搭在膝蓋上,望向遠方的目光曠遠而朦朧,“先解釋一下楚長亭,怎麽變成了蘇錦。”
想起自己過去的種種,梅妝無地自容地跪了下去,指甲嵌在房簷冰冷的磚瓦之間,絲絲滲著涼意,她死死咬著嘴唇,身子微微顫抖著。
“說話!”見梅妝良久不吱聲,沈良辰蹙眉,聲音不由提高了幾分。
梅妝急忙扣下頭,飛快地將楚長亭是如何替代了蘇錦的身份入宮的大致情況跟沈良辰說了一遍,但她卻將自己錯殺蘇錦說成了是易輪奐為了讓楚長亭入宮而吩咐自己這麽做的,來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她原來在蘇府生活了那麽久,那一段日子,她一定很難熬吧。腦海中突然閃現楚長亭躺在地牢裏皮包骨頭的瘦弱樣子,他的心像被人捏在手裏般,痛得無法呼吸。
“易輪奐如此機關算盡,還真是難為他了。”他緩緩收緊拳頭。易輪奐如此費盡心思地把楚長亭留在自己身邊,怎麽會甘心輕易將她扔給自己?
他眸色黯了黯,微微偏過臉,問梅妝:“你是要去救楚長亭嗎?”
梅妝心中一抖,她窘迫地蹙眉,他怎麽又問這個問題。她抓緊衣服,低著頭不敢抬起。
“本王不為難你。今日就當本王將你扣下了,你救不了她便是。”沈良辰起身走到梅妝麵前,他走路極輕,此刻踩在琉璃瓦上竟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毫無聲息,直到身影壓到梅妝麵前時她才恍然反應過來,更深的俯下身去。
繼續留在沈良辰身邊,陪著他嗎?
梅妝眸色閃了閃,她心動地抬起頭,卻看見沈良辰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心又立刻沉了下去,有些慌張地垂下臉。
“為了裝得像一些,本王也將你關在地牢。”沈良辰突然溫和一笑,目光灼灼地盯著梅妝。
他恨她,他現在,恨所有人。
梅妝臉色倏地一僵,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可是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沈良辰一手提了起來飛身扔到地上。他輕輕招手,便有幾個南耀月士兵上前,沈良辰走近梅妝,狠狠在她膝蓋處踢了一腳。梅妝吃痛跪在地上,額頭上冷汗直冒。
“這是天灼皇帝派來的臥底被本王抓獲,她武功高強,你們都謹慎小心著些,用極寒鐵鏈捆住她的雙手雙腳,扔到地牢裏去。”
沈良辰說罷,便不管梅妝瞬間蒼白的臉色,轉身決然離去,再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梅妝的腿被沈良辰踢得無法行走,隻能任由幾個士兵拖著她向地牢走去。她咬著牙,讓自己不要哭,不要哭。
黃靈鳳佯裝睡覺,其實一直跟在沈良辰身後。她躲在樹後看見這一幕,饒有趣味地望著梅妝被幾個人拖走的模樣,女人的隻覺告訴她,這個梅妝絕對對沈良辰懷著不軌之心。
對著沈良辰懷有二心的人,都十分礙眼。
不讓我動楚長亭,我動她還不行嗎?黃靈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披緊兩人身上的衣服,急匆匆抄小路回了乾坤殿,翻窗躺到床上,整好碰到沈良辰推門進來。
黃靈鳳眨了眨眼睛,不動聲色地扯開了最上麵的幾個扣子,露出細膩光滑的肌膚。她本身便是身材極好,豐滿圓潤,如今僅穿著一個睡裙,便更是將身材的凹凸有致顯現得誘人而誇張。
她扭著腰肢迎上沈良辰,緊緊抱住她,嬌聲開口:“初燊,這麽晚了,你去哪兒啦~”
沈良辰蹙眉望了望貼在自己身上的黃靈鳳,有些不自然地開口:“你沒睡?”
