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花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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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正猛然領悟了自己猶豫不前的真正原因,心中一陣刺痛,不敢往下再想,抬手扇了自己兩記耳光,暗暗咒罵自己:“不要臉,沒出息,見異思遷,三心二意!你現在就要把妡妹救出來,否則就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他臉上火辣辣的,胸中充滿了無限悔恨之意,雙足一蹬,飛身而起,凝目觀瞧,隻見長長的送親隊伍已經出了登封縣城,正順著大路向東而行。隊伍的正中是那頂描金繪鳳的大花轎,隨著抬轎人的腳步一顫一顫的,搖曳出無限的喜慶。
越是喜氣洋洋的場麵,看在張正的眼裏越是針紮般難受,急提一口真氣,一道黑煙,直向大道上衝去。
送親的隊伍正往前走,忽聽後麵風聲呼嘯,還沒等眾人回頭觀看,張正已從隊伍的正上方飛過,滾滾黑煙壓將下來,有人揮掌拍擊,有人縱身躲閃,有人屏住呼吸,均怕黑煙裏混著有害的毒煙。
所有人都知道是張正到了,所有人也都料到張正一定會來,但這個魔頭來得如此突兀,如此非同尋常,又大出眾人的意料之外。
兩名劍仙飛身躍起,順著黑煙追了下去,眾人抬頭觀看,隻見一黑二白,互相追逐,繞到了一座山峰的後麵,從另一側出來時,隻剩下醒目的黑煙,兩道白煙已消失不見。
眾人的心裏忽的一沉,知道兩名同道已經遭了魔頭的毒手,又見張正拉起的黑煙疾速向上,消失在雲端,均是心頭惴惴,不知他何時向下撲擊,沉默了片刻,有人道:“沒功夫跟他捉迷藏,誰跟我上去看看?”
旁邊的數人轟然答應,六人分為兩組,三人先上,三人緊跟,向張正消失的方向疾飛而去。
這六人隻向上飛了十餘丈高,張正已從雲層中翻下,空中不斷加速,越飛越快,將迎上來的六人撞飛,速度並不稍緩,繼續朝著隊伍正中的大花轎衝去。
此時護衛花轎的劍仙兩名失蹤,六人被震飛,其餘的幾人分別在隊首和對尾,全都趕不及救援,眼看張正和花轎的距離已經很近,忽然,一條人影從旁躍上,使了個金雞獨立,左腳踩中花轎穹頂,右腳懸空,掌中的長劍向空一舉,喝道:“魔頭,再敢撒野,教你知道鬼手門楊端的厲害!”
張正一見是他阻攔,身形一轉,落上他原先騎乘的駿馬,說道:“楊師兄,多日不見,師父他老人家安好嗎?”
那人正是楊婉妡的親哥哥,和張正從小一起學藝,一起玩到大的楊端。張正和他在此重逢,心中激動,言語中又提及了師父,更是動情,說到最後,語音已有些微微發顫。
楊端已經叫了一聲“魔頭”,此時見張正口稱師兄,目光裏也飽含深情,心中一軟,說道:“我爹很好,今天是舍妹大喜的日子,有什麽話,以後再說吧。”
張正道:“楊師兄,你應該知道,過了今天再說就晚了。”
楊端臉色一沉,道:“現在已經晚了,你走吧,就當咱們今日不曾相見。”
張正道:“我走可以,但要和妡妹一起走,還請楊師兄成全。”
楊端的臉色更加陰沉,說道:“我爹已經把妹妹許配給海少掌門,命我千裏送親,你還來糾纏什麽?”
張正道:“妡妹正是要逃這門婚事,才和我離開大漠,遠赴中原,我還要帶妡妹繼續逃下去。”
楊端提高聲音,說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她也是海家的人,你不要癡心妄想,既徒惹煩惱,又給我們鬼手門的臉上抹黑!”
張正道:“怎麽是我給鬼手門臉上抹黑?我一沒偷,二沒搶,行得正,坐得端,和妡妹真心相愛,至死不渝……”
楊端的不等他把話說完,擺手道:“好了,好了,不用再說了,你的事當我不知嗎?你偷學魔道武功,變身為魔,殺害無數劍仙同道的事暫且擱在一邊,我來問你,你和太原的郭姑娘是什麽關係?你們兩個卿卿我我,糾纏不清,天下皆知。她還是你好兄弟喬之華的未婚妻呢,你也下得去手,做得出來?哼!”最後重重的哼了一聲,下麵的話沒說出口,但臉上充滿了鄙夷、嫌棄之色。
張正被他一番話說得滿麵通紅,緩了一緩,才道:“我是有一些錯處,但也有許多苦衷,妡妹一定能體諒我、原諒我,你讓我見她一麵……”
楊端大喝一聲:“你不用癡心妄想了!我妹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今天是她的成婚之日,怎能會見外人?你若念咱們往日的情分,不要囉嗦,趕快去吧!”
