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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小夥計推門進來了。
    中年胖子指了指門外，問小夥計：“走了？”
    小夥計點了點頭：“走了。”
    隨後，小夥計又感慨道：“那馬可真肥啊！比馬棚裏的那幾匹還要肥得多！”
    中年胖子皺著眉，煩心地說道：“行了行了，別叨叨了，今天賺得已經夠大發了，也別惦記了！”
    中年胖子走到桌子旁，掃起桌子上的一大把銅錢，拈起一枚來，看著銅錢，感慨道：“這年月，錢又有什麽用？上哪地兒買食去？”
    說著，將手中的銅錢丟落手中，在數枚銅錢堆裏相撞，激起一身銅錢特有的清脆的響聲。
    小夥計走過來，湊上前看著中年胖子，問道：“老板，你說，那小子怎麽忽然就走了呢？會不會發現點什麽了？”
    中年胖子緩緩地搖了搖頭：“誰知道呢。管他發沒發現什麽，走了就走了吧，走了就算了。”
    小夥計遺憾地砸吧了兩下嘴。轉眼看見桌子上的“烹羊肉”，搖著頭道：“這肉可一口都還沒吃呢。”
    肉上撒著一些蔥，加有大量的蒜，還淋著一層黑黑的土味醬汁。蔥、蒜、醬混著肉的味道向空中飄散，飄著飄著就飄到了小夥計的鼻子裏。
    小夥計砸吧著嘴，砸吧著砸吧著，喉嚨間不自覺咽了一口唾沫。中年胖子沒有說話，屋裏很安靜。小夥計這口唾沫咽得十分響亮，“咕咚”一聲，還以為是王八跳水了。
    中年胖子赫然轉頭看向小夥計，隻見小夥計正兩眼放光地看著那“烹羊肉”，挪不開目光了。
    中年胖子一巴掌扇在小夥計的頭上，嗬斥著問道：“怎麽著？你還想吃啊？餓瘋了吧你？”
    小夥計如夢初醒，連連搖頭：“沒沒沒……”
    中年胖子指著肉嗬斥道：“來來來，想吃你就吃，隨你吃，你都吃了！來，吃吃吃……”
    小夥計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可不敢。”
    中年胖子冷哼一聲：“瞧你那猢猻相，後邊肉馬上就好了，這麽一會都等不了？”
    小夥計連連道：“等得了等得了……”
    兩個人安靜下來。
    又能清晰地聞到肉香味在空中飄散了……
    小夥計眼神閃爍地不斷在肉和別的地方之間切換著。
    提了提膽，小夥計指著盆裏的肉，問那中年胖子：“老板，那這個‘餌’可咋處理啊？就這麽著給丟了，也太浪費了吧？”
    中年胖子一瞪眼：“那你吃了啊！”
    小夥計連連擺手：“不是……我那意思是……”
    小夥計遲疑地問那中年胖子：“老板，你說，混著解藥一塊吃，還會不會有事？”
    中年胖子看著小夥計，“嗤”地一笑，說道：“你小子，腦子挺靈光啊！要不，你試試？”
    小夥計連連擺手：“這我還是算了，算了算了……”
    稍微“客氣”了兩下，小夥計悄悄湊上前去問道：“老板，那，解藥呢？”
    老板嗬嗬一笑，反問道：“你小子！你在我們店裏看見過解藥嗎？我們店裏要那玩意兒作什麽？哎，我說，你想吃就吃了吧，大不了多睡會兒。”
    小夥子連連後退，搖頭擺手。
    心中嘀咕著：可不敢吃。萬一吃了，下回你們盆裏盛的，說不定就是我了！
    中年胖子坐在椅子上，將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隻聽“咕~”地一聲悶響，原來是那圓溜的肚子叫喚起來了。
    中年胖子皺著眉將那盆肉推得遠些。這肉味聞著太熬心了，卻又有點兒欲罷不能。
    小夥計看著中年胖子，偷偷地“嗤嗤”地笑。
    隻聽中年胖子說道：“你小子，沒事就去後邊幫幫忙，要不然，去樓上看看那小母羊。”
    小夥計眼珠子一轉，說道：“那我還是去樓上看看小母羊怎麽樣了吧。”
    說罷，小夥計便向那木樓梯走去。
    順著木樓梯，“篤篤篤”地上了樓。
    隻見樓梯口不遠處的走廊上，正躺著一個女子。女子容貌嬌美，肌膚白嫩，一身輕柔的綢衣，色彩繽紛。衣裳布料輕薄，陽光從窗口灑落，隱約間可以透過衣裳窺見一點點窈窕身姿的影子。
    此刻，這女子雙眸緊閉，躺在那陳舊的木樓裏，卻有如藏在城堡裏的沉睡的美人兒。
    小夥計貪婪地看著女子，喉嚨上下蠕動，不知暗下裏咽下了多少口水。
    小夥計直起身向樓下大堂喊道：“老板，要不，這小母羊先留著唄？咱今天收獲不小，肥羊肥馬夠吃好幾天的了。”