“誒呀,人家做噩夢了嘛,醒來之後看你不在身邊,十分想你。”黃靈鳳再沈良辰的胸膛上蹭了蹭,聲音帶著千回百轉的嬌嫩與委屈,“以後可以不要這樣一言不吭就離開我了嗎?我很害怕!”
沈良辰強壓下心頭的厭惡與煩躁,努力耐著性子道:“好了,我怎麽會離開你呢?”
“初燊~”黃靈鳳將自己的身子微微離開沈良辰的身子,仰起頭深深望著沈良辰,沈良辰假笑著低頭,整好看到黃靈鳳露出胸前一片旖旎風光,他蹙眉移開視線,有些厭煩於黃靈鳳這一次次的把戲。
“初燊,我脖子有些癢,你可以幫我吹一吹嗎?”黃靈鳳媚眼如波,修長的手指不動聲色撫上沈良辰的腰帶。
沈良辰有些忍不了她一次又一次無聊的撩撥和試探,將她橫抱起來放在床上,然後用被子將她嚴嚴實實蓋好,俯下身子扯出一抹笑:“乖,我很累了,想睡覺。”
一次次推諉,每次都是這樣!黃靈鳳不滿地噘了噘嘴,伸手勾住沈良辰的脖子,水蛇一般妖冶的眼睛凝視著沈良辰俊美的臉,有些認真道:“初燊,我好歹也是二十三歲的清白姑娘,嫁給你這六年來,你從來沒有碰過我,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沈良辰心中嗤笑一聲,但明麵上仍是溫柔地捏了捏黃靈鳳的臉,道:“乖啊,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咱們現在不適合要孩子,如果我隨隨便便要了你,打胎可是十分傷身子的。”
“每次都是這個借口!咱們的孩子不會拖累你的!”黃靈鳳水靈的大眼睛中蒙上一層水霧,聲音帶著些委屈的哽咽。
沈良辰不願再與黃靈鳳周旋,將黃靈鳳的胳膊從自己的脖子上拿下去,深吸一口氣,喚著她的閨名哄道:“配瑛,睡覺。”
黃靈鳳失落地收回手。沈良辰重新將她湧被子捂嚴實,然後起身準備走。黃靈鳳見他又要走,急急地喚他:“初燊!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兒啊?”
“這皇宮這麽大,自然是想著尋尋有沒有什麽更別致一些的宮殿,轉一轉了。”沈良辰背著她,不再做出一副溫柔的樣子,滿臉的不耐煩,敷衍道。
不知為何,自從她隨著一路攻到北天灼,她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尤其是他昨日還直接將自己派去羞辱楚長亭的士兵的手都砍了下來,這些事情讓她十分緊張不安。她直接掀起被子坐起,大聲道:“你是不是還愛著楚長亭,一心想著她?!”
沈良辰身形重重一頓,他深吸一口氣,沒有回頭看黃靈鳳,因為他怕自己一回頭看她就會控製不住自己此刻想要殺掉她的欲望。
想到她背著自己做的那些醃臢事,沈良辰冷冷一笑:“這件事,難道不是從你將我誆到耀月去時,便已經一清二楚的嗎?”
“初燊,你如今的權勢地位,可都是我給的!”黃靈鳳一把掀開被子坐起,雙目因著嫉妒而幾欲噴火。
“黃靈鳳,你別忘了,如今我血統已正,如今我身後有我母親,有全天灼的花滿樓,你當真以為我還怕你嘛?”沈良辰覺得黃靈鳳可笑而愚蠢,“你耀月半壁軍隊都收入了我麾下,若是沒我指揮,就算他們攻進了天灼,也照樣是一盤散沙。”
“你!”黃靈鳳急得眼角泛淚——她總是這樣,麵對著沈良辰,她永遠是弱者,是手足無措的那方。
“我這麽些年待你,總是有些恩情在的。可是黃靈鳳,你別得寸進尺。”沈良辰聲線緊繃,帶著冰冷的隱忍,讓黃靈鳳忍不住牙齒打顫。
沈良辰走後,黃靈鳳雙手緊緊扣住錦被,在錦被上劃出一條條破碎的線口。她起身叫春無夢來,雙眼通紅,狠狠咬著牙吩咐道:“去,給天灼皇後送些吃食。”
春無夢疑惑問道:“王後娘娘,這麽晚了,要送那天灼皇後什麽東西?”
