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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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臥門沒有反鎖,打開門的一刹那,安迪鬆了一口氣。她一眼便看到床上的包子。主臥裏為了她裝了夜燈,即使窗簾拉得嚴絲密縫,依然視線清楚。她三步兩步走到床邊,看清睡夢中的包子臉。他睡得很沉,臉上掛著笑,不知夢見什麽。最近他家裏事多,已有好幾天沒見他笑得這麽放鬆了,安迪看著也不禁嘴角彎彎地笑起來。她看了好一會兒,想伸手,又縮了回去,最終躡手躡腳地走出主臥,不舍得打攪他的好夢。

    她抽出一張便箋,給包奕凡留條:我在客臥,別叫醒我。安迪。

    微笑地看了便箋一會兒,又寫上一句:總之,我愛你。她輕輕地自言自語:“不管你是不是愛我。”她扔下筆,這才感覺一陣倦意襲來。她笑眯眯地走去客臥。

    客臥當然沒有反鎖。安迪進門就打開燈,卻一眼發現床上已經有人。她一愣之下,連忙退出。才想起忘了關燈,又打開門打算關燈,卻見床上的人已經迷蒙著眼睛坐了起來。燈光下,安迪看得分明,這不是魏國強是誰。

    安迪驚得都呆了,果然是不能不打招呼就來。魏國強也是緩過神來,戴上眼鏡開口問:“你怎麽會半夜過來?”

    安迪沒回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一步,看看主臥的方向,伸手“嘭”的一聲大力將門摔上,扭頭就走。走幾步才想起她這是往主臥走,與大門方向南轅北轍。她回頭,卻見魏國強跑出來。

    “安迪,你上哪兒去?有話好說,我來這兒與小包無關,他拒絕不了我,他不是你。”

    魏國強攔住去路,安迪不願跟這討厭人發生接觸,隻得怒目而視,“我不認識你,你走開,別攔著我,這兒不是你的家,別逼我拿難聽話罵你。”

    魏國強卻大喊:“小包,包奕凡,安迪來了。你快起來。”

    魏國強沒把熟睡的包奕凡喊出來,卻喊出了保姆。保姆一看亂套,怎麽多了一個人,而且兩人針鋒相對。她連忙去叫醒包奕凡。

    安迪一看見包奕凡衝出來,氣憤地問:“他怎麽在這兒?叫他滾。”

    包奕凡有些迷糊,抱住安迪反問:“你怎麽來的?”

    “別先問我。我問你,他怎麽在這兒?你怎麽能叫他上門?”

    包奕凡看看一臉尷尬的魏國強,心說見了我這麽屌,見到女兒沒辦法了吧。

    他若無其事地笑道:“真可怕,幸好不是捉奸在床。還真像啊,嗬嗬。”保姆見此,連忙將燈打開,退回去睡覺。燈光下,魏國強見包奕凡越過安迪連連使眼色,他知趣地退回客房。但他聽得清清楚楚,外麵包奕凡對安迪輕道:“他要來,提出要住這兒,我有什麽辦法。除了你,誰敢叫他滾。就像我在這兒跟我爸鬧得天翻地覆,我爸去海市找你,你還不是得客客氣氣接待他。”

    “不一樣。完全是兩碼事。”

    “有什麽不一樣呢?我們兩個的爸爸對我們兩個的媽媽所犯下的事,從性質上來說,一模一樣,甚至我爸更惡劣。唯一不同的是,你從小不認他,我從小愛我爸。我們回屋吧,先別管這些。你怎麽過來的?”

    安迪啞口無言。她前兒還勸包奕凡呢,此時她還怎麽說得出口。可心裏一團火氣,怎麽都不可能壓下。她身不由己地被包奕凡摟著去主臥,不知道包奕凡回頭跟客臥門口的魏國強打了個招呼,魏國強放心地回屋了。兩人一進主臥,包奕凡就將門反鎖了,高興地緊擁住安迪問:“你怎麽會來?怎麽過來的?怎麽也不打聲招呼?”卻又不給人回答,深深熱吻。此時,安迪早將來時的意圖全拋到腦後去了。蒙矓中隻想到,樊勝美說得對,見麵容易談,不,見麵不用談就已經解決問題。

    包奕凡依然問安迪怎麽會來,安迪想來想去隻有一句話,“忽然很想你了,就……這樣了。很累,你睡吧,我洗漱一下就過來。本來還不想吵你的,去睡客臥,卻發現那人在。”

    “你來,隨時吵醒我都沒問題。”包奕凡非要跟進浴室,替安迪換好牙刷頭,還沒等擠上牙膏,就被安迪推了出去。他笑著在門口示威幾句,轉身去找魏國強。

    “不是說安迪後天,不,明天早上來,明天你們去辦結婚登記嗎?”

    “她想見我,心血來潮就開車來了。怎麽辦?”

