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深夜編輯狗

字數:4496   加入書籤

A+A-




    沒有人能夠比景淮更熟悉滬江市深夜的風景。

    站在77層高的寫字樓上,滬市的夜景一覽無餘。

    景淮是權威學術期刊深藍雜誌生命科學欄目的主編,算是雜誌社的小中層,今年四十五歲他在編輯這一崗位上工作了二十餘年。

    一個欄目的主編應該具有哪些特征?

    較高的地位、不錯的財富還是頭頂的地中海陽光?

    除了最後一項,景淮都有。

    沒有禿頭不是景淮的發質好,他在二十七歲那年就開始嚴重脫發了,三十歲生日那天他徹底進入歇頂大叔行列,鴨嘴帽和保溫杯成了標配。

    隻是去年基因技術已經解決了脫發的問題,景淮也剛剛做了頭部基因誘導修複手術,促進頭發二次生長,讓頭頂再次濃密起來。

    景淮更不缺錢不缺社會地位。作為欄目主編的他年薪兩百餘萬,受人尊敬,不少科研論文要發表都要找景淮通融一下。

    四十五歲的景淮,雖不至於是億萬富翁鑽石王老五,但是在知天命之前,略有成就,他達到了許多同齡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要說遺憾,就是這樣的生活非常枯燥乏味,經曆過兩次失敗感情失敗後,景淮單身無子躍身成為“老臘肉”行列,這些都算是遺憾。

    深夜,整個編輯組都在加班,研究一篇研究性論文是否通過。

    這是關於人類思維信息傳遞和存儲的論文。

    這篇論文是否發表成功,關係到一家智能生物醫藥企業能否獲得資本數億軟妹幣的項目融資。

    簽字權在景淮這裏,簽下去,對方就有幾億甚至更多的項目投資,自己也有不少於七位數的好處費。

    不簽,景淮將會麵臨多方的壓力,甚至主編的職位都不保。

    但是經過審核後,景淮認為這篇論文漏洞頗多,既無詳細實驗支撐,在理論數據上也無法形成閉環。

    七位數的感謝費誰不想要?但是這種論文真的發表出去,要是追查起來,景淮丟的可不是主編的職位很有可能還有自由。

    景淮自認為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有些錢該拿,有些錢拿了燙手,這一點,景淮心中還是有底線的。

    淩晨十二點,經過長達三小時的辯論後,由大腦思維學專家、生物學專家以及編輯組成論文審核小組的意見是4:4,是否同意各占一半。

    關鍵性的主編兩票在景淮這裏。

    景淮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後,在論文審批意見上簽署了駁回。

    這意味著,這家智能生物醫藥企業數億元的融資打了水漂。

    氣氛一下就凝固了。

    景淮打破沉寂,站起來說道:“就這樣,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散會吧。”

    副主編舒敏向外麵的員工遞了個點子。

    景淮回到辦公室將駁回的單子裝進文件夾,明天將交給總編簽字。

    隨後他收拾資料,準備回家。

    景淮前腳走,後腳就有人用鑰匙打開辦公室取走了文件袋。

    在地下室停車場準備開車的景淮接到了陌生的電話。

    “景主編,你很不給我麵子啊。”陰桀的聲音讓景淮非常不舒服。

    電話號碼是未知,但是聲音景淮很熟悉。

    “劉總,你們的實驗還需要完善一下,論文在邏輯上都通不過”

    景淮坐在後排,車輛啟動自動駕駛模式,開出地下室向家的方向駛去。

    “景主編,陳總編都點頭的事,你覺得你攔得住嗎?如果你能夠在明天九點之前改變注意,之前我們的協議還是算數。”

    景淮輕笑了一聲:“我隻為我的簽字負責。”

    “哎,那好,我祝景主編晚上好夢。”

    景淮還沒有掛掉電話,汽車身後遭受猛烈的撞擊,他瞬間失去意識。

    “大家好,這裏是滬市新聞台現場播報。今天淩晨十二點三十分鍾,在山川路發生一場嚴重的車禍,一輛轉載鋼絞線的大貨車從後方追尾一輛自動駕駛模式小車,造成小車被嚴重擠壓,車上乘客死亡”

    “景淮,快快快,郭校霸來查男廁所了!”

    景淮被聲音吵醒,撲鼻而來的是廁所特有的芬芳。

    “景淮,你還愣著幹嘛?昨晚偷牛了?尿都尿睡著了,趕緊把yan滅了!郭校霸來了!”

    景淮甚至來不及思考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被身邊一男生抓掉手裏夾的香yan,自己也條件反射的抖鳥收鳥然後慌慌忙忙走出廁所。

    來到廁所外的走廊上,春日的陽光讓景淮有些睜不開眼。

    教學樓下小花園中,四株高大的銀杏樹已經吐出了一點新芽,初春的涼風吹過,景淮打個冷顫。

    早春薄寒侵入肌骨,景淮的夾克外麵套著綠色的運動校服,校服的衣袖上還用拚音縮寫著偌大的紅色字體——jy。

    紅配綠醜得哭,如此狗屎的設計不知道是哪家服裝廠的注意。

    “你是誰?”景淮看著身邊皮膚黝黑的同樣穿著白色運動消費的壯實男生,他個子和景淮一般高有180公分,身體卻壯實了一圈,校服裏麵也不是厚夾克而是一件泛黃的高領秋衣

    這小子身體好,隻是這畫風讓景淮有些淩亂。

    景淮覺得此人很熟悉,就是想不起名字了。

    “毛線!景淮你腦子瓦特了嗎?我高嶺啊!”

    景淮盯了盯高嶺的高領秋衣足足十秒鍾。

    此時,十分鍾的課間休息結束,急促的鈴聲響起。

    高嶺說道:“走,上課了!滅絕太師的課,趕緊的。”

    景淮有些迷糊地跟著高嶺走進高三三班教室,早春的天氣涼,教室窗戶沒有開幾扇,二氧化碳溫室效應疊加青春期男生運動後的汗味有些熏眼睛。

    教室的正前方,掛著高考倒計時——2005年3月7日,離高考還有92天。這個消息明確了現在是2005年,不是2033年,這裏也不是滬江市深藍雜誌的寫字樓,而是老家江城市區的江城一中,理科高三三班。

    教室的天花板是老式的電扇,講台的左前方掛著一台32英寸的大肚皮顯像管電視,此時還在播放著火箭對小牛的比賽,姚明後撤步勾手,球進。

    一名男生見老師進來後,很快關掉了電視,男生們歎息一聲。

    班級裏男男女女也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景淮走到講台的位置卻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位子在哪裏。

    記憶如泉水般湧來,這是景淮高中時候的場景。

    同樣的一些場景,同樣的人物。

    他想起了高嶺是誰,高中時期的鐵哥們兒,寫作文頗有幾分文青的氣,原本打算做老師,卻陰差陽錯做了一名廚子,最後和景淮失去聯係。

    景淮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可能在車禍中掛掉了。

    而此時此刻,自己或許是重生了。

    “景淮,你還站在講台做什麽?你要講課嗎?”

    師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