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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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從仁踏破桌案,越過李傾陽,向張正和郭采瑩直衝過來。

    張正和郭采瑩一個功力不深,一個不敢使用內力,眼看著敵人衝來,隻得向旁躲閃。

    李傾陽見沈從仁竟透圍而出,深悔自己不該胡亂去踢桌子腿,若是在朱、武二人進攻時緊守門戶,待二人稍退時全力進攻,姓沈的哪能衝得出來?他心中懊悔,腳下如影隨形般追至,向沈從仁的後心連劈兩掌。

    沈從仁的武功比張正和郭采瑩高出甚多,看準二人躲閃之勢,身形跟進,左掌一晃,右掌二指淩空點了兩點,已分別點中了二人穴道。

    此時李傾陽劈來的掌力已經攻到,沈從仁回身兩掌,將李傾陽逼退,等朱鳳山和武青峰從左右兩側掩至,沈從仁的雙掌已經舉在了張正和郭采瑩的頭頂,喝道:“且住!再向前來,我將此二人斃於掌下!”

    張正和郭采瑩乃是藥公的弟子,朱鳳山和武青峰見二人被擒,命懸沈從仁之手,均是不敢莽撞,前衝之勢,驟然而止。

    李傾陽最關心的是擒殺沈從仁,至於張、郭二人的性命,能保住當然最好,但若為了保他們的命,便需放走沈從仁,那是絕對不能接受。因此朱鳳山和武青峰停下腳步,他卻是毫不猶豫,繼續前衝,隔著張正和郭采瑩,向沈從仁遙遙發掌。

    沈從仁見他發掌力打來,已知很難用手上的二人要挾對方,為今之計,還是走為上策。當下雙掌下滑,分別按在張正和郭采瑩的腰間,左掌推,右手拉,將郭采瑩推出去的同時,帶著張正疾速後躍。

    李傾陽雖嫉恨沈從仁入骨,急欲除之而後快,但郭采瑩迎著自己的掌力奔來,她是藥公的弟子,被別人打死可以,卻萬萬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急忙掌力回收,斜身向旁一讓。

    就在他避開郭采瑩的同時,沈從仁已帶著張正倒縱出棚外,李傾陽急喊道:“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他不叫還好,這一高聲下令,棚外的數十人隻得向前一擁,來攔沈從仁。被沈從仁發了一記穹廬掌,所有人都被罩進了一片雲渺渺,霧蒙蒙的掌力之中。

    就在眾人驚慌失措之際,沈從仁和張正已疾衝而至,二人所過之處,兩邊的人向左右翻滾,攔路的人被沈從仁逐一抓住,隨抓隨擲,全都擲向自己的後方。一時間,華山派的隊伍翻江倒海,亂作了一團。

    李傾陽輕輕推開迎麵撞來的郭采瑩,和朱鳳山、武青峰一起奔至棚外。三人一齊出手,撥開漫天飛舞的人影,抬頭再看,沈從仁和張正已消失的無影無蹤。氣得李傾陽大叫:“放跑了叛徒,誰也別想活命!給我追!”

    眾弟子大多被摔得鼻青臉腫,暈頭轉向,但掌門人嚴令,不敢不遵,紛紛起身,三人一群,五人一夥兒,順大道向前追去。

    郭采瑩也從棚內奔出,叫了兩聲:“師兄!師兄!”回頭向李傾陽等三人大聲道:“我師兄讓壞人捉走了,你們快追呀!”

    李傾陽臉色鐵青,沒有說話,朱鳳山道:“郭姑娘,那人去得遠了,咱們沒看清他逃走的方向,追不上了。”

    郭采瑩急道:“我不管,你們這麽多人,要是連個人都攔不住,追不回,以後就別在江湖上混了!”

    她這句話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李傾陽聽者有心,臉色更加難看。他是新任的華山派掌門,掌門人的位子卻不是已故的恩師所授,而是掌門師兄犯錯,引咎辭職,他才遞補上來。若是做了一段時間,沒有一點兒成績,便該退位讓賢,另請賢能者接任才是。

    他之所以一定要捉沈從仁,主要原因還是要坐實沈從仁的叛徒身份,樹立自己在派中的威望,借機壓製沈家父子的勢力。這次他們東進、南下,便沒有帶上跟沈家關係很深的華山四老,連封雲極這樣紅極一時的年輕弟子也未隨行。

    朱鳳山和武青峰總算是李傾陽禮聘而來,見他下不來台,自然要有所表示。

    武青峰道:“魔道武功,刁鑽古怪,咱們一時疏忽,這才被他走脫了,下次遇上,更加謹慎些便是。至於張兄弟,他是正宗的藥門弟子,料那姓沈的也不敢傷害。”

