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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雪花從窗前飄落到冷冽的屋子裏，落到他的臉上，現在的冷冽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寒涼的冷冽了。

    他的血是熱的，他心裏有著希望，盡管希望渺茫，但是他相信，隻要集齊了五玲瓏，白丹就一定會回來。

    可是今天，他卻猶疑了，他看著外麵的雪，和莫夕顏空洞的眸子，心裏有一個地方開始變得很痛，很痛……

    有什麽東西將他的心撕裂開了，他滿身是血，但是這肉身卻好好的，好好的，甚至從上麵，他看不到一絲的傷口。

    莫夕顏低著頭，身子一直擋在了冷冽的麵前，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冷冽的身子不再僵硬。

    他呆呆的看著窗外紛飛的雪花，眼中有一種亮晶晶的東西出現，沒有落下來，也不允許落下來。

    沒過多久，院子裏到處是一片銀白，厚重的積雪將樹枝壓彎了，‘吱呀，吱呀’的響著。

    很安靜，同時，很冷。

    “你知道雪到底是怎樣的麽？”冷冽冷不丁的道，眼睛裏沒有一絲的感情。

    莫夕顏吃了一驚，看著冷冽那沒有一絲情感的眼睛，心裏仿佛被針紮一般，隨即道：“我並不知，我隻是知道，雪很冷，很冷。”

    冷冽轉頭看了莫夕顏一眼，半晌他笑了，“你的回答怎麽跟白丹一樣，也就怪不得當時在靈境之中我將你認錯了。”

    莫夕顏臉色微變，她想起了當時在靈境之中遇到的冷冽，那時的他，一身的寒涼，就連身子都是涼的。

    那時的冷冽喜歡將莫夕顏抱在懷裏，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就是沒有躲開，可是被冷冽抱在懷裏，莫夕顏覺得自己都是寒涼的，連心都會受到冷冽的影響，對於這世間的一切，開始產生懷疑。

    那時的冷冽，真的很可憐……再強大又能怎樣，心愛之人的離去，就像一把利刃一般，插在了他的胸前。可是縱然是那樣，莫夕顏也希望冷冽沒有離開靈境。

    如果冷冽沒有離開靈境，他就不會看到這一切，就不會在九宮閣的書院上層裏看到錦瑟，就不會知道原來龍錦瑟就是白丹。

    這世間哪裏有什麽如果？

    “其實我好想回到從前……”冷冽道，“我希望回到白丹在靈境中剛剛當上女王的時候，我希望自己可以早日明白原來她也喜歡著我，我希望我可以知道她到底是哪一天開始有了出靈境尋找五玲瓏的念頭，我希望那時的我比現在還要強，我希望……”

    “……”莫夕顏沒有說話，她隻是靜靜的聽著，心在顫抖著。

    冷冽冷笑了一聲，隨即道：“我太貪心了，所以這些，一個都不會實現。”

    說完，他轉身回到了內室裏，莫夕顏知道他不會去九宮閣書院上層了，不知為何，知道他不去送死了之後，莫夕顏的心裏卻有了一絲的悵然，好像有什麽東西消失了一樣。

    “莫夕顏……”冷冽在黑暗裏輕聲道。

    站在窗邊的莫夕顏身子抖了抖，隨即道：“怎麽了？”

    “如果，白丹死了，請你幫我殺掉我自己好麽？”

    “為什麽？”

    “因為我怕她生氣，所以，請你下手。”

    “好。”莫夕顏重重的應著，仿佛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紫藤站在莫夕顏的身後，他看著那個身影有些寂寞的冷冽，心裏悵然。

    這樣癡情的人，老天為何要苦苦的作弄他們？！

    九宮閣大祭祀手中緊緊的握著那黑色瓷瓶，眼中一抹笑意，白丹的殘魂被收進了‘聚魂瓶’中，剩下的事情就看鬼女了。

    莫夕顏不是想要收集五玲瓏麽，那麽他就送給莫夕顏和冷冽一個大禮，自己的表姐龍錦瑟出現在她的麵前，換了一個新的靈魂，新的生命，她是不是下的去手？

    恐怕到了那個時候，莫夕顏和冷冽就會方寸大亂了吧。

    黑衣人仍舊是跪在地上，看到九宮閣大祭祀將白丹的殘魂收進了黑色瓷瓶裏，眼中一抹驚駭之色，隨即顫聲道：“難道主人是要煉製白丹女王的魂魄？”

    九宮閣大祭祀拿著黑色的瓷瓶輕晃兩下，道：“這是自然，白丹女王可是我送給冷冽和莫夕顏的大禮，不煉製她的魂魄怎麽可以？鬼女的瓷瓶裏收了一個三魂七魄都全的女子，正好可以助我成事。雲鏡的屏障對於鬼女來說，如同虛設，我們不必費勁心思去找她，隻要等著她來就可以，這等好事，她自然不會錯過。”

    黑衣人的臉上有一層厚厚的冷汗，這樣破天荒的事情，對方還曾經是靈境中女王，看來九宮閣大祭祀的心思，遠非他們這些人可以理解的。

    就這樣過了幾日，朔日還沒有到，那鬼女果然是等不及了，一陣風似的，來到了九宮閣大祭祀所在的書院上層。

    在踏進書院上層的那一瞬間，鬼女的大嗓門隨之而來，“大祭祀，我來要回我的寶貝了，你借了許久，也是時候該還給小女子了。”

    話音剛落，九宮閣大祭祀帶著黑衣男子，就來到了鬼女的麵前。

    黑衣男子本來以為鬼女應當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少女，可是今日一見，卻是叫他失望之極。