    樓下那中年胖子正趴在桌子上，閉著眼，一邊貪婪地聞著桌上肉的味道，一邊忍著腹內空空的煎熬。
    聽得小夥計問，中年胖子拉長了聲音隨口答道：“那是當然了。這年月，這麽水靈的姑娘可難見了。這可是個寶貝，多留兩天，最後再宰。”
    小夥計心有不舍：“還宰啊？要不，留著吧，別宰了。”
    那中年胖子一拍桌子，卻忘了自己耳朵還在桌子上，一下子把自己給震了起來。
    隨後，隻聽那胖子沒好氣地說道：“不宰，你給吃的啊？留時間長了，餓瘦了咋辦？”
    樓上的小夥計不說話了。
    中年胖子說道：“小子，我可和你說，你在上邊別亂動。凡事得講個輩分，講究個先後次序。你敢亂動，一會這肉就別吃了。惹得後邊廚爺不高興了，一會把你給烹了！”
    樓上小夥計賠笑道：“我哪敢呐。”
    中年胖子繼續趴在桌子上，眯著眼聞著桌子上的肉味，一邊享受著，一邊煎熬著。幹燥的嘴巴不斷地砸吧著：“廚爺咋這麽慢呢……”
    樓上的小夥計低頭看著地上的女子，兩眼放光，雙掌不斷地摩擦著。
    看著那細嫩的臉龐，小夥計忍不住伸出手去：“咋能這麽細嫩呢……”
    他卻不曾看到，後邊有一個房間，有一扇房門無風自動，悄然地緩緩地拉開一條小縫。房門內，有一扇窗戶半掩著，透出一絲夕陽的紅光來。
    小夥計正蹲在地上的女子麵前，貪婪而癡迷地看著那嬌美的容顏，嘴中呢喃道：“咋還能這麽漂亮呢……”
    卻不見，一道影子無聲無息地從身後房門的小縫裏飄出。
    影子飄到小夥計身後，一道細影揚起，猛然揮下。
    一道疾風掃
    向小夥計的後頸，小夥計完全沒來得及反應，兩眼一翻，身子一軟，向下趴去。
    卻被一隻大手一把揪住後領，在半空中拽住了身子。
    這時，樓下大堂，那趴在桌子上的中年胖子睜開了眼睛，疑惑地向樓上望了望。
    什麽也沒有看到，什麽動靜也沒有。
    而樓上，藏那女子的走廊處，高鳴正拎著那小夥計的後領，小心地輕輕放下。
    俯身悄悄地放下昏闕過去的小夥計，正抬頭起身，卻見方才雙眼緊閉昏迷的那女子忽然睜開眼睛來。
    眉毛纖細，帶出一條嫵媚的曲線；媚眼如絲，眼波蕩漾起來有些動人心魄。
    女子忽然睜眼看著高鳴。
    高鳴見了輕輕一笑。
    這女子必不是凡人。
    先前這女子一直在裝睡，裝作被迷倒了，任那小夥計在臉色揉捏。直到高鳴將那小夥計放倒，這才睜開了眼。
    若說故意裝作被迷倒，倒也不完全是裝的。應該確實是中迷藥了，隻是這女子想必定是有些手段的，還能維持得了意識的清醒，沒有睡死過去。
    不過，這身子大約確實是難以動彈了。
    女子很是機靈，就靜靜地看著高鳴，悄悄地，也不吭聲。
    女子用眼睛向樓下一撇，眼神示意。
    高鳴點了點頭。
    正要起身悄悄地向樓下摸去，卻見女子微微皺著眉飛快地眨著眼睛。
    高鳴疑惑地看著女子，隻見女子眼珠向下滑動。
    高鳴順著向下看去。
    隻見女子的手指微動，大拇指屈起，四指伸開。
    高鳴想了想，伸出手來，比劃了一個手勢：四？
    女子眨了兩下眼睛，同時微微點了點頭。
    高鳴輕輕一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並不甚在意，我高鳴曾經也號作“一個打九個”，豈會怕區區四個？
    雖然那稱號是當初在山下小山村自封的。
    轉身低伏著身子，便準備悄悄地向樓下摸去。
    而這時，卻忽然聽見樓下傳來那中年胖子的聲音：“小子？”
    樓下大堂，中年胖子坐在椅子上，身子從桌子上直了起來，望向樓上，又喊了一聲：“小子？”
    樓上沒有聲音。
    大堂內隻有他自己的聲音，短促地回蕩了一下，很快便消弭了。
    中年胖子站起身來，喊道：“小子，怎麽著？你讓那小娘們給吃啦？叫你呢！”
    “小子，跟你說多少遍了，不要亂動。我可警告你，你敢先偷葷，我可饒不了你。”
    中年胖子眼睛緊盯著樓上，腳步輕悄悄地移動著，緩緩地向樓梯口靠近去。
    到了樓梯口，正要悄悄地上樓。
    忽然，一個身影飛身而起，越過護欄，四肢張開，如夜蝠滑空，從樓上飛落，向著中年胖子當頭撲來。
    中年胖子的眼睛始終未離開樓上。樓上身影一出現，立即便被他發現了。
    中年胖子一聲冷哼，雙掌揮出，向上齊拍。
    “嘭”的一聲，那身影被雙掌擊中，倒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