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遇浮屠塔 第七十八話 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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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荒1!
覺醒域。一巨獸帶著三個少年在廣袤的黃沙之地上飛奔。
在檮杌寬廣的脊背上,坐著正是三道身影青桐、修羅和金烏。
小黑似乎要準備什麽而蟄到了青桐的帽子裏。而金烏也從魂器之中出來透透氣。
“每一扇夢境之扉,代表著一扇門。正是這扇門,帶領‘靈’追尋永恒,打開全新的境界,追求永恒存在的夢之開端……”
“這個開端是神聖且不容玷汙的。早在很久以前,有強大的靈試圖在夢境之扉剛剛開門之際,將稚嫩的覺醒者殺死,取而代之入門淬煉,以增強自己的實力,結果進門瞬間被化為灰飛。”金烏伸出手指,鄭重的說道。
聽到此處,小黑從青桐的帽子中伸出頭,關於夢境之扉還有這麽多故事,她是知之甚少,但是金烏對此似乎頗有研究。
“這就推算出了這夢境之扉的特性即每個覺醒者都隻有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一扇門,入得別人的夢境者,會被這能量反噬,化為灰飛。”金烏說道。似乎若是此時不將這些一口氣說出來,就再也沒機會了似得。
“既然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隻有青桐一人具備進入他夢境之扉的資格嗎?”修羅疑惑,看了一眼小黑,而後又轉向金烏詢問。
“掌控這世間萬物,‘規則’自然深諳其道。這夢境之扉的存在,是在世界的‘規則’之中。所以‘規則’所管轄的僅僅是‘規則’認定的靈……”而依照小黑所說,她和玲瓏都是根基受損嚴重,被‘規則’認定為是已死之靈,即不存在於世間,不享受‘存在’的權利,也不會受到‘規則’的限製。
經金烏這麽一說,眾人更加清楚了這夢境之扉的玄妙之處,敢鑽這‘規則’的漏洞而受益,這金烏眼界與膽識讓人敬佩不已。
“這‘規則’也許你們沒聽說過,叫做因果律。”金烏說道“現在談論還為之尚早,等你們再強大些自然會接觸到。”
雖然不知道什麽意思,但是青桐、修羅還是點頭記在心裏。
在檮杌的狂奔之下,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青桐的夢境之扉。修羅將檮杌收了,因為靈力消耗巨大而嘴唇蒼白,氣喘籲籲。
覺醒之心閃動出璀璨奪目的光輝,再見到夢境之扉的親切感讓青桐興奮不已。“上次進那夢境之扉真是困難重重呢,沒想到這次竟然如此順利安逸。”青桐回憶著,自己拽著金烏,被火耳的一路火海追逐,背著跳入夢境之扉,現在想來依舊唏噓不已。
因為涉及到小黑和玲瓏靈的激活蘇醒,這淬煉仿佛像是一個儀式一般,突然變得莊重起來。
小黑攀上青桐的肩頭,修羅也將空間頭骨鄭重交到青桐手上。青桐體內的守墓人之燈被金烏暫時收回,修羅再焦急也隻能原地等待。
鑰匙、萬門之域、覺醒之心,多麽奇妙的重合……金烏一笑,這夢境之扉在完成他最後的使命之前,竟然還能被多用上這一次,這小子是何其幸運。
青桐將鑰匙插入縮孔之中,‘哢嚓’一聲的開門聲非常清晰,這聲音雖然那麽微弱,卻牽動著很多人的心跳。夢境之扉被推開發出的轟隆隆的聲響,磅礴的金光頓時閃耀而出,覺醒之心更加快速地興奮跳動,那雙包裹著項鏈吊墜的小翅膀微微震動了一下。青桐深吸口氣,向著夢境之扉走去。
光芒閃爍間,青桐的全身毛孔張開,舒服至極,如入溫床。他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恍惚。
他逐漸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我們不跟這雜種玩,父親說這樣就會丟了身份。”
“喂,看呐,就是這雜種,丟了我們寅部的臉!”
“瞧瞧那虎軀之上多長出龍的觸角和尾巴,簡直醜陋。”
“獸神主大人怎麽能幹出如此齷齪之事,我寅部顏麵何存。”
“就算是她的丈夫死了,也不能如此的不守婦道!”
“哈哈哈,這雜種的母親死了,估計是過於自慚形穢吧。”
“就算你哥哥護著你,我們也絕不姑息養奸。”
“沒人認同你是我寅部虎族的子嗣,就算你贏得這次同輩之戰的第一又怎樣。”
“她那種力量,是罪惡之力!”
“滾吧,雜種!有多遠滾多遠!”
“你怎麽還沒死?你怎麽不去死呢?”