    那鬼女竟然是一個滿臉皺紋的小老太婆，當下想到她自稱為小女子，黑衣人的臉色驟變，隨即，肚子裏有一種東西在隱隱的嚅動，好像過不久就要吐出來。

    那鬼女卻渾然未覺，一下子探到對方的跟前，接著道：“大祭祀，我的‘聚魂’呢？還請還來。”

    九宮閣大祭祀略帶和善的笑笑，不過那臉上卻帶著一絲的陰邪，“鬼女，怎的這樣著急，我這裏有令你高興的事情，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我講？”

    鬼女略帶焦急的臉上，此時卻已經被好奇侵占，聽完大祭祀的話之後，連連道：“怎麽？哪裏有什麽高興的事情，你快說。”

    大祭祀不慌不忙的將黑色瓷瓶從懷裏掏出，在鬼女見到黑色瓷瓶之後，眼神一亮，伸手就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大祭祀卻不著痕跡的一躲，輕笑道：“我借鬼女的瓷瓶是想要收一個人的魂魄，現在魂魄已經被我收進了‘聚魂瓶’中，此時此刻，我有一個想法，但是想要借助鬼女你的幫助。”

    鬼女拖著下巴思索著，沒有馬上答話。

    九宮閣大祭祀接著道：“我所收的女子的魂魄是靈境中的上一屆女王，白丹的殘魂。而鬼女你的‘聚魂瓶’裏也有一個三魂六魄俱全的靈魂，如果這兩個靈魂融合在一起，豈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鬼女眼裏有著光，可是仍舊道：“就算我將這兩個靈魂融合在一起又能怎麽樣？左右隻是一件平常之事，沒有肉身，這也隻是徒勞。況且，就算是有肉身，凡人之身，放上了這樣的靈魂，不過是暴殄天物罷了。看來，大祭祀說的這件事情算不得一件好事，既然如此，還是請大祭祀將這‘聚魂’還給我罷。”

    九宮閣大祭祀嘴角噙了一股笑，見鬼女如此說，也不生氣，隻是饒有意味的道：“鬼女說的不錯，隻不過，我恰好也有白丹的肉身，你看，這件事情到底是好事情還是壞事情？”

    鬼女深吸了一口氣，方才九宮閣大祭祀的話已經是非常的有誘惑力，他擁有著靈境上一屆女王的肉身，這是一件多麽離奇又可怕的事。鬼女縱然是可怕，但她不過是融合殘魂，將完整的魂魄注入到一個將死之人的軀殼中去而已，可是後者，卻是占了她的肉身，驅散了她大部分的靈魂，將白丹生生的變成了另一個人。

    見鬼女若有所思，九宮閣大祭祀也不著急，隻是慢慢的等著，仿佛這種情況他早就了解了一般。

    半晌，鬼女才道：“果然，這是一件好事情，我也想嚐試一下到底這件事情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九宮閣大祭祀的臉上帶著笑容，他將‘聚魂瓶’遞給鬼女，後者慢慢的接過。

    在她指尖觸碰到黑色瓷瓶之後，臉色大變，這黑色瓷瓶中的兩個魂魄竟然相殺，其中的一抹殘魂，現在看來就要消失了。

    鬼女惡狠狠的瞪了九宮閣大祭祀一眼，在後者探究的目光中，鬼女指尖一抹黑氣開始纏繞瓷瓶，黑氣從瓷瓶上部緩緩的侵入裏麵。

    一片黑暗之中，白丹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她迷迷糊糊的覺得，就算是作為一抹殘魂而言，她也快要消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抹寒涼之氣從上方傳來，說不上是陰邪還是怎樣，畢竟白丹已經感覺不到了。那股寒涼之氣直直的衝到白丹的身後，將那個女子的魂魄生生的打散。

    女子怪叫一聲，魂魄四散，再也不能凝聚成形。白丹鬆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裏竟然擠滿了細汗。

    無力的笑了笑，白丹癱坐在地上，她看不清四周，隻是覺得或許過不了多久，她就不再是白丹了。

    “剛才是怎麽回事？”九宮閣大祭祀看到鬼女長出了一口氣，這才道。

    鬼女看也不看他，隻是將指尖纏繞的黑氣收回，自顧自的道：“你將白丹女王的殘魂收到了‘聚魂’中，卻疏忽了，裏麵有一個非常可怕的靈魂存在，那靈魂充滿了煞氣，剛才再晚一點，不用我出手，白丹女王的殘魂就會被打破，最後消失，到時候，別說你有白丹女王的身體，也是沒用的，不過是低級的借屍還魂而已。”

    九宮閣大祭祀臉色微變，但是仍故作鎮定道：“如此，現在白丹女王的殘魂怎麽樣了？”

    “我將那充滿煞氣的靈魂打散，現在白丹女王的殘魂已經安全，不過要融合，還要一段時間。她的肉身在哪裏，盡快取來，靈魂融合的瞬間，必須要盡快的回到肉身中，不然在‘聚魂’之下飽受煉製之苦的魂魄，哪裏還能受的了等待的痛苦？”

    大祭祀點點頭，對著站在一旁的黑衣人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離開九宮閣書院上層，去往虛無境。

    九宮閣大祭祀有些懷疑，道：“那充滿煞氣的魂魄的主人到底是誰？怎麽會如此的厲害，竟然讓得鬼女都如此擔憂？”

    鬼女陰邪一笑，充滿了皺紋的臉上帶著神秘，“等到事成之後，你自然是看的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