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章 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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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發生的毫無征兆。

    當黑沉沉的陰霾從四麵八方湧上福田,在田裏幹活的下院弟子,還都帶著一臉懵懂,猜測議論,藏到霧霾當中捉迷藏。

    當繁花神樹結出守護的結界,擋住犯界的靈囚時,很多下院的弟子指著靈光閃耀的巨樹看稀奇。

    有誰會想到,道法森嚴的空明仙山,竟然也會大禍臨頭。會有殺氣騰騰的惡靈,借著黑沉沉的陰霾做掩護,摸上福田。

    夥房裏的人,不需要下到田裏去幹活,所以就顯得幸運多了。

    有的宿舍,百十多人吃了早飯就下田了,沒有一個人逃回來。

    清點人數,管事的還是發現少了幾個人。

    幾個人一早被派出去,采集紫花蔥。

    紫花蔥遍布福田的田間地頭,采回來可以當做做菜的調料。

    管事的要出去找。

    “別去,太危險了。”

    夥房裏的人勸管事的。

    “他們幾個要是回不來,就是真的回不來了。別再為他們搭上自己的性命了。”

    管事的是管事的,照顧好手底下的每個人,是他的責任。更要知道他們每個人的下落,哪怕死了。

    管事的看到繁花神樹結出守護結界,知道出了大事。

    可是直到穿過界牆,才看清事態有多嚴重。

    守護結界的外麵,籠罩著黑沉沉的陰霾,遮蔽了視線。

    卻並不妨礙聆聽。

    各種各樣的聲音,從黑沉沉的陰霾深處傳出來。

    有厲聲的嚎叫,充滿激動的,充滿了經曆漫長等待,終於如願以償的興奮。

    更多的是慘叫。

    下院弟子發出的慘叫。

    帶著恐懼,充滿無助。

    管事的看出事態嚴重,卻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要去哪裏,才能找回自己的人。

    陰霾之下,到處都是下院弟子,無頭蒼蠅一樣四散奔逃。

    管事的攔住他們,告訴他們往回跑,往宿舍的方向跑。如果分不清方向,就抬頭看,往閃爍著耀眼靈光繁花神樹下麵跑!

    然後,管事的遇到另外一個管事的,一早上帶著自己的人,下田幹活。

    管事的問那個管事的:出了什麽事?

    那個管事的搖著頭,回答道:我不知道!手下人說,看到有……

    那個管事的話沒說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拖進身後的陰霾之中,留下一陣淒厲的哀嚎傳入管事的耳朵。

    那個管事的手下究竟看到了什麽。

    管事的根本沒工夫去弄明白,盡可能多地攔下那些慌不擇路的下院弟子,給他們指出安全的方向。

    管事的並不知道他是被誰打倒的。

    當時,一個被嚇癱的弟子,死死抱住管事的大腿,哀嚎著讓管事的救救他。

    管事的向那個弟子大喊:站起來站起來別忘了你是空明山的弟子!

    接著,一擊重擊就把管事的打倒在地。

    管事的被打倒在地,眼看著黑沉沉的陰霾深處,鑽出一個黑沉沉的身影。

    管事的知道,那是惡靈。

    可是管事的不知道,惡靈從哪來,又怎麽會一舉攻上空明山。

    冒出來的惡靈不止一個,撲向那個下院弟子爭搶著,把早已經嚇得背過氣的下院弟子拉過來,拽過去。

    惡靈帶著急於發泄的憤怒,尋找目標。

    但惡靈更想要一具身體。

    一副鮮活的身體,能讓惡靈借屍還魂。

    管事的眼看著一個最凶惡的惡靈,搶到那個下院弟子,把自己一頭撞進下院弟子的身體裏。

    撞出下院弟子的元神,就像是一個年輕的姑娘被當著眾人的麵剝得精光,拚命尖叫著,被拖進黑沉沉的陰霾裏。

    惡靈,無不想要重新擁有一具身體。

    這很像是,當你有的時候你從不覺得很珍貴。可是一旦被人奪走,你會覺得是那麽的不甘心。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隻要找到機會,就重新搶回來!

    同樣有幾個惡靈圍住管事的。

    雖然管事的身體,用了快一輩子了,顯得蒼老。

    卻也是一具新鮮的,活人的身體。

    隻是,管事的不是那個膽小懦弱的下院弟子。

    幾個惡靈,輪番嚐試著,想要撞進管事的身體。

    管事的篤定,意誌堅決。根本不容許那些惡靈擠進來,強占他的身體。

    幾經嚐試,那些惡靈終於惱羞成怒。

    它們知道管事的身體絕不是它們能占用的,能擁有的。

    既然得不到,那就毀了他好了。

    強占了下院弟子身體的惡靈,在地上打上木樁,把管事的五花大綁在木樁上,帶領其它惡靈,想出各種花招,折磨管事的。

    牛昊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不能怪那些靈囚,怪它們心狠手辣,把管事的折磨得沒了人形。

    它們是靈囚,心中裝滿了仇恨。

    它們衝上空明山,就是要尋找目標,宣泄仇恨,發泄滿腔的憤怒。

    所以牛昊不能怪它們,把管事的折磨成這樣。

    牛昊把管事的垂出眼眶的眼珠塞回去,扯下一根布條,連同管事的半邊翻開的臉皮一起抱起來。又把管事的腦袋重新扶正。

    管事的睜著腫成一條縫眼睛,半天衝著牛昊擠出一句:

    “年輕,人,總,是,想,要,有仇必,報。”

    不應該嗎?

    有仇必報。

    牛昊來回搖動著脖子,搖動著脖子的骨頭發出哢哢的響聲。

    靈囚作惡,是它們的本分。所以我不怪它們殘忍。

    殺了那些作惡的靈囚,給管事的報仇,也是我的本分。那些靈囚同樣不能怪我手段凶狠!

    牛昊來回搖晃著身體。

    管事的吃力地轉動著僅剩的那隻眼睛,往左看往右看,看著一個個陰沉的身影,從黑沉沉的陰霾深處冒出來,向著牛昊迫近。

    不由得替牛昊擔心,又說道:

    “你到底,行不,行啊。它們,可,都是些……”

    管事的話沒說完,卻看到身體晃動的牛昊,一下子僵立原地不動彈了。

    牛昊驅動元神離開身體,離開的瞬間已經一化二二化三,各自散開了。

    管事的眯著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看著,禁不住在心裏想道:

    “人不可貌相。有誰能想到,這麽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大個子,能成就今天這樣的本事。”

    牛昊帶著橙紅的炎上火色,撲向迎麵的靈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