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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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晝境內,南域邯府越州。此地東臨大海,大陸內凹,大海外凸。有龍咽河過邯府於越州入海。
    邯府屬於南域北部位置,一年四季春夏常在,沒有秋冬,因此入居邯府者眾多。又因為有一條自西向東的龍咽河將其貫穿,因而水利便利的邯府,素來是富庶之地。也因此,經常是海外流匪海盜突襲掠奪的對象。
    旱澇天災爆發時,西南大片地區的災民向東向北逃難,對邯府形成了巨大的衝擊。不過,目前來看,邯府還是挺住了,並向人工河修建工程輸送了打量的勞動力。大河的完工,與邯府功不可沒。
    人工河在邯府與龍咽河相交。人工河縱貫南北,龍咽河橫越東西。人工河的完工,更是讓邯府如虎添翼。相信此後,邯府的繁華盛態,會更盛一個等級。
    邯府有專門為人工河新建的大碼頭,如今已經打掃幹淨,專門恭候吾皇聖駕。
    高大威武又雍容華貴的玉犀樓船停靠在邯府的新碼頭,邯府府尹率眾位大小官員恭候在碼頭邊上。
    兵丁將士一排接一排地從船上下來。
    白芷就站在高高的船舷邊上,俯視著岸邊恭候著的大小官員,同時也審查著下方的每一個人,看看是否有什麽異常。
    白芷旁邊的是樓船將軍牛博濤,此刻也在檢視著自己的部下有條不紊地下船。
    白芷對牛博濤說道:“牛將軍,已經到邯府了,一路上風平浪靜,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牛博濤卻歎息道:“越是如此,我越是心中不安呐。在我們東海之濱,漁民們都說,越是風平浪靜,隨後而來的風暴就越大。咱們每接近目的地一寸,就越危險一分呐!”
    白芷搖頭笑道:“牛將軍,你這也太悲觀了吧?”
    牛博濤道:“末將不是悲觀,隻是經驗上的謹慎而已。”
    白芷卻忽然改變態度大讚道:“好!牛將軍,就衝你這份居安思危的謹慎,我就得替你向上邊好好說道說道!”
    牛博濤拱手道:“多謝天師大人。隻是,末將不明白,這都到邯府了,陛下怎麽也不露個麵呢?總得出來透個風吧?陛下怎麽就憋得住呢?”
    白芷笑道:“別急,今天陛下怎麽著都該出來了。”
    說著,隻見一個高大的男子昂首闊步走出。
    玉冠珠簾垂麵,鎏金龍袍威嚴。黃綢羅傘紋龍鳳,花翎掌扇畫青鸞。人間天子,行走間似有風雲攪動;天下人主,揮斥時有萬眾景隨。何以話龍威?
    龍船將軍牛博濤“撲通”一聲跪下了,激動得無以複加:“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算是見到陛下了,真心不容易啊!
    此後多年,在後人所做的《龍遊記》中曾記載了前樓船將軍牛博濤講述這趟南巡行程中對皇帝的回憶:
    陛下威武不凡,卻偏好宅居。我聽聞陛下在京城時也常常幾年不曾出過宮門,初時我還不信,自那以後,我便信了。像陛下這等奇人,若非九五之尊,事務纏身,不得不出門勞累,我猜測陛下應該會一直宅居永遠不出家門半步。
    牛博濤將軍對皇帝陛下的第一印象極度敬仰。
    多好的皇帝啊,明明不喜歡出門,卻偏偏還不遠萬裏南巡。若非是把江山社稷放在了心上,能做到如此地步嗎?
