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危險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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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見你的地方!
    先入門的是一個廢棄小陽台,身後的玻璃窗將月光反射到地麵上,留下一個個小方塊的影子。屋內沒有什麽家具,隻有一張貴妃椅倒在地上,厚厚的灰塵將沙發原本的白色覆蓋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塵土味。
    林依安被嗆得直咳嗽,安然一馬當先,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麵探路,四處張望。林依安抓緊他的衣袖,邁著小碎步跟在後麵。
    穿過陽台,便是一個狹窄的衛生間。洗手台內都盛著滿滿的黑紅色鮮血,巨大的鏡子懸掛在衛生間的正中間,似乎有綠光從側麵冒出。台麵被乳白色的蛆蟲鋪滿,每一隻都非常逼真,牆邊藏著假老鼠,巨大的蜘蛛甚至能看清腿上的毛。
    馬桶散發的惡臭,活像屍體腐爛後的味道,林依安胃裏一惡,差點吐出來。
    待在這樣令人窒息的空間中,安然也覺得極度不舒服,隻能尋找線索,開始解密,至少先逃出這個房間再說。
    屋內並沒有什麽能藏線索的櫃子,周圍滿是根本無從下手的器皿。林依安看著安然不嫌惡心地在洗手池黑紅的血漿裏一頓亂摸,自己站在一邊卻什麽忙也幫不上,忽然心頭一緊,特別後悔帶他進來。
    不過好在安然邏輯思維很強,反應也快,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下也不受影響。一路順風順水,沒幾分鍾就破解了謎題,開了鎖,朝下一個房間去了。
    衛生間外是一個狹長幽暗的走廊,牆壁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相框,相框照片上的每一個人都凶神惡煞,額頭暴起青筋,眼神活像電影中的吊死鬼,死死地瞪著每一個經過走廊的人,感覺下一秒就會從裏麵爬出來索命。
    林依安嚇得頭皮發麻,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一路緊貼著安然,死死環住他的胳膊。安然似乎毫無察覺,沒有反抗,就這樣任憑她抱著。
    走廊的盡頭是通向二樓的樓梯,踏上時,木質樓梯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稀稀鬆鬆的沙子從縫隙中掉落,兩人的心情跟著這個聲音緊張起來,腳步也逐漸放慢。
    牆邊開著門的是一間書房,兩人站在門外,盯著漆黑的室內靜默了一會兒。無路可選,隻能硬著頭皮走進去。安然伸手在牆邊摸索幾下,按下開關,燈泡“嗞嗞”地閃爍幾下,亮起。
    屋內擺設還算正常,隻有一張寫字台,幾個巨大的書櫃,還有一幅油畫和一麵鏡子掛在牆上。與之前的環境相比,這間房的光線還算充足。林依安膽子大了起來,也就放開了抱著安然胳膊的手。
    兩人在屋裏翻箱倒櫃地找線索,從桌子上的信,到書櫃裏的書,再到油畫上的小細節都看得極為仔細。氣氛漸漸平靜下來,似乎沒有剛才那樣恐怖了。
    這樣的環境還沒維持多久,屋內的燈光就開始變得忽明忽暗,燈泡發出“嗞啦”的聲音。林依安腦子一熱,血液上湧,手裏還攥著解密用的拚圖碎片,飛速竄到安然身後。看著天花板上一閃一閃的燈具,心髒“砰砰”直跳,腦門直冒冷汗。
    安然也有點心慌,警惕地望向四周,小步後退。
    林依安趴在安然身後,探出腦袋,眼神落到麵前的油畫上,汗毛瞬間豎起,驚恐地瞪大眼睛,結巴道“那、那幅畫變了!”
    安然詫異地抬眼看油畫。
    林依安又道“之前是三個人,現在變成四個人了!”
    話音剛落,屋頂閃爍著的燈光驟然熄滅。屋內頓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噴射器瘋狂噴射幹冰,屋內刹那間冷了幾度。鏡子裏赫然出現幾個血淋淋的紅手印,道道鮮血順著指尖流淌下去。屋外傳來陣陣瘋狂的砸門聲和淒慘的尖叫聲。厲鬼們大吼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所有的一切夾雜在一起,仿佛恐怖片被搬到眼前。林依安被嚇得不輕,無法控製地尖叫。她雙腿發軟,險些摔倒,卻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扶住,兩人一起退到牆邊。
    混亂中,她依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覺安然用寬大的胸膛將她緊緊護住,他的胳膊死死撐著牆麵,將她與外界隔離開來。他似乎也在恐懼,也在害怕,顫抖地低著頭,將臉埋進她的頸窩,痛苦等待著周圍的鬼哭狼嚎停止。
    半分鍾後,所有毛骨悚然的聲音戛然而止,幹冰停止噴射,氣氛終於安靜下來,燈光也閃爍幾下,恢複到最初的照明狀態。
    驚魂未定的兩人喘著粗氣,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林依安的耳朵緊緊貼在安然的胸口上,聽著他心髒強烈的跳動。他的鼻息直接噴在她脖子上,弄得她渾身一陣酥麻,耳廓瘙癢。不知是不是驚嚇的後遺症,林依安忽然覺得血液迅速回湧,全身滾燙,幾近窒息。
    她顫顫巍巍地抬起頭,看見安然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微微顫抖的眼瞼都能看到一動一動的脈搏。他修長的手臂緊緊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抵靠在牆上。周邊滿是他的氣息,將她緊緊包圍住。
    安然尖細的下巴頂在林依安的肩頭,咯得她有些生疼,卻舍不得推開。恍惚中,林依安感覺自己的臉頰隻差幾毫米就能碰到他的皮膚,蒼白的臉頰逐漸回溫,慢慢浮現出兩朵紅暈。
    安然好像被嚇得不輕,過了好久都沒反應,直到聽見林依安“撲通撲通”的劇烈心跳聲,才猛地醒過神,直起身慌忙後退。
    兩人尷尬地互相盯了一會兒,安然摘下帽子,不好意思地揉揉頭發,問道“剛才嚇到你了吧?”
