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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昭寺建在恒城最高峰的頂端，需要爬到山頂才是大廟。

    盛昭曦突然覺得言錚沒來是件好事，他的腿還沒好利索。爬山太辛苦了。

    雖然通往大廟的路修了盤山車道，但是幾個人一商量，好不容易出來郊個遊一車子拉到山頂太沒意思了。就把車停在了山腳下。

    剛剛買的大包小包的零食這時候倒成了個負擔，秦婧說要不留在車上，咱們爬上去找個館子吃。盛昭曦有點念念不舍看著自己的零食說好。

    周懷瑾看到她的表情，沒說什麽徑直去車後備箱翻出一個登山包。把超市買來的水果零食都裝了進去，塞得鼓鼓囊囊的。

    盛昭曦過意不去，說輕一點的零食可以拿出來，她們一人提一點。

    周懷瑾擺擺手拒絕了，手一提拉把背包掛在了肩上。“走。”

    他們爬了一小段，為了減輕周懷瑾的負擔，決定先在山腰上鋪個桌布野餐。

    除了剛剛買的東西，周懷瑾從背包裏拿出特地為周懷安準備的水果沙拉，他還有自己專屬碗筷。秦婧看的目瞪口呆，這當哥的果然跟當爸爸一樣，可是周懷安也不是小孩子了啊。

    “矯情的小鬼。”秦婧嗔怪的拍了一下周懷安的頭。

    周懷瑾正在用保溫杯裏的熱水替他消毒碗筷，一下子沒攔住。周懷安最討厭別人碰他頭了。如果待會發火，得弄得秦婧多難堪啊。

    他忐忑的看著弟弟準備說和，沒想到周懷安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一臉安然的把弄著手裏的木頭。

    他微微的驚訝，心裏好像也明白了什麽。

    盛昭曦格外喜歡這個弟弟，他簡直是個縮小版的靳司遇。她特別能理解周懷瑾對弟弟愛惜的心情，當初她照顧靳司遇的時候，也是恨不得把飯喂進他嘴裏才安心。

    盡管靳司遇智商極高，生活自理能力卻堪憂。在認識她之前的幾年裏，他在美國隻吃兩種食物，漢堡和方便麵。因為省事時間快，也得虧他沒吃成大胖子。

    剛剛和盛昭曦住在一起的時候，盛昭曦出去買菜，要他在家先把米飯煮了。以為就是淘米開個電飯煲的事，沒想到等她回到家看到靳司遇盯著電飯煲發愣。

    等她走近才發現，這家夥把生米直接放進了電飯煲，他不知道要加水，直接把電飯煲給燒糊了。

    類似的事情比比皆是。

    一個不太會照顧自己的大小姐和一個完全不知道照顧自己的大少爺能磨合到後麵的地步簡直是個奇跡。

    “懷安，你幾歲了”盛昭曦主動靠近他去搭話。他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不搭理她。

    “他今年22了。”周懷瑾替他作答。

    “哇。看不出啊。小鬼頭，你看起來就跟十七八歲的小孩子一樣。”秦婧認真的又打量了一遍他的五官，怎麽看都是稚嫩的娃娃臉。

    周懷安抬頭掃了秦婧一眼，眉頭皺起，似乎很不。

    盛昭曦沒有被他的冷漠嚇退，對付這樣的冰塊她太有經驗了。以前那個大冰塊她都融化了，周懷安的情況比他當初好很多。“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木雕”

    果然提到他感興趣的東西，他的目光馬上活泛了些。“嗯。這都是我雕的。”

    他從自己的背包裏翻出了好幾個完成的作品，有動物有植物，獨獨沒有人物的作品。

    盛昭曦明白患有自閉症的人和外界溝通很少，沒有深入了解過任何一個人，也沒有興趣去了解別人。又怎麽能雕刻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呢。