    此時此刻,當一個龍袍男子在玉犀樓船上現身的時候,岸邊所有大小官員、地方守衛一齊跪下,齊聲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震天動地。
    自這一天起,邯府所以官吏百姓都知道,皇帝陛下駕臨邯府了。
    一時間,邯府上下莫不感到臉上有榮光,平時做起事來也約束己身,就連大街上賣菜大媽討價還價時也變得文明了許多。
    所有人都圍在玉犀前,但其實這次來了兩艘樓船。
    兩艘樓船長相大不一樣,待遇自然也大不一樣。玉犀就像是一個玉帶公子,而鐵牛完全就像是玉帶公子身後的、一身甲胄悶聲不響的隨從保鏢,還是鐵憨鐵憨的那種。
    自然,相比於玉犀那邊的鑼鼓喧天,鐵牛這邊就可謂是相當冷清了。
    高鳴此刻就默默地守候在那位貴人的房間門口。高鳴此刻的心情和牛博濤先前的心情是一樣的。而且,還要更強烈,可以說是極其煩躁。
    牛博濤不敢對皇帝陛下不敬,但高鳴就真的很想吐槽一下這個什麽貴人了。
    特麽好大的架子!又不是嬌羞的小姑娘,看一眼能怎麽滴?自己作為一個保護者,見不著被保護者的麵,這還怎麽保護?
    如果把高鳴此時的情緒比作一具僵屍的棺材的話,他的理智就是那壓在棺材板上的唯一一張真符。而此時,棺材板正暴躁不安地跳動著。
    鐵牛靠岸,這貴人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出來了。因為在邯府補充補給並不是那麽簡單快速的事,至少需要逗留個三五天的。
    鐵牛樓船上的將士們已經開始列隊下船了。
    越菲從此路過,拍了拍高鳴的肩膀,說道:“‘浪裏白條’,晚上有空一起喝酒啊!”
    “浪裏白條”,是高鳴發傻氣的時候自己叫出來的名號。高鳴這一路上向越菲好好學了學水下的技巧。
    摔跤高鳴確實不太用的著,但是這劃水的技巧,高鳴覺得還是很有用的。至少,自己現在就在船上,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還會在船上度過。
    而高鳴這種人,有點長進就得意洋洋忘乎所以了,“浪裏白條”這個名號就這麽不過腦子地叫出來了。
    而高鳴,不得不說,自從他洗髓之後,皮膚變得是真的白。
    你能想象當時越菲笑成了什麽樣子。
    從那以後,鐵牛樓船上的人見了高鳴,都是一聲“浪裏白條!”
    你也能想象得到高鳴這一路上是個什麽心路曆程。
    曾經的旱鴨子,竟然在水師好漢中莫名其妙地忽然就出了一把名,人生就是這麽無常。
    樓船上的將士們隊列整齊地下了船,高鳴卻隻能耐著性子在原地等待著。
    船上的人漸漸少了,樓船也變得空蕩起來。
    終於,門總算是從裏邊打開了,首先現出來的卻是兩個麵容姣好的侍女。
    嗬,這孫子還挺會享受!
    隨後,隻見兩個高高大大的漢子從後邊走出來,身後還跟了兩個侍女。
    這兩人身形健碩,卻都是一身文質彬彬、知書識禮的書生氣。其中一人走在前,一人跟在後邊,一看便是一主一仆。
    出來了吧?總算是出來了吧?
    然而,讓高鳴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的是,這兩人竟然戴著垂紗的鬥笠,將整個腦袋都藏在裏邊了,完全看不到麵容!
    高鳴頓時拳頭發出一聲“咯咯”的響聲。
    冷靜,深呼吸。要微笑,和煦!
    高鳴上前笑著道:“兩位先生,在下乃是京師學府執法隊小旗隊長,奉命貼身保護二位,協助兩位辦事,聽候二位調遣。”
    雖然看不到麵容,但還是能看出,前邊那人是個老者,而後邊那人四十來歲的樣子,大約是他的管家。
    隻聽到那管家冷冰冰地說了一聲:“嗯,知道了。”
    隨後,兩人便帶著這四個侍女走了,走了……
    留下高鳴躬身抱著拳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高鳴是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禮寒暄的,那兩人也不回禮,甚至連基本的客套都沒有,就這麽理所當然地走了。
    這也太狂了吧!
    高鳴抿著唇,氣呼呼地跟在那兩人的身後下了船。
    那兩個人下了船,也不慌不忙,先在岸邊找了個空地吹著沿著河道而來的濕涼的風。
    高鳴也不能多做什麽,隻好在一旁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