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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眼鏡這個人之前給我的感覺非常神秘，他身上的那種神性有一點類似於悶油瓶，但他比悶油瓶好一些，起碼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相處，而悶油瓶就不行，這也讓我感覺到苦惱。

    雖然小花在給我推薦黑眼鏡的時候，給過我一些關於他的資料，那種神性消失了一些，但多少還有一點印象。現在聽說他要主動給我講故事，我幾乎是立刻就來了興趣，盡量擺出一副‘我實在是太想聽了’的表情來。

    黑眼鏡看我一眼，笑了一下就開始講。

    這個故事非常長，他足足給我說了半個多小時才把其中的來龍去脈和一些細節交代清楚。但聽完這個故事後，我之前那種迫切想聽故事的心情已經完全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恐懼感，後背上全都是冷汗，在這件事情後，我足足有一個星期沒有抽煙。

    因為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在這裏我無法用黑眼鏡的口吻把這件事記錄下來。不得不承認，黑眼鏡很有講故事的天分，但如果我把當時的場景完全還原下來的話，我相信沒有多少人願意繼續聽下去。接下來我用我的口吻，把黑眼鏡所經曆過的那件和煙有關的事情寫下來。

    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那個時期的黑眼鏡在年齡上還算是一個年輕人，而且那時候他的身體狀況沒有現在這麽差，可以說是一個精力旺盛的人，或者說他身上的陽氣很足。

    故事裏麵的另外一個人，是那個時候黑眼鏡的朋友，他並沒有告訴我對方的真實名字，很有可能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畢竟在這個圈子裏，被別人知道自己太多的信息不是一件好事，像我這種走在哪裏都自報家門的老實人已經不多了。

    根據我的推測，當時黑眼鏡和那個朋友的關係並不算特別好，肯定沒有我和胖子、悶油瓶的關係那麽鐵。但兩人在長沙的這個圈子裏，還算是能夠互相說上兩句話的，重點是這個朋友在當時的圈子裏小有名氣，據他說對方能夠在一盞茶的時間下地再上來，速度非常快，但他一般求穩，並不會主動去特別凶的地方摸東西，因此他的財富不多不少，但足夠他揮霍。

    兩個人再見麵的時候，黑眼鏡已經和他有兩年沒有見過了。

    再次見到，對方的神態舉止讓黑眼鏡感到非常驚訝，這個人和當時的黑眼鏡年紀差不多大，但再次見到的時候，對方的相貌已經像是個老人一樣了。根據黑眼鏡的描述，我在心裏立刻想到那張臉，比我三叔還要老，膚色蠟黃，眼睛裏麵的神采已經一點都沒有了。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黑眼鏡問道，他發現對方的手裏夾著煙，在兩人見麵的幾分鍾裏，這個人已經吸掉兩支了。

    那是一種燃燒速度非常快的煙，我知道在國外有一種速燃香煙紙，燃燒速度比普通香煙快兩倍，很多煙癮很大，但又怕老婆發現的人經常買來抽。

    但黑眼鏡知道，那個朋友不存在這種問題，他一直在打光棍。而且這個行業的人往往都是用香煙來打發時間，所以不存在為了節約時間的情況。

    聽到黑眼鏡那麽問，那個朋友卻笑笑沒有說話，從口袋裏摸出一隻金屬香煙盒，從裏麵倒出一支煙來給黑眼鏡。

    這是一個非常自然的動作，但黑眼鏡當時就有一種直覺，不是很想接對方的這支煙，但礙於情麵還是接過來，否則就是不給對方麵子了。

    遞煙的時候，他看到對方的手指非常枯瘦，就像死人手指一樣，幹枯發白，最可怕的是，上麵的手指甲就像是被扒掉一樣，很多已經斷裂並且長不出來了。

    黑眼鏡看到這隻手覺得很奇怪，他見過不少中過屍毒的人的手，基本都是這個樣子，但他這個朋友不是那種為了錢玩命的人。

    “新鮮貨，嚐一口。”那個朋友用一種非常不正常的嗓音和黑眼鏡介紹道。

    原本黑眼鏡想找一個借口推過去，但礙於那個人非常堅持，他隻好點起來試著吸了一口，他立刻感覺到味道有點不正常。

    事後他才回憶起來，那種味道並不是煙草的香味，而是一種類似於一種東西燒焦後的臭味，就像是人的頭發混合著紙一樣的味道。

    吸了兩口，黑眼鏡就找個借口離開了，那朋友也沒有再勉強他。

    但到了晚上，黑眼鏡就感覺到事情有一點不對頭，他感覺到喉嚨裏麵像是有東西在生長一樣，又疼又癢，他試著咳嗽幾聲，喉嚨疼得非常厲害，他喝了幾片藥，但第二天沒有什麽效果。