    “這是小馬，這是駱駝。這個是荔枝。”周懷安興致勃勃的一個一個介紹，盛昭曦就耐心的聽著。

    “這都是小安獲過獎的作品。”周懷瑾無不驕傲的說。

    四個人圍著周懷安的作品，在說說笑笑中結束了野餐繼續上路。

    因為是以休閑為目的的踏青，他們四人一行也不著急，慢悠悠的在登山道上走。身旁的旅行團和登山隊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時間在他們四個人身上就像靜止了下來一樣。

    吃食消滅了一大半，登山包輕落落的吊在周懷瑾的肩上。

    “謝謝。”盛昭曦指了指他的背包。雖然路程不遠，但她是知道那個包有多重。裏麵有一大半是她買的，買的時候也沒考慮到這個問題，周懷瑾還堅持不讓他們分擔。

    看似斯文瘦弱模樣的人其實很有頂天立地的魄力。

    “嗯”周懷瑾發現她指的是背包的事，擺了擺手。“小事。別放在心上。”

    “還有案子的事。”盛昭曦看秦婧他們還落在後麵，隔開了一小段距離。索性直接挑明了。“我知道這個判決結果是你為我奔波了很久換來的。謝謝你。還有對不起，讓你委屈了自己。”

    周懷瑾沒想過要告訴她這些，以她這出了名的正直和一根筋，她一定是相信法律會給她一個公平的判決。說不定還會怪自己去找關係。

    沒想到她不知從哪裏還是打聽來了消息，他也不否認，算是默認。

    “你現在好好的在這裏就是最大的感謝了。”周懷瑾還是一如既往的會說話。

    盛昭曦以前不懂，以為他圓滑勢利。他教過她的那些做人的人生哲理，在她看來也是不值一提。

    見到周懷安以後她才發現，一個如此世故圓滑的他背後還有一個像一張白紙一樣幹淨的弟弟。

    成長必然是苦痛的，周懷安沒有感受到，那是周懷瑾替他受了。從小就沒有父親的肩膀可以依靠，文弱的母親，生病的弟弟。他能一力扛下來沒有求過人。

    沒有人是超人，他保住了他的家庭就必須犧牲另一些。例如他的驕傲，他的信仰。

    盛昭曦不會站在道德製高點去批評任何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比起為了一己私利暗地裏去害別人的人。周懷瑾這種“小人之道”反而君子，就像她初初認識他時感受到的那種磊落的風骨。

    “我知道要你向你爺爺開口不是件容易的事。這麽大的人情我不知道怎麽還。”

    “你知道的。”周懷瑾突然停住腳步看著她，目光灼灼逼退了盛昭曦。

    “我。。你。。你想要的我給不了。我心裏有人了。”

    “哈哈哈哈。你想什麽呢我說的報答就是陪我回家去吃頓飯而已。”周懷瑾是何等玲瓏的人物，從來不會讓別人和自己陷入為難的地步。自己先找了個台階下。

    盛昭曦卻沒有感到輕鬆，話不講清楚就是繼續自欺欺人，害人害己。“我是說真的。我們不可能。”

    周懷瑾的笑容也漸漸僵了下去，似乎還暗歎了一口氣。“還真是個固執的人呢。”

    他的聲音好聽，連一句責怪都說的像是寵溺的情話。

    “你心裏的人是你在美國的那個男朋友還是言錚”他的口氣平靜，像在和普通的老朋友敘舊一樣。聽不出吃味的敵意。

    關於靳司遇和言錚的關係，盛昭曦自己都沒有理清楚。更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想了想，隻能用最簡單的說法解釋。“過去是司遇，現在是言錚。”

    這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薄情。

    “死去的人我比不過，活著的那個我還可以爭取一下吧。”故作輕鬆的口氣並沒有讓話題輕鬆起來。

    “懷瑾，你很好。各個方麵都好。但是。。”

    “等等。”周懷瑾突然快跑了幾步拉開和她的距離。“所有但是後麵都是不好的話。你今天拒絕我的配額已經用完了，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

    “不過陪我回家吃頓飯是一定要的。我跟爺爺說了，你是他的孫媳婦兒”

    他後退著走山路，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一點也沒有因為盛昭曦的拒絕而生氣，反而保持著滿滿的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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