    郭采瑩哭道:“萬一傷害了呢?你們誰來賠我師兄?”拔劍在手,隨在眾華山派弟子之後,追了下去。

    此時李傾陽已恢複了鎮定,叫住幾個摔得較重,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弟子,說道:“傳令下去,方圓百裏之內,秘密查訪那叛徒和藥王門張姓弟子的下落,發現之後,不要驚動他們,速報我知。”那幾名弟子連聲稱是,起身追趕前麵的同伴,報信去了。

    沈從仁將張正提在手中,穿過一片密林,以極快的身法繼續向前奔行,待奔出七八裏遠,開始貼地疾飛。

    張正也不知他飛得究竟多快,隻感覺身下的黑煙稀薄,兩旁的景物一晃而過,有兩隻低飛的鳥兒,也被追上之後,很快就甩在了後麵。

    沈從仁疾飛了一陣,在一處土坡後停了下來,張正見他氣不長出,麵不改色,隻鼻尖上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心想:“他功力深厚,怎麽看都不像個失常失智之人,那人卻說他整日在埋葬我母親的蓮花峰上打轉,還送水送飯,難道我母親還在人間?”

    沈從仁見他瞪視著自己,雖不知他想些什麽,但他不怕自己,甚至眼神中還有一絲敵意,卻是確鑿無疑,問道:“你知道我是誰了?”

    張正道:“當然知道,你是華山派的少掌門。”

    沈從仁道:“還有呢?”

    張正道:“還是我母親的師兄。”

    沈從仁道:“不錯,還知道什麽?”

    張正道:“還是我父親的仇人。”

    沈從仁輕輕歎了口氣,道:“我們當然是仇人,不過自從他死後,我已經不恨他了。”

    張正胸中一熱,大聲道:“我父親究竟是怎麽死的?”

    沈從仁盯著張正的雙眼,緩緩道:“你真想知道?”

    張正道:“當然想知道,你若知曉,便請名言。”

    沈從仁道:“是你母親殺死的。”

    張正的腦海中“嗡”的一聲,母親怎會傷害父親,定然是他心懷嫉妒,血口噴人,怒道:“你胡說!”右掌疾出,向沈從仁當胸拍落。

    他情急之下,忘了不能使用內力,本身的內力稍一發動,與分穴儲藏的魔道內功相參雜,登時心頭巨震,雙耳錚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張正揮掌來打,沈從仁毫不畏懼,但張正忽然摔倒,倒把他嚇了一跳,後退兩步,喝道:“喂,你幹什麽?站起來!”待看清張正雙眼緊閉,嘴唇發青,頭麵上的肌肉突突顫動,心下登時恍然:“嗯,原來是走火入魔了,他小小年紀,練了什麽霸道武功,乃至於此?”

    他第一眼看到張正,已知他是張笑今和寧依雲的兒子,無論身形相貌,還是清亮的眼神,都和當年的張笑今十分相似,幾十年的愛恨情仇一齊湧上,這才失手跌落了酒杯。此時見張正倒在地上,扭曲翻滾,想到師妹見了,一定心疼得不得了,她功力不及,自會請我出手,我又怎能袖手旁觀?

    他心裏麵柔腸百轉,耳邊似乎響起了師妹軟語相求的聲音,不知不覺間伸出右手,往張正頭頂百會穴上按去。

    百會穴乃百脈之會,貫達全身。張正身懷的魔道內功雖各自為政,不聽使喚,但在此穴道上的力量仍是極強。沈從仁的掌心剛觸及張正的頭頂,隻覺張正頭皮上生出一股阻力,自己的手掌竟然按不下去,而欲將手掌撤回時,那股阻力又變成了強勁的吸力,將自己的手掌牢牢吸住,心中登時大驚:“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又阻止,又吸引,既像我內力的克星,又似乎是同宗同源?”

    沈從仁的內功,本是華山派正宗,又得劍魔一派的真傳,兼具劍仙和劍魔兩方麵的功力。因此他想將內力渡入張正體內,助張正一臂之力時,華山派內功難以前進,魔道內功又被吸引,這才按不下去,收不回來,大為震驚。這也是因張正百會穴內的魔道內功太強,若是不甚強盛,也便被沈從仁的內力所壓製了,強行注入體內了。

    百會穴是人身的大穴,沈從仁不敢發蠻力拉扯,隻好小心翼翼,緩緩收功。隨著掌上內力一層層的衰減,阻力和吸力也同時減弱,待手掌終於能離開張正的頭頂,沈從仁後退幾步,長出了一口氣,心想:“救人不成,反落得一身大汗,幸虧這裏沒人,否則的話,真是丟人現眼了。”

    張正體內的兩種內力劇烈翻騰了一陣,漸漸平複,他本人也漸漸恢複了知覺。

    沈從仁見張正終於蘇醒,說道:“此處非久留之所,咱們這就走吧。”

    張正道:“你還要帶我到哪裏去?”

    沈從仁道:“放心,沈某平生從不虧欠於人,今日既然有勞了你一場,自有你的好處。”說罷,俯身將張正抓起,一道淡淡的黑煙,向西南方疾馳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