黃靈鳳斜斜瞥著窗外散落的樹影,修長的指甲緩緩收緊:“那就明日再送吧。想必這位皇後娘娘要餓壞了,送些牲畜吃的米糠也會甘之如飴的吧。”
春無夢會意地點頭,隨即準備離去,黃靈鳳卻又叫住了她,聲音嬌媚而陰狠:“等一下。本宮這還有一些咱們耀月特產的毒蛇蟲蠍,你今晚就給那天灼皇後送去,就當是咱們遠道而來的一點心意。”
春無夢麵色一僵,有些複雜地望向黃靈鳳,隨即應了下來,匆匆而去。
夜深無風,一堆毒蟲被悄悄放進了楚長亭的地牢。所幸楚長亭關得是極寒地牢,冰石板寒徹骨髓,讓一直適應南方溫暖濕潤氣候的蟲蟻,四肢都有些僵硬,毒液的毒效也削弱了不少。
白日時沈良辰著人為她送來了一些水和吃食,讓她微微恢複了了些體力,嗓子也沒有那麽幹啞的生疼。她靠著牆,蒼冷的月光打在她臉上,讓她有一種病態的美感。
忽覺腳腕上一陣刺痛,楚長亭渾身都因著那針紮一般的疼痛刺得一機靈,她急忙俯下身子撩開褲腿,見一群紅色的螞蟻正朝著她密密麻麻爬來。她臉色瞬間嚇得慘白,起身跺了跺腳想將那螞蟻從自己的身上甩下去,無奈那螞蟻鉗子咬得十分緊,一點都鬆口。
楚長亭急忙朝著角落跑去,那螞蟻密密麻麻,循著血汙味朝她爬來。她嚇得一陣心悸,瘋了般扒到門上,拚命地呼救。
恰巧此時沈良辰正是坐在天牢之外正對著楚長亭的樹上,他本是想陪著楚長亭度過這一個個漫長的夜,卻聽到她在裏麵瘋狂地呼救。沈良辰心中一沉,半睡的神經瞬間醍醐灌頂般清醒,他飛身而下,迅速地跑到天牢裏。
此時極寒地牢裏,楚長亭已經被噬咬得站不起身子。她絕望地扒著鐵門,小腿上爬了許多螞蟻。所幸這些毒蟻受不了這裏寒冷的溫度,都有氣無力,但仍是在楚長亭嫩白的小腿上咬出一片片紅疹子,就像嫩白蓮藕上的紅斑。
那嫩白小腿上的紅疹一下便紮進了沈良辰的眼,他心疼地雙眼酸疼。他拔出長劍一下劈開地牢的鐵鎖,將隨身攜帶的祛蟲藥毫不憐惜地灑了一地,那些蟲蟻瞬間退到了很久之外。沈良辰一把抱起奄奄一息的楚長亭,朝著鳳和殿的方向走去。
這種毒蟲南耀月的深山密林裏隨處可見,雖傷不至命,但傷口卻會火辣辣地生疼,唯有耀月的舍生草才能治療這種傷口。
萬幸的是,沈良辰一直提防著黃靈鳳,早就將這種解藥隨身攜帶在身上,沒想到今日還真用上了。
望著楚長亭毒暈過去的蒼白的小臉,沈良辰眼底漫上殺意。
黃靈鳳。
他似要將這幾個字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