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盤賬(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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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我來長沙,故意沒有帶特別多的人,隻讓王盟單獨跟著我。

    最近一段時間,三叔原來的生意已經基本走上了正軌,很多之前都已經爛掉的東西現在也逐漸整頓了起來。

    距離三叔失蹤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所有人已經漸漸地接受了原來的三爺不會回來了的事實,他們的心態也從之前的混亂變成了現在的接納。

    我又陸續招攬了很多新人,這幫年輕人在短時間內無法成為這個圈子裏的中心力量,但是他們也擁有一定的優勢,可以從中起到平衡的作用。

    我的生意重心在杭州,這幾年內我除了管理生意上麵的事情之外,還有許多自己的事情要做,因此我無法把重心遷移到長沙去。

    但是這樣做也產生了一些麻煩,長沙是三叔原先的勢力範圍,很多有用的消息和資源都在那邊,在這種情況下我無法完全控製他們,總會有一些人出來搞鬼。

    最近幾個月我終於有了一點時間,安靜下來後,我思考了很久,終於意識到這種不管不問的狀態始終不是辦法。我必須做一點什麽,起碼要把目前的平衡狀態維持下去。

    我排除了很多人選,發現身邊並沒有一個可以給我一些建議的人。

    我老爹根本就不參與到這些事情中去,我也不是很想因為這些事情再去打擾他,他這幾年因為我的事情沒少操心,這已經讓我非常的內疚。二叔那邊我不是很願意與他打交道,他表麵上對三叔的事情不會插手,但是他這個人很陰,總是喜歡在暗中操作許多事情,之前我沒少因為這個吃苦頭。

    想來想去,我隻能去求助小花了。

    最近小花非常忙,我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聯係過了。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給他打了電話,沒想到他很快就接了起來,語氣聽起來很輕鬆。

    我把我的想法和他大致說了一下,他沉默了一陣後,問了我幾個問題:“長沙那邊現在誰說了算,主要經營什麽,這幾個月的賬本有沒有交到你手裏。”

    這幾個問題立刻就把我問住了,我竟然忽略了這些至關重要的環節。

    我隻知道現在長沙那邊很亂,很多老夥計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裏,我的話交代下去可能根本就沒有多少人聽。

    新夥計不是很靠得住,而且我並不是非常關注他們,他們沒有油水可以撈,可能早就倒戈了。

    至於經營和流水方麵的事情,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我問了問王盟,近幾年王盟已經可以幫我做很多事情了。下麵的人知道王盟直接在我身邊幫忙,非常喜歡拍他的馬屁,再加上我給他漲了幾次工資,他做起事來非常有勁頭。

    然而王盟對那邊的情況也一無所知,長沙那邊根本就沒有人聯係他。

    我罵了他幾句,讓他趕快想辦法去打聽消息,當我把這些情況全都告訴小花後,我很清楚地聽到了那邊的歎氣聲,顯然小花對我非常失望。

    我們又寒暄了兩句,他就掛了電話讓我等消息。

    我坐在電腦前無事可做,一根一根地開始抽煙,心情非常煩躁。

    我本來以為這幾年我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是當事實擺在你眼前的時候,你才知道原來你早就錯過了很多東西。

    這種感覺令我非常不愉快,比方說一個學生,一直認為自己最近的學習狀態很不錯,但是考試成績下來還是不及格,這種心態上的變化非常糟糕。

    好在這幾年我經曆了不少這種事,等我抽掉半包煙後,就把心態調整了過來。

    小花那邊也傳真了一份資料給我,我立刻讓王盟把它們打印出來,那上麵竟然是一份長沙那邊幾個盤口的名單和流水。

    資料很厚,也不知道小花用了什麽手段,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搞到了這種東西。

    我立刻把它們攤在桌子上開始看,花了半個小時把一些沒有用的和一看就沒有問題的地方劃掉,最後篩選出來有問題的,竟然有十六個。

    我看著這個數字臉色非常難看,王盟在旁邊也不敢說話,氣氛頓時非常壓抑。

    自從三叔出事後,他在長沙的盤口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全都散了,這幫爛人,有油水的時候怎麽都好說,一但發現情況不對頭,立刻就全都離開了。

    雖然最後我以三叔的身份整頓了很多地方,但是真正能聚攏起來的數量並不多,現在出問題的有十六個盤口,這意味著是全部數量的一半。

    我意識到我不能再坐在自己的鋪子裏耗著了,這種看著自己的東西逐漸被其他人消磨掉的事情,不是我這種性格的人能做得出來的。

    我讓王盟去訂今晚飛長沙的機票,並且讓他聯係那邊可以信任的人。

    我把現在的情況和想法給小花打電話說了一下,令我意外的是,他決定陪我一起去一趟,解家在那邊的盤口也受到了一些牽連,他想借著我整頓的風頭,一起收拾一下那些爛攤子。

    當晚我們就分別乘坐飛機到了長沙,出了機場,來接機的人竟然是啞姐。

    自從上次分別後,我和啞姐一直沒有見過麵,她結婚了,這些事情她已經很少參與進來,說實話我不是很想麻煩她。

    一方麵是出於我的私人想法,另一方麵畢竟她曾經和三叔有一些曖昧關係,這種關係讓我感覺到非常別扭。

    就在我自己在這裏矯情的時候,啞姐主動和我打招呼,帶著我們向停車場走去。路上她簡單和我說了一下長沙這幾年的情況,結果比資料上麵的還要不樂觀,我意識到必須要狠狠地收拾一下那幫人才行。

