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1. 隧道傷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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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黑礁鎮唯一的旅館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麽糟糕,但並不意味著這裏的裝潢是多麽的精致。

    我和英格麗甚至找不到地方坐。

    因為那些缺角以及磨損痕跡嚴重的桌椅表麵都沾黏著反光的透明覆蓋物,薄薄的一層,如果不是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清。

    像是餐廳內從不用洗潔劑塗抹擦拭的桌子,隻是用浸滿油汙的抹布把那些食客進食中殘存的油塗抹得更加均勻。

    這反光的一層薄膜有著超乎想象的汙穢,看似潔白無瑕,但隻用餐紙一擦,便能沾附上無數黑垢。

    我本以為英格麗會無所適從,因為就連我也不敢坐在那些椅子上,誰知道除了油汙還有什麽,可能是那些不修邊幅的水手汗液,也可能是邋遢的人隨手塗抹在椅子上的鼻涕或是痰液。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可能是因為目睹那一幕太過害怕的原因,沒回過神來,竟大大方方的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雙手搭在膝蓋上有些拘謹,我想她坐起身來的時候裙子上肯定是一片黑,她寶石一樣的雙眸愣愣的看著我,貌似心裏想的是不知道我盯著她幹嘛。

    不過也是,像英格麗這樣從未來過鄉下的城市女人,恐怕沒有機會見識到這樣的椅子,以為所有負責清潔的侍者都是好好先生來著。

    但我也不在意,比起這些事讓我頭疼的是眼前這個自稱聯邦調查員的家夥,我討厭卷入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件裏麵去,盡管這次回鄉發生的一切都很詭異。

    不過讓我感到諷刺的是,黑礁鎮經常有未成年人失蹤,但從未被當成一回事,可能是出去打工闖蕩了,哪裏有什麽聯邦調查員,就連鎮上的治安官也隻是記錄一下,然後杳無音訊,被各種借口搪塞過去,不想浪費警力資源,盡管這裏的治安局根本就沒有資源可言。

    可一旦失蹤的人替換成了富家子弟,那麽就會被定義成惡性的殺人案件,盡管他們失蹤才半個月,可鎮裏的那些年輕人都失蹤了十幾年了。

    這個調查員自稱理查德,穿著老氣的米色大衣,戴著圓頂帽,若是再杵上文明棍的話,倒是有幾分偵探的味道。

    可他身材高大,蓄著絡腮胡,留著齊肩發,兩根指頭夾著煙,另一隻手拿起黃湯猛灌,怎麽看都是個硬漢。

    問我要去島上做什麽,那裏可不是什麽好去處,他的嗓音有點沙啞,可能是煙酒導致的,竟然向我透漏一些更多的案情。

    在他經手這起案件以後,才發現事件的真相更加撲朔迷離,因為不僅僅是這一次,還有很多起失蹤案都和黑礁鎮有關,不下二十個人,在失蹤前最後的消息都是說要去黑礁鎮。

    “你為什麽把這些事情告訴我?”

    我依然是愣愣的站著,雖然侍者已經給我了房門的鑰匙,但我並不急著上去,擔心居住條件惡劣是主要原因。

    我拋出了這個讓我匪夷所思的問題。

    “按理來說這些都是比較機密的東西才對。”

    我這樣給他說著。

    理查德抽了抽鼻子,告訴了我他的顧慮,說我是他這天裏碰到過唯一的正常人,他嚐試與鎮子裏的其他人交流,收集線索,但這裏排外的嚴重程度是他沒想到的,因為每個人都像是合起夥來耍他一樣,說著早就約定好了似的台詞。

    我一點也不清楚,先生。

    同樣的話用同樣的口吻出自不同的嘴唇,重複了十多次,而最讓他擔憂的是,就連神情都大抵類似,都是如出一轍的僵直。

    我很久沒有這樣的心情了,難得的笑了一下。

    “你也算是見識到黑礁鎮的風土人情了。”

    我記得我小時候也去砸過從外麵來的車,也算是因果報應了。

    “是嗎?你看起來很熟悉這裏的樣子,在這裏待了多久。”

    理查德很好奇我,其實重心還是在那個無名小島上。

    他完全沒看出我是這裏的本地人,不過想來也是,在鎮民的眼裏我大概是一個背叛者。

    告訴了他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隧道中發生的車禍,還有那個戴著三角尖帽的男子斬下了一個人的手臂。

    理查德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發生了車禍?”

    他可能是不敢相信在這麽偏僻的地方有足夠的車流量能夠支撐這種事件的發生。

    “沒錯,徹底堵住了,如果要等政府的那些家夥把車拖走,我估計沒有個兩三天處理不了,至少今天晚上是不可能了。”

    我不敢相信我的運氣這麽背,這種偶然事件不得不讓我相信的確有什麽神秘力量,黑礁鎮有著一股魔力想要把我困住。

    “還有殺人事件?”

    他的下巴張開著。

    我也不太清楚事情的緣由,隻是看到那一幕罷了。隻是告訴了他我知道的。

    “嚴格來說並不算是殺人,隻是砍下了一條手臂,你不是聯邦調查員麽?你應該去處理這件事,或許是聯係你的同事什麽的。”

    在理查德出示了證件之後,我安心下來,或許這就是官方的力量,雖然我並不能辨別證件的真偽,但那種質感和複雜的徽標以及各種底紋不像是偽造出來的。

    “遺憾的是這裏沒有電話,與外界是徹底隔絕的,不能聯係。”

    理查德說得不無道理。

    “不過這種事應該交給警局調查,我無權負責,你可以去找鎮上的治安局。”

    他如是說著。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下我應該懷疑他是否是真的警員才對,因為口吻中不大負責人,但實際上我反而更加相信了,這是官方人員才有的秘訣。

    不過我可不會去找什麽治安局,或許比起隧道,治安局的怪胎要更加危險。

    說罷他捏住下巴開始沉思,似乎是在推測著什麽。

    “三角尖帽……不是本地的打扮,既然出現在隧道,可能是從外麵進來,而這裏是黑礁鎮唯一的旅館,你說的那幫人可能會投宿這裏,這樣……”

    “我去找治安官,你在這裏等著,如果他們沒來的話就算了,來了的話一定要盯住。”

    理查德摘下帽子,隨手丟給了我。

    他說得很對,我不由得也產生了恐懼,不知道那些人當時有沒有看到我的臉,糟了,我的車就停在外麵,隻要看見車的話,肯定就能判斷出我人就在旅館裏麵,該死……

    “治安局是沒用的,你有槍麽?”

    我害怕那些家夥現在就進入旅館裏麵來。

    “冷靜點,夥計,他們看到你了麽?放心,這裏這麽多人,他們不敢做什麽。”

    理查德試圖讓我冷靜下來,但我認為已經相當冷靜了。

    就在我試圖去認同這句話的時候,旅館門廳內的所有人都齊刷刷的向著門口看去,無論是咳痰的老者,灰頭土臉的水手,穿著廉價紗裙的臃腫侍者。

    我感覺到了不妙。

    “這是什麽垃圾旅館?”

    那是一個一口黑牙,眼窩深陷帶著神經質的人,白大褂上站著血跡和塵土,啃著手指甲嫌棄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