此時花轎中的楊婉妡若開口讓張正離開,張正多半會傷心欲絕,黯然而去,但轎中人始終一言不發,張正哪能死心?說道:“我當然要走,不過是要和妡妹一起走,楊師兄,得罪了。”說罷,左手扯韁繩,雙足在蹬中輕輕一點,坐馬斜刺裏衝出,撞向前麵抬轎的轎夫。他想先把花轎截停下來,再尋機帶楊婉妡走,料想這裏送親的人眾雖多,誰也阻攔不了。
抬轎的八人均是武林好手,前麵的四人見張正縱馬衝來,二人繼續抬著轎子,另兩人連忙拔劍抵擋。
張正心想妡妹在此,我既要贏的幹淨利落,也不能傷人太重,免有心腸毒辣之嫌。當即將手掌隱於袖中,左右一揮,袖風擋開了對方的長劍。
二人見他揮揮袖子,輕鬆化解了自己的攻勢,震驚之餘,不敢戀戰,各自身形一矮,分向左右躍開。這二人一退,另兩個抬轎人的側背大受威脅,心中一慌,同時喊了一聲:“停!”準備停轎迎敵。
這個“停”字剛出口,楊端喝道:“不用停轎,我來對付他!”長劍上幻出一朵大大的劍花,飛身而下,攻向張正的頭頂。
以張正現在的武功,楊端的這點功夫哪看在他的眼裏,所擔心的隻是分寸上的掌握,萬一出手太重,掃了他的麵子,不僅楊師兄本人難堪,妡妹那裏也不好交代。眼看劍花即將罩至自己頭頂,長劍出鞘,向上一迎,劍身與楊端的劍身貼在一起,使一個“粘”字訣,雙劍粘合已牢,向下一拉,楊端連人帶劍被淩空拉下,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坐在了自己的馬上,回想如何又上了馬,腦子裏一片迷茫,不禁愣在了當場。
此時張正已經和楊端互換了位置,立身在花轎的穹頂之上,微一使力,踏破穹頂,身子直落入轎內。轎中果然坐著一個紅衣女子,身形娥娜,但頭上戴著紅蓋頭,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楊婉妡。
張正的忽然闖入,顯然把轎中的紅衣女子嚇了一跳,她身子一震之後,向左急閃,盡量與張正拉開距離,右手二指隨即點出,用的是鬼手門正宗指法繞柔指。
張正不避不閃,右胸中指後以內力滑動對方的手指,將那隻纖纖素手滑向自己心口,一把捂住,說道:“妡妹,是我。”
紅衣女子並不答話,左手一揚,重重的打了張正一個耳光。
張正沒敢以內力反擊,右邊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說道:“妡妹,我確實該打,我和你分別之後,諸多荒唐,但我絕沒有忘記許下的誓言,我這次來一是負荊請罪,二是帶你走,咱們天長地久,永不分離。”
紅衣女子仍是一言不發,被捂住的右手用力回撤了幾下,沒能掙脫,左手一翻,取出一把七寸來長,明晃晃的匕首,但似乎又有些猶豫,沒有立時刺向張正。
張正見她竟向自己亮了兵刃,心中一動:“妡妹對我不該如此絕情,她究竟是誰?難道不是我的妡妹?”
剛想到此處,外麵噠噠噠馬蹄聲響,楊端將坐馬圈轉至轎旁,長劍上先使一招“撥草尋蛇”,挑開轎簾,跟著一招“銀蛇吐信”,向轎中的張正疾速刺到。
轎中狹窄,張正擔心楊端的長劍傷到身邊的紅衣女子,左掌一翻,一股強勁的內力撞上轎簾,轎簾飛揚向外,把坐在馬上的楊端打了一個跟頭,倒跌下坐馬,摔得鼻青臉腫,嘴唇也磕破了,流出血來。
楊端落馬時轎簾尚未完全落下,張正看到了他的狼狽模樣,心下頗為不忍,但轎中女子的身份不明,便也顧不了許多,說道:“你若是我的妡妹,盡可拿刀子來殺我,倘若不是,莫怪張某翻臉無情。”
此時的張正是名揚天下的大魔頭,說出話來自帶一股威勢。 紅衣女子聞言,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噤,“當啷”一聲,匕首落在了轎底的木板上。
張正心中一沉,已知麵前的女子絕不是自己的妡妹,伸手一把將蓋頭扯下,定睛看去,該女子倒也相識,乃是本門的師姐蔣青青。
蔣青青的臉上一片煞白,顫聲道:“張師弟,你、你怎麽來了?”
張正道:“我正要問你,你怎麽在這裏,我妡妹呢?”
蔣青青道:“是師父,師父叫我這麽做的,楊師妹她、她……”
張正急道:“她究竟怎樣?”
蔣青青道:“她這會兒應該已經、已經身在嵩山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