    林依安抿嘴一笑,搖頭道“沒有。”
    “沒有?”安然一皺眉,想起她方才的樣子與反應,突然特別想笑,忍住道“沒有還叫那麽大聲?”
    “我耳朵都要震聾了!”安然作勢揉揉耳朵。
    林依安特別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沒回答,繞到他身後,避開話題,仰頭道“哎呀,這幅畫又變回三個人了,鏡子上的血手印也沒了!”
    恐怖時期已過,書房內暫時安靜下來,兩人解完謎後,朝下一個區域前進。想起一路上都是怕鬼的安然打頭陣,林依安心裏實則不忍,便拎起油燈主動走在前麵,伸手去開門。
    鏽跡斑斑的銅黃把手被轉開,輕輕拉開大門,門上方忽然掉落一隻血肉模糊的斷手。林依安甚至感覺到尖細的指甲劃過她的臉頰。她尖叫著後退,仿佛被電擊到。
    林依安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驚魂未定道“幹嘛啊……”
    安然俯下腰,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溫柔地輕聲道“不怕,我在呢。”
    林依安心裏一驚,忽然之間好像什麽都感覺不到了,滿腦子都是這句“不怕,我在呢。”她突然來了膽量,站起身,踢開腳邊的斷手,跟著安然走到屋外。
    書房外還是和之前一樣,寂靜地令人驚悚,周圍空蕩蕩的什麽都看不見。林依安拎起油燈向四周照亮,尋找了一番,終於在貼著暗綠色壁紙的牆麵上找到古宅的總閘。
    掀開蓋子,拉開電閘,偌大的大廳瞬間被光亮填滿。
    方才被黑暗籠罩住,一直沒有看到的場景此時正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暗紅色的地毯鋪在老舊的木質地板上,一直延伸向各個房間。破舊的欄杆上滿是複雜的花紋,沉重的雕花大門上刻著咒文一樣的文字。燭台上的蠟燭已經熄滅,台麵上卻殘留著鮮紅的燭油,順著光潔的大理石台麵緩緩流下,滴在地攤上,留下星星點點像鮮血一樣的痕跡。
    安然還緊緊握著林依安的手,兩人站在滿是強烈壓迫感的大廳內,周圍還彌漫著隱隱的血腥味。林依安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兩人貼在一起,慢慢向前移動,忽然從背後刮來一陣風,吹得安然脖頸一涼,打了個寒顫。
    電閘被人拉下,大廳刹那間又恢複到之前的陰森恐怖,空曠的場景感覺周圍隨時都有鬼怪出沒的可能。感覺到背後無止境的黑暗,安然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回頭,輕悄悄地和旁邊的林依安說“周圍有可能會有東西突然出來,做好心理準備,別怕。他們也就這麽點把戲……”
    林依安緊握著他的手,“嗯”了一聲。
    話音剛落,周圍七八個鮮血淋漓的鬼怪從四麵八方跑了出來。有的扮成吸血鬼披著鬥篷,戴著麵具,皮膚慘敗,一嘴尖尖的獠牙似乎能把嘴唇刺穿。有的臉上粘著毛發,一副野獸的樣子,揮舞著尖銳的爪子,低吼著。還有的扮成僵屍,臉上掛滿粘稠的血液,扯開一張快要咧到耳根的大嘴,暗綠色的皮膚上滿是傷口的結痂,喉嚨裏發出卡痰一般的嘶吼。
    最可怕的是那披頭散發的女鬼,麵容憔悴,眼窩深陷,消瘦的臉頰幾乎能看出頭骨的樣子。她嘴邊掛著鮮血,身上披著一塊破舊單薄的白床單,雙臂高高舉起,十指怒張著,手骨從手背上露出,尖銳的指甲有幾厘米那麽長,一副索命的樣子撲上前。
    林依安高舉著的油燈直接照在了女鬼的臉上,黑長的頭發在寒風的吹動下飛起,露出不見瞳孔的白眼球,感覺下一秒就能從深陷的眼窩中掉出來。
    林依安的手一顫,油燈掉落到地上,連滾了好幾圈,燈泡掙紮著閃爍幾下,最終罷工。
    油燈的熄滅讓兩人都心頭一驚,瞬間被恐慌感包圍住。安然握緊林依安的手,在黑暗中寸步難行。場中混鬥的鬼怪們咆哮著,哀嚎著,嘶吼著,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