    “我不打算住賓館。這次過來純粹隻是參加一下你們的結婚登記,不想被其他人看見有所風言風語。對我倒是無所謂,對安迪有打擊。天亮你安排一下。”

    包奕凡很無奈,“隻能跟我爸去住了,可您又不願意他煩您。或者等下天一亮我就安排司機接您出去四處走走,您委屈一下。安迪什麽都沒帶就來了,她還得原車回去拿各種資料明天登記結婚用,回頭天亮了就得走,晚上不會留這兒。”

    魏國強非常無奈地道:“住你爸那兒吧。”說著揮手讓包奕凡回去。

    包奕凡先去關燈,見餐桌上有礦泉水瓶,下麵壓有一張字條。他走過去一看,不禁笑了,拎著字條回屋。

    等會兒安迪出來,見包奕凡坐床上舉著字條作扯白旗狀,她一把搶了撕個粉碎。但包奕凡又從身後摸出一張,笑道:“早知道你會毀屍滅跡,我做了備份。

    回頭塑封,收藏。不知逼你多少次,你都不肯當麵跟我說這三個字。總之,現在有證據了。”

    安迪被肉麻得隻能轉移話題,“你剛才又跟那人說話去了?他到底來做什麽?”

    “不瞞你,他在北京見過我後,主動聯係上我,經常問你安好。我平時也沒什麽可跟他說的,但我們結婚這事,還是跟他說了。他便飛了過來,要求遠遠觀禮你出嫁,他說不會打擾你。他說他不便住賓館免得萬一有人認出,給你添麻煩。他要求住這兒,等觀禮過後便直奔機場,他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我很難拒絕這樣的要求。拜托,你就當他不存在吧,別讓我做夾心餅幹。”

    “為什麽一直不告訴我?”

    “知道你非常不願提起他。再說我一直拒絕跟他有利益糾葛,自問可以對得起你,不必拿這種事給你添煩。我是你老公,這種周邊的麻煩事情,我替你擔著。別跟我虎視眈眈了,來,抱。”

    “我跟你爸接觸可從來都告訴你的,時間地點,一絲不差。”

    “安迪,這話你冤我。說到底,你不怕我生氣,我跑不了,死皮賴臉都要賴住你。但我最怕你生氣,最怕你手一揮就拋棄我了,我是伺候著你的臉色做人。

    剛才吧,就是被你捉奸在床我都沒那麽緊張。你摸摸我心髒,現在還猛跳。”

    安迪不禁想起幾個小時前自己的擔憂心煩,不禁笑了,答案已經在此,不需要多問。她終於肯鑽進包奕凡的懷抱,“我既沒有小樊的風情,又沒有小曲的風騷,一點兒性感都沒有,你為什麽愛我?”

    “見了你之後,別人都是庸俗脂粉。睡吧……你還幹什麽?”

    “我訂機票,你回頭叫個司機把我車開回去。”

    “安迪,你忽然想見我……哈哈,開那麽老遠的路……”

    “笑什麽,不許笑。”

    “我開心壞了。我每次想你想得也想飛車去見你,總怕被你嗤之以鼻,說我不幹正經事。好了,這是你開的好頭。”“明天想個辦法,不許他出現。”

    “饒了他吧。明天我們大喜日子,不跟局外人生氣。”

    安迪還想說,可包奕凡媚功十足。她隻有失聲。於是被當作默認。她也隻能事後哼哼幾下而已。

    *泥巴潭:假如我們同陌生人說話了2

    上一篇裏,俺提到了小謝心理形成因素,忽然想到,其實俺還漏了一個方麵。他的工作。

    作為刑警,無論是凶殺組,重案租,緝毒組,總之,一般麵對的是亡命之徒,所聞所見,都是負麵的現實社會,換言之,就是長期麵對社會的陰暗麵,這無疑會加深對人性的懷疑。尼采說過:長期凝視深淵的人,亦可能被深淵回視。

    關於小謝可能做到的破壞力,俺隻說,不要講在中國這個執法嚴重不合格國度,就算是所謂民主的西方國家裏,警察的家暴行為,也是非常不好處理的。一方麵是非親非故的陌生女子,一邊是一起刀頭舐血的生死兄弟,在心理上,你以為會更偏向誰。更何況,無論在哪個國家裏,執法部門都是power的代名詞。

    安迪也好,蛐蛐兒也好,樊小妹也好,他們能做到的不過是盡可能同自執法部門處好關係,盡量避免來自他們的麻煩,甚至獲得一些幫助。但是她們都是民,不是官,遠沒有力量來號令六扇門裏的人,尤其是對付他們自己人。

