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月明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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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明的外貌盡數褪去後,一名身著白裙,眼眸靈動的貌美女子顯露在眾人眼前。同時,一隻七彩小蟲一閃之間,便沒入白衣女子衣袖中。
“擬形蟲?怪不得看不出其易容的痕跡。”謝不忌冷喝道。擬形蟲,上古奇蟲。可擬態萬物,並且氣息一致,很難看破。
“是你!”一聲驚疑,從一旁的柳如依口中傳出。
“如依,你認得此人?”五梅師太皺眉問道。“她叫月奚語。”柳如依道。說完,看向一旁呆立中的林夕。林夕察覺到柳如依的目光,尷尬的笑了笑。
“月奚語?魔尊月奚樓的妹妹?”白無言驚疑道。聞聽此言,舉殿嘩然。林夕更是雙眼圓睜,不能置信的看著月奚語。此時,雲道青威嚴道:“肅靜!”待眾人安靜後,又道:“你可是魔尊之妹?”
月奚語一笑,斷然道:“正是!”隻是目光卻直視林夕。聽到月奚語肯定的回答,林夕眉頭大皺。大殿之上,一時喧聲四起,怒斥不絕。特別是遇襲歸來的弟子,怒火中燒,盯著月奚語的目光如森森利刃,幾欲將其千刀萬剮。月奚語不理眾人,隻是一直淡淡的看著林夕,眼中隱泛悲涼。
雲道青的臉色在群情激憤中,越發冷峻。眼中寒芒閃爍,取代了往日的溫和。就在雲道青眼中厲色大盛,就欲決斷之時,“師尊!”林夕卻排眾而出,高聲道。
雲道青眼中厲色一收,不過聲音依舊冰冷道:“夕兒,何事?”林夕內心矛盾,卻依然道:“師尊,此事是否再詳查?不可草率決斷,冤枉了好人!”
本因林夕發聲而暫時安靜的大殿,再次喧鬧沸騰,激憤更勝之前。月奚語盯著林夕的背影,眼中異彩連連,嘴角不自覺的泛起一絲微笑。柳如依在一旁黑紗覆麵,看不出表情,隻是一雙眼眸冰冷的盯著月奚語。
雲道青眼神陰鬱,沉默的看著林夕。一旁的謝不忌卻是怒道:“小子,你可知你袒護的是魔教妖女?”“師叔,我並沒有袒護她,隻是…”“隻是什麽?”冰冷的話語從旁傳來,竟是柳如依眼泛淚光插口道。
林夕扭頭看向柳如依,不由一滯。看著柳如依眼中的淚花,林夕內心更是矛盾,堅持與退卻不斷撕扯著他煎熬的內心。片刻後,林夕一歎,仍咬牙繼續道:“隻是遇襲之時,她替我擋了一擊,救過我一命,我不能…”忽的,雲道青震怒的聲音傳來,打斷道:“孽障,你可知她用的不是苦肉計?你可知此次遇襲不是她做的內應?你又知不知道此番有多少弟子殞命在魔手?”
一向溫和且對林夕愛護有加的雲道青,第一次對林夕如此怒聲呼喝。林夕默不作聲,內心交戰紛亂。垂首片刻,卻是一咬牙再欲出聲,卻被從旁掠過的身影擋住了話語。月奚語靈動的眸子滿含深情,輕聲道:“謝謝你!”深深的看了林夕一眼,決然的轉過頭,麵向雲道青道:“我是魔尊的妹妹,沒什麽可否認的。但是,我沒有做過的事不要賴在我身上。我沒做過損害天山宗的事。我此次假扮入宗,不過是一時興致所至。”
此刻,看著麵前月奚語單薄的背影,林夕不自覺的搶上一步道:“師尊,此事或許真的另有隱情,不能僅憑是魔教中人就定罪,枉殺無辜!”