    啞姐開了一輛非常低調的車,她在前麵開車,說道:“現在長沙的人都知道你,這種情況不算太好。在你正式露麵前,最好不要見到太多的人。”

    “我住在哪裏。”我直接問道。

    “花兒爺那裏,他已經安排好了,他下午就到了。”

    當晚我被啞姐開著車送到了大學城那邊,那邊有很多舊民房,和我當年在成都時見過的差不多。

    我發現小花的盤口都非常有特色,幾乎都選在大學附近,也許這種氛圍有利於隱蔽,畢竟學生還是比較單純的群體。

    啞姐把我們送到後就立即離開了,臨走前她給我留下了她的私人號碼,讓我有事聯係她。

    這幾年啞姐變得比當時更有風姿了,我沒有那種猥瑣的念頭,我隻是單純的欣賞這位女人。在這個圈子裏麵的女人,每一個都非常獨特。

    我和門口的夥計說明了來意,夥計已經被提前打過了招呼,立刻帶著我向裏麵走,一直把我帶到二樓的一個房間前,說小花在裏麵等我。

    我進去後,小花果然在裏麵,隻有他一個人。我和他打了個招呼,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之後,談話就步入了正題。

    我衝著王盟打了一個手勢,讓他到外麵看著,誰也不許進來。

    我點起一支煙,小花說道:“你三叔的那些盤口現在已經非常亂了,有很多事情你可能控製不了,首先我要知道你的想法,我要知道你是不是那麽有決心。”

    我點點頭,說道:“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三叔的,我必須拿回來。”這句話很簡單,但我知道我當時的眼神和語氣非常堅定,天王老子來了都拿我沒有辦法。

    小花看著我,看了很久,最後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輕鬆:“如果你有這種決心,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非常好辦了,我也能省一點心。”

    小花的盤口在長沙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如果我這邊的問題解決了,他那邊必然引不起什麽亂子。

    但是我不是那麽有信心事情一定能順利解決,長沙這邊的盤口,有幾個管事的人非常油滑,年齡資質和我三叔差不多,據說有一個人還喝過我的滿月酒,當時我尿了他一身,不知道他會不會趁機和我算這筆總賬。

    我嚐試著開口道:“你幫我這個忙,也算是幫了你自己。”

    沒想到小花很堅決地拒絕了:“這是你的事情,我無法幫助你。現在解家和吳家的關係很曖昧,如果被你的人知道暗中是我在幫助你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反而更加麻煩了。畢竟今後出來維持局麵的人還是你。”

    我明白小花的意思,他這是要我一次性就把威望樹立起來。之前三叔自帶一種‘我是老大我說了算’的氣場,那種東西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樹立起來的。我要想一次性鎮住他們,必須想一點刁鑽的辦法。

    我把啞姐告訴我的消息和小花轉述了一下,當提到那個元老的時候,小花打斷道:“這個人我知道。道上的人都叫他老皮條,是個做掮客出身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就發了財,現在長沙這邊很多人都聽他的。”

    這種人都能發財,可見當初擁有消息和人脈是一件非常牛逼的事情。

    “這個人倒也不算什麽大問題。”小花繼續說道:“他手底下沒有什麽人,也從來沒有參與過盜墓方麵的事情,不用擔心談判中途他突然帶人過來砍你。”

    我抽著煙苦笑了一下,我倒是寧願他來砍我。

    因為這種人雖然不會輕易對你動粗,但是非常難對付的一類。做過掮客的人都非常得油滑,往往不會對你講真話,覺得你對他有用才會把消息一點一點的放出來,並且會拚命地撈油水給自己。

    “還有其他難對付的人嗎?最好是我先拿下其中一個,其餘的人就不敢再搗鬼。”我說道。

    小花思考了一下,搖搖頭:“老皮條是這幫人中勢力最大的一個了,把他搞下去,剩下的人不用你動手他們也會明白誰才是老大。”

    我把煙頭摁滅,懊惱地抓了抓頭皮,一上來就遇到了一塊最難啃的硬骨頭,也不知道三叔當年是怎麽收拾這些手下的。

    不過我三叔本身就是個梟雄,在很多方麵相當牛逼,幾乎沒有人敢忤逆他,在我家裏,除了我二叔就連我爺爺都拿他沒有辦法。

    再加上他有潘子,有些事情幾乎不用他動手,潘子自己就能搞定。但是現在潘子已經不在了,我也沒有三叔的那種本事,這種情況非常不樂觀。

    小花沒有發表意見,他叫大廚炒了幾個精致的小菜,又搞了一瓶非常好的酒,先讓我吃飽了再說。

    這裏的大廚手藝很好,不過湖南菜非常辣,有一道口水雞非常好吃,我吃的鼻尖冒汗,但是非常得爽快。

    吃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上次我也是和小花喝酒,喝到最後我醉得不省人事,倒是小花和潘子出去廝殺了一夜,解決掉了王八邱那幫人。

    現在想起來我感覺有一點尷尬,當年的我很多人都在幫我,我自己非常弱,很多事情無法親自解決。但是到了現在,那些幫助我的人很多都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我隻能自己去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