    耐寶是關關的親媽,咱們呢,是關關的幹媽,親媽要鍛煉閨女,幹媽們站在一邊看得心焦,明知前路坎坷,咱們的乖女兒吃虧受苦了咋辦。

    在謝關這出對手戲裏,我們看到了極大的不對等。小謝著墨不多,在層層背影裏,展現給關關的,是一個他本人篩選出來的形象;而乖寶寶關關則如同攤開的書本,一覽無遺。

    小謝全麵了解關關是什麽樣的人,他選擇關關,就算有真情實意——明知關關暗戀他人,也還執著追求,我相信小謝在一定程度上是真心喜歡關關的——但那也是在理智和潛意識的雙層篩選後的結果:長年的,可能小謝自己都沒有清晰意識到的,自我心理暗示之後,他根本不可能愛上一個令他無法安心的,自認無法控製的女人。

    csilv裏,有位s形的禦姐典範,希瑟夫人,說了一番令俺十二分認同的話:女人可以給她心愛的男人:金錢、時間、身體、感情甚至心,但是永遠永遠永遠不能讓出powre。在這裏,我想控製力是合適的意譯。蛐蛐兒是深具這種特色。

    關關表麵看來同這種氣質完全相反,可俺覺得,小謝還是看低了關關。雖然關關因為不夠美麗而帶來的自信心缺乏,並在麵對小謝的愛情之時,引發一種類似知遇之恩的情懷,可俺還是看好小丫頭的情商以及因幸福家庭帶來的強大心智和心理狀況。

    有種人,大多數時候都很溫順——隻要你不觸及她/他的底線,大抵他/她們屬於一生隻發三五次脾氣的人,可一旦發作,九頭牛都拽不回。

    有同學說,希望小謝在自身的豁達和關關的柔情之下,能夠解開心結,獲得幸福。希望是好的,俺自詡足夠冷靜自私,也未嚐不希望小謝能好呢,畢竟,人現在還啥子壞事都沒幹呢,咱總不能靠推理預計想象力來定罪人家吧,那豈不成了莫須有。

    好吧,咱們先討論討論愛心的問題。如同男孩子大半有個仗劍江湖,快意恩仇,最後抱得美人歸的心願;女孩子則多數幻想過拯救失足,撫慰浪子,最後得成眷屬的夢想。

    因為女子天性因承擔繁育後代而帶來的母性基因,更多的是幾千年來的畸形教育:女子應該是善良的、多情的、溫順的、母性的,具有隱忍包容寬厚的氣質。而與之相反的自私、冷酷、理智、獨立、好色以及無所畏懼等情緒和能力,都是被否定和批判的,不應該出現在女子身上的。

    男人家庭出了問題,那是男子漢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女人家庭出了問題,那就成了原罪——而這也是家暴中,受害者沉默忍受不願反抗的最大原因。

    此外,在傳統的集體意識心理中,男人該忠於朝廷,女人該忠於家庭,所以我們不必驚訝於麵對昏君暴黨也有死忠的臣子,麵對渣男變態也有死忠的女人。有時候,俺想,他/她們忠於的未必哪一個具體的人,他/她們忠於的是曆史是權威是一種畸形的信仰和理念。

    回到我們的問題上,其實仔細想想,關關最壞能怎樣呢——隻要她自己不放棄自己。

    俺所想到的最壞結果不過是離開海市,回到老家:小謝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固然能把手伸得很長,但是回到關關的老家,那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有娘家的女孩子,永遠有退路。

    某些時候,泥巴俺是一個悲觀且信心不強的人,俺基本不太相信一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能因為所謂的愛情而改變——除非他/她本人發現了問題,主觀意願裏想要改變,還需要重大的契機。

    比如樊小妹。

    多年的壓榨讓樊小妹本身意識到了不公平和自身的軟弱;而樊父的倒下,是一個轉折點——轉折了兩個部分:

    其一,樊家的原有領導者的消失,引發了整個家庭結構的洗牌,讓樊小妹有機會從另外一種身份——家庭裏新拿主意的人——來看待問題;其二,樊家的事情攤開到了太陽底下,這就給了樊小妹另一個契機,接受朋友幫助的契機。心理上的,思想上的幫助。最後,樊小妹本身存在的有改變的意願,又因為自身嚴峻的情況:失戀、失財、失去尊嚴的刺激,這才開始主觀能動的去解開心結。

    這些條件,小謝暫時都並沒有,他自認為現在的情況好著呢,工作順利,交友得力,眼看又有可心女友到手。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或者下意識裏否定自己有問題,毫無疑問的,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不光彩的陰私攤開給任何人,無論是朋友,還是愛人。

    這樣子的小謝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幫助,就算他隱約猜到了自己的問題,恐怕他也不感冒險傷害自尊來尋求幫助。在這一刻,俺其實相信小謝願意善待關關,希望有完美的家庭。但是,心理的疾病同任何一種慢性疾病一樣,它的發展是隱性的,後果是嚴重的。

    至於希望關關對小謝不離不棄的幫助,俺這自私計較的,相信殺頭生意有人幹,賠本買賣沒人做的膽小鬼——用一年半載的歡愉換一生半世的付出——嚴重心理疾病這三年五載難見效,十年八載是等閑,二十年後還發作的玩意兒——你把俺還是遠遠看著得了。兄弟你膽兒夠肥,俺服。

    還是那句話,除非當事人有那個麵對問題,接受問題,積極主動解決問題的意願。

    俺等著看濃情蜜意後的第一次大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