“說你又怎樣?敢做這種事情還怕人說?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
青桐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很多張扭曲的臉,如同噩夢一般,不斷重複著謾罵與侮辱。一直黑色虎軀龍尾的小生命,正在沮喪的走著,形單影隻,走到哪裏都被人唾棄。
“你的父親是龍族之人,但是我從沒後悔過……”
“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人生的權利。”
“你的父親嗎?他和我一樣,是一個向往自由的人。”
“不要怨恨你的父親,他在族群之中的處境不比我們好到哪裏去。”
“母親沒感到對不起族人,隻覺得對不起你。”
“你的哥哥會代替母親保護你的。”
“被認可?也許隻有在你強大了站在之後吧。”
“孩子不要灰心,人生的路還有很長,這點挫折算不了什麽的。”
“孩子,聽說你的父親在龍族秘境中落入了滾滾雷海,應當已經死去了吧。”
“孩子,母親也許陪不了你多久了……”
“孩子,你知道精靈之鄉嗎?聽說那裏是自由國,那裏是不講究血統的。”
黑色幼虎龍尾的小生靈正認真聽母親說著話,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母親和哥哥認可她的存在。
她無助著,傾聽著,堅強著,憧憬著,失落著,孤獨著……
然而,母親的話卻越來越少,在長久的鬱鬱寡歡之後,無疾而終。
她逐漸地長大了,也變得更強,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
“靜音不哭,哥哥來保護你。”
“靜音不哭,哥哥來幫你收拾那些口無遮攔之人!”
“靜音不哭,他們都是鼠目寸光之輩,不值得在意。”
“靜音你這觸角真好看,哥哥想要都沒有呢……”
“靜音你真厲害,竟然能夠奪得試煉的第一名!”
“靜音,以後也許就隻有我來陪伴你了。”
“靜音你還是哭一場吧,這樣憋著多難過。”
“靜音就算你實力不俗,在那戰場不見得能平安歸來。”
這虎軀龍尾之人,被喚作‘靜音’,她在一道雄偉健碩的身影後站著。那身影替她遮風擋雨,直至靜音長大,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足以擊敗所有的噓聲,強大到別人再也不敢對她大聲的議論。
“哥哥,謝謝你。哥哥,你真好。”
“這觸角我不想要,不想要!怎麽斬斷了卻還能長出來。”
“母親,我不怪你和父親,我會好好活給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的。”
“哥哥不我需要你的幫助,我一個人也能行。”
“我那麽努力,隻想多要一些尊重都不可以嗎?”
“若是我贏得了這次寅部試煉的第一,我的願望是贏得族人的認可!”
“若是學會了化形之術,就會讓這些人舒服點吧。”
“我的名字是靜音,我真的要這麽安靜的活著,不被人聽到嗎?”
“母親過世了之後,哥哥變得那麽忙,還有誰能了解我。”
“活了那麽久,有時候想想真是一無所有。”
“若是能打敗那些黑棺之人,就會被這萬獸森林認可了吧?”
“這樣的話,族人也會認可我吧。”
“青龍,你這個卑鄙小人,我若不死,定當血洗你龍巢!”
稚嫩的少女拉著哥哥的衣角,連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她告訴自己“靜音、靜音,你隻得安靜的苟活。”小小的哥哥安慰著她要堅強,在長大一點之後,她哭的時候都會背著哥哥,不會讓他看到。
她日日夜夜在寅部獸神穀的瀑布之下苦練,天賦卓絕,進步神速,與同輩的試煉之中拔得頭籌,卻被人說這是血統傳承的罪惡之力……
她不甘,卻還是得承受所有的委屈,獨自一人望著天空留下眼淚,也不想再多讓哥哥和母親操心。
素未謀麵的父親死訊傳來,母親不久後鬱鬱而終。她再也沒哭,因為她這一生的淚水已經幹涸。
少女變得更加亭亭玉立,化悲憤為力量,更加勤奮苦練。若是能夠再強一點、再強一點,就會被更多的人看到的吧,終於實力變得和哥哥同一個檔次。
組織的爭奪之戰中,獸神十二族各出一個織夢者虛空鏡的強者,她不顧哥哥阻撓,義無反顧站出,寅部虎族長老全部讚同,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哥哥流淚。
“我的父親是我的恥辱,你的母親也是你的恥辱吧。”
“你知道你的存在讓多少人感到惡心嗎?”
“交出‘龍脈’吧!你這雜碎不配擁有!”
混亂的戰鬥之中,她被同一陣營的青龍突發暗招重傷墜落。她第一次感到那麽絕望,這時才明白過來,憎恨她存在的,原來並非隻有寅部虎族,還有辰部龍族。
黑暗、扭曲、夢靨、旋轉、死亡……卻仍舊偏執的高歌。
執念、重生。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少年的臉。
“你也是在這裏等人的嗎?我也是在這裏等人。”
“你等的人怎麽沒來,哈哈,看來我們等的人都沒來……咱倆可真是同病相憐呢。”
“都已經黎明,天空還是黑色的,你的皮毛也是。”
“所以你就叫做……小黑吧。”
夢境之扉散發著瑩瑩光芒,將小黑與青桐的所有記憶同流,交叉重疊。
此刻的青桐已然滿眼熱淚,泣不成聲。
“這一切,就是小黑在變為貓之前所背負的人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