“另有隱情?她上山不是圖謀顛覆我天山宗,那就是因為你了!”冰冷刺骨的話語從一旁傳來,如九幽陰風席卷整座大殿,令聞者無不渾身一寒。
眾人驚訝的望向說出此話的柳如依,隻見柳如依緩緩上前,麵上黑紗鬆動滑落,一張皮肉翻卷的猙獰麵容出現在眾人麵前。眾人大嘩,往日天山宗第一美女,眾弟子心中的女神,怎麽變得這副模樣。“你們早已相識,此番不是為了你還能為何!”柳如依冷冷的話語,句句震撼,令在場眾人心驚。
性格暴躁的謝不忌狂怒下一掌拍碎座椅,一指林夕,怒道:“林夕,你個臭小子,怎會與這魔教妖女有瓜葛?”
五梅師太本就對愛徒蒙著黑紗有些疑惑,此時見弟子容貌被毀,心痛不已。一腔怒火全部宣泄到林夕身上,厲聲道:“你與這魔教妖女怎來的瓜葛?你這樣對得起你師尊,對得起身隕的同門,對得起如依麽?”大殿之上,一時間林夕成了眾矢之的。林夕望著往日的師長,同門,愛人,心中苦澀,無以辯白。
柳如依容貌被毀,本就心焦神弱,見林夕不吭聲,一顆心被妒火灼燒,漸漸沉淪。月奚語皺著眉看著身旁的林夕,焦急思索如何幫其辯駁。柳如依眼見月奚語凝望林夕,心中妒火升騰翻湧,轟然衝入腦中,最後一絲理智被洶湧的妒火燃盡,徹底迷失在妒海之中。柳如依美眸漸泛赤紅,呼吸漸漸沉重。迷亂間,猛然抽劍刺向月奚語。
月奚語正在深深思索,對近在身旁的襲擊毫無準備。林夕卻一直在關注著柳如依的神情變化,眼見柳如依抽劍刺出,不禁失聲道:“如依,不要!”
噗,利刃透體,鮮血飛灑。粉裙與白裙飄動間,如一蒂雙花,爭相鬥豔。隻是,中間一襲青衫,甘為綠葉的林夕,卻是鮮血直流。百花流水劍從其前伸的左掌貫穿,紮入左肩透出。鮮血順著劍鋒流淌,滴滴嗒嗒須臾間便在地麵形成了一灘。
柳如依大驚失色,慌亂間一抽,將劍拔了出來。林夕悶哼一聲,一道血箭灑在大殿。月奚語慌忙抱住受傷摔倒的林夕,一同摔坐在地。同時,手忙腳亂的摁住林夕的傷口,白衣已是一片血紅。
大殿眾人一片驚詫,柳如依更是傻傻呆立,愣在場中。片刻後,雲道青震怒道:“胡鬧!胡鬧!來人,將月奚語先行收押。”說罷,雲道青竟是怒氣衝天,拂袖而去。
消息如風,無形,卻處處皆入。通天殿發生的事很快傳遍天山宗,引發一陣軒然大波。而備受關注的事件主角三人,林夕被送回通天峰小屋內養傷。柳如依隨五梅師太去了丹堂,數日未出。月奚語則是被勒令關押在蒼首峰上,由執法弟子看押。
幾日後,距天山宗十萬裏之外。一道如鬼魅的黑衣身影,來到月奚樓身後道:“尊主,小姐有消息了!”
“哦?這小妮子又跑哪玩去了,這麽長時間才有消息。”月奚樓慵懶笑道。鬼老猶豫了一下,道:“小姐,被天山宗囚禁了!”“什麽?!”
數日後,通天峰上,柳如依靜靜的站立在林夕小院外,依然是粉裙飄飄,恍若仙子。一抹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為吹彈可破的肌膚平添了一層金色光暈,原本猙獰的傷口看不出一絲痕跡,竟是容貌盡複。
吱呀,木門開啟,一身青衫的林夕麵帶微笑,溫柔的對柳如依道:“還不回家?”
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模糊了乾坤天地,卻清晰了那道青衫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