    就這麽堅持幾天後，他身體的其他部位也開始出現一些狀況，首先就是他的眼睛。黑眼鏡的眼睛毛病是他們家族幾代人遺傳下來的，隻不過在他這一代表現得非常明顯，所以稍微有一點反應，他立刻就能覺察出來。

    那幾天他感覺眼皮非常癢，就像是裏麵鑽進東西一樣，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而他的喉嚨已經被東西完全堵住了，就連開口說話和吞咽都非常成問題。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事情變得嚴重起來，詢問幾個人後，當時長沙那邊有一個非常厲害的人推薦給他一個類似於風水先生一樣的人，放在現在，這種人多半就是江湖遊醫或者是赤腳大夫，但當時這種人還是非常受人尊重的。

    黑眼鏡打聽到他的地址後，按照規矩帶著兩瓶酒就登門了，可還沒等他開口，那個先生就對他比劃了兩個手勢，示意他千萬不要開口，並且閉上眼睛，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不要偷看。

    黑眼鏡覺得奇怪，但為了自己的身體他還是這麽做了。等了大概十多分鍾，那個先生才回來，給他的嘴巴裏灌了一碗味道非常衝的東西。這碗東西喝下去後，他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變得鬆快起來，之前裏麵的那種痛癢已經逐漸消失了。

    那位先生又端來一盆水讓他洗臉，把五官洗幹淨。

    一周後，黑眼鏡身上的那些情況已經全部消失了，但他還是感覺到奇怪，於是再次登門來詢問之前那些古怪的情況。

    起初那個先生說什麽都不肯說，隻說其中的原因不是你能夠承受的。但黑眼鏡非常執著，先生才簡單地把事情給他做了一下介紹，其中的細節非常惡心，黑眼鏡聽完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調整過來，當他再給我轉述的時候，我也非常感歎，世界上竟然有這麽詭異的事情。

    根據那位先生的介紹，所有的問題都出在那根煙上，那根煙裏麵的東西並不是煙草，而是死人的頭發加上紙錢，再加上一種非常特殊的草藥製成的，因為太過於陰毒，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已經消失了，行內人把它叫做‘煙鬼’。

    吸過這種煙的人，藏在香煙裏麵的煙鬼就會附著到那個人身上，因為煙鬼在死前留下來的部分隻有頭發，所以會在吸煙者的喉嚨和五官裏生長。好在黑眼鏡那時候的身體狀況非常好，而且據那位先生說，黑眼鏡的命格很硬，所以那東西才沒有立刻把他纏住。

    而他那位朋友似乎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偶然沾上那種東西，除非一直不停地吸下去，讓煙鬼附在身上吸他的陽氣，否則很快就會被頭發纏滿死掉。

    後來說起這件事，黑眼鏡說當時的那種痛苦他幾乎忘記了，但真正令他感覺到恐懼的事，是那位朋友不知道處於一種怎樣的原因，會把那支煙堅持遞給他，不得不說，人心在有時候真的是非常可怕的東西。

    “後來那個朋友怎麽樣了。”我捏著手裏麵已經熄滅很久的煙屁股，咽了一口唾沫問他道。聽完這個故事，我看到煙就覺得一陣惡心。

    黑眼鏡搖搖頭，把打過一層白蠟的小提琴簡單地打磨一下，說道：“那就不是我所關心的事情了，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我和他再也沒有聯係過，不過按照他那時候的身體狀況，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死掉。畢竟一個煙鬼的香煙數量是有限的，他抽完後，立刻就會死掉。”

    “我靠。”我急忙扔掉手裏麵的煙屁股，感覺到渾身發涼，說道，“這個故事太不讓人放鬆了。”

    “又該蛙跳了。”黑眼鏡笑笑，舉起手裏的小提琴，說道，“我給你來一點輕鬆的音樂助興，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我這種好人比較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