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確定？！”

    慕玨塵脫口而出，驟然縱身站起。隨即，他皺起好看的眉頭，那張冰雕臉，很難得的有了變化。

    顧昔君仰頭欣賞著這張俊顏，還是第一次發現，丹鳳眼竟然也能瞪成杏形。別說，他驚訝的表情還挺可愛的。

    帶著笑眼，顧昔君拍拍身旁的床榻，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而後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哎呀，慕大公子，稍安毋躁。

    我仔細看了雲黎收藏的那塊。除了光澤度、潤浸的顏色還有裏麵的水頭微微有變化。其他的密度質地以及雕刻工藝，與你手中那塊的差別微乎其微。”

    “怎麽會這樣！”慕玨塵瞥眼床榻，稍許躊躇，走到圓椅旁撩起衣角坐下。

    “而且，還有一點，不知道你發現沒有？我們來到這裏之後，那副骨架消失不見了，而逸塵玦卻留存下來！”

    慕玨塵倒上一盞茶，端起輕抿一口，一語道破“如按你的思路所想，玉玦是萬載來一直存在的，所以穿梭時空並未消失。

    而骨架很可能就是現在這裏的人！否則同一個人，過去和未來的自己碰到一起，就不合常理了！這樣一來，我之前的懷疑就算全對上了。”

    顧昔君一把薅去頭頂假發，甩了甩頭，悠哉說道“所以我想，我們來到這裏的契機，是不是與玉玦有關？至於那副骨架嘛，是在陸府井內發現的，你是不是指得就是陸嵐的那個貼身守衛？”

    “哦？你也注意到了！”慕玨塵停下手中品茶的動作，心底暗自讚許。

    未想表麵上大大咧咧的顧昔君，原也有這麽心思細膩的一麵。想來也是，她本是一個在夢嶽左右逢源，八麵駛風的古董商人。在觀察處事方麵自然老道，還真是不能當她如一般女子那樣小覷！

    “嗯，之前看你總暗中觀察他，所以起了疑心。雖然隻剩下一副黑色的骨頭架子，但是從身高和肩膀寬度來看，極為相似！”顧昔君一邊隨意地捋著假發，一邊道出內心猜忌。

    慕玨塵點頭，把玩手中茶盞，“所以我前晚暗暗試過他的功法，招式確實如出一轍。”

    顧昔君挑起聲調，放下手臂，略有埋怨，“啊！我還以為你天天跟個大閨女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原來背著我幹了這麽多事兒！”

    “不然呢，載著你，一同被人發現半夜在人家屋簷飛簷走壁？”慕玨塵繼續盯著茶盞觀摩，言語中帶著些許挑釁和魅惑。

    “那……引我們來的，就是陸嵐嘍？可是，他似乎並不認識我們啊！”顧昔君急忙岔開話題。

    在心底，她則暗暗鄙視別看這慕笙平時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私下還挺記仇！沒事兒就見縫插針的譏諷幾句！

    “這點一直也是我不解之處！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回去的時機到了！”話一說完，慕玨塵抬頭望向顧昔君，狹長的中帶著祈盼欣喜之色。

    這次輪到了顧昔君瞪大雙眼。

    她雙手一支撐，赫然從榻上躍起到地麵，失聲驚呼道“什麽！怎麽回去！”

    慕玨塵卻避而不答，從懷裏掏出了逸塵玦，白著蘭花指呈到顧昔君眼前。

    顧昔君望向他纖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上托著的那塊玉，側目挑眉，咬著拇指指甲疑聲道“你……不是想帶我投井吧？”

    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慕玨塵鄙夷地歎口氣。他很是不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的話，一到了她口中就變了個味兒。真真是可惜這個聰明的腦子和秀俊的容貌了！

    “我們不妨試一試！”慕玨塵毅然說道。

    顧昔君立即雀躍，開心到飛起，蹲下身子抓一慕玨塵的手腕一頓猛搖，“太好了！那還等什麽啊，我們等天亮就出發吧？！”

    慕玨塵被她搖的連帶著身子也跟著晃，蹙眉滿臉無奈，“我們從那口井到這裏，走了整整五日。得需準備下食糧，和……酒水。

    還有，你我在這裏叨擾了多日，也得好好謝謝雲府的人。你的事情都出處理完畢了？一切都安排妥當再走也不遲！”

    “對對對，我是太著急了，怎麽把這事給忘了！是要好好感謝人家了。還有雲鄞……唉！”顧昔君知道慕玨塵意指雲鄞，頓時感到鬱悒懊惱。

    房間燭火忽明忽暗，猶如人的心情，忽高忽低。

    看著她那煩悶的樣子，慕玨塵開口勸慰“別多想了，先回去休息。天亮以後，再好好向人家解釋！”

    顧昔君噘嘴應答，“嗯。”

    然而，心懷愧疚的顧昔君依然沒有鼓起勇氣。倒不是怕被雲鄞數落，自己臉皮這麽厚，這些根本無所謂！

    顧昔君真正在意的是，雖然來這裏的時日不多，但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她早已把雲鄞當成了朋友，而他亦是如此！

    親口和雲鄞承認自己根本不是什麽神仙，而是一個隻會些皮毛的小方士？那豈不是更傷雲鄞，他一定會懷疑自己對他說過真話麽？交友交心，她卻屢屢滿口胡言。

    而且，自己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今後不再相見，當麵說出來，未免太過殘忍。

    在房間內憋悶了一上午後，決定提筆寫封信，寫完之後已是傍晚。

    嘎——吱！

    慕玨塵繃著冷冰冰的臉推門而入，快速走至顧昔君的眼前。當掃視到桌上的竹簡時，突然伸手抓起她的手腕，硬把顧昔君拽起來就往外帶！

    “慕笙，你幹嘛，瘋了吧！”顧昔君邊大嚷著，邊氣鼓鼓地用另一隻手抵著門框，使勁兒往回拽。

    “怎麽不把和我喊的力氣用在同雲鄞解釋上！”慕玨塵轉身瞪她，厲聲訓斥道。

    “我……”

    顧昔君低頭緊咬著嘴唇，繼續暗暗較勁兒，不肯出門。

    最後，她實在是急了，猛然抬頭對著慕玨塵大喊道“我不用你管我！”

    “……”

    手臂被輕輕鬆開後，顧昔君望著慕玨塵甩袖離開背影，心裏恍然被刺痛般的疼。因為，在慕玨塵轉身那一瞬，她看到他眼裏含帶的情緒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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