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放開魔念，感知了一下，事實上不僅是眼前的村寨、城鎮，方圓千百裏內，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均是如此。不僅如此，葉青還發現了一個很詭異的地方，就是不止人這樣，那些詭怪同樣如此。身上沒有半點凶戾、詭異的氣息，不會自相殘殺，不會攻擊人類，祥和平靜，相處和諧。怕是佛國洞天，仙境福地，也不外如是！然而，這裏並不是佛國洞天，也不是仙境福地，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不可能出現的事兒卻偏偏出現了，隻能證明這裏有問題。“人，還是詭怪？”葉青看向風傾幽。是人在搗鬼，還是鬼在作祟？“還不好說。”風傾幽搖了搖頭：“我們下去看看吧。”葉青問道：“不先找孟姑娘了解一下情況嗎？”“這種詭異的事情，我們能發現，飛雪自然也能發現。”風傾幽解釋道：“但她卻沒有管，一則是力有未逮，二則她可能也出了事兒。”“我們現在去找她，既無多大的用處，亦有可能打草驚蛇，所以不妨先看看情況再說。”“也好。”葉青點頭同意，兩人飛落下去，進入一個城鎮之中，以兩人的境界，隻要不想被人發現，自然無人能察覺異樣。兩人沿著長街，慢慢走著，傾聽著周圍之人的交談，而在他們的交談中，提到最多的是一個名為夜菩薩的名字。“夜菩薩？”葉青和風傾幽相視一眼，兩人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隨後兩人找了個酒館，要了一些酒菜，在夥計上菜時，葉青笑問道：“這位大哥，你們口中的夜菩薩是誰？”“兩位一看就是外地來的，有所不知，這夜菩薩可是我們南疆的保護神。”夥計回答道。葉青疑惑道：“南疆各部不是信奉月神嗎？何時又開始信奉夜菩薩了？”“月神又不保佑我們，信祂有什麽用。”夥計理所當然道：“可是夜菩薩就不一樣了，隻要信奉夜菩薩，夜菩薩就會為我們帶來和平、歡樂和祥和。”“為什麽這麽說？”風傾幽問道。“這不明擺著嗎？”夥計說道：“自夜菩薩現世以來，我南疆十萬大山從窮山惡水，變成了鍾靈毓秀之地，食物充足，無病無災；自信奉夜菩薩以後，我們的日子越來越好了，沒有了詭怪的威脅，沒有了爭鬥與廝殺，沒有了流血與死亡，所有人都能和諧相處，所有人都可安居樂業，所有人均能富足安康……”“這種日子，多好啊，就像佛國一樣！往生無量夜菩薩……”葉青問道：“你確定這些都是夜菩薩做的嗎？”“當然了。”夥計篤定道：“我們南疆王也是這麽說的。”“南疆王？”葉青挑了挑眉，夥計口中的南疆王，自然是指孟飛雪：“你們南疆王也信奉夜菩薩嗎？”“那還用說。”夥計回答道：“我們南疆王可是夜菩薩欽封的佛女呢！”“佛女？”葉青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繼續問道：“那不知夜菩薩在哪裏，我們如何才能找到夜菩薩？”“菩薩自然住在天上了，那可不是我們這種凡夫俗子所能去的地方。”夥計虔誠道：“隻有誠心信奉夜菩薩，積德行善，洗去自身業障，方可被夜菩薩接引，進入菩薩的佛國。”“隻要心誠，我們未來都可以進入夜菩薩的佛國，極樂安康。往生無量夜菩薩……”“這樣啊！”葉青又換了個問題：“那你可曾見過夜菩薩？”“那當然見過了。”夥計說道：“每晚夜半子時，夜菩薩都會現身誦經念佛，為眾生祈福。”“誦經念佛？為眾生祈福？”葉青與風傾幽相視一眼：“夜菩薩每晚都會來嗎？那祂的道場或者說廟宇在哪裏，我們晚上也想去聽聽？”“夜菩薩沒有廟宇，也不需要供奉。”夥計說道：“每晚子時，夜菩薩會出現在空中誦經念佛，哪怕不用出屋子，就可以聆聽佛語聲音。”葉青語氣玩味道：“沒有廟宇，無需供奉，免費為生靈誦經念佛，還怪好的。”“那還用說。”夥計神色虔誠，發自肺腑道：“夜菩薩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神靈。”“往生無量夜菩薩……”葉青手指輕叩著桌麵，眼中閃爍著玄妙的光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夥計對夜菩薩的感激與虔誠，在提到夜菩薩時，其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雜念、不敬與褻瀆，是發自肺腑的感激，是出自靈魂的虔誠。事實上，不僅是眼前這個夥計，酒館內的人，乃至整個城鎮中的人，都是如此。在他的魔念感知中，所有人在提到夜菩薩時，心中均是虔誠無比，滿心恭敬。毫不誇張地說，隻要夜菩薩一句話，這些人絕對會為夜菩薩赴湯蹈火，哪怕就是死，估計也不會猶豫半分。“客官還有什麽事兒嗎？”夥計問道。葉青笑道：“好了，多謝小二哥解惑，你去忙吧。”“那客官慢用。”夥計向葉青拱了拱手，轉身離去。“你相信這個世上有這麽好的神靈嗎？”待夥計離去，葉青手指輕叩著桌子，語氣玩味。“一無所求的好，本就是世間最大的惡。”風傾幽意味深長道。“是啊。”葉青笑笑：“我倒想看看，這位夜菩薩，所求究竟為何！”……夜晚，無風，月明如霜。還未至子時，便見所有的人都走出屋子，聚集在街上、空地、屋頂等各處，人流如河，喧囂如瀑，似是比白天還要熱鬧幾分。“當……”子時來臨的那一刻，一聲鍾磬之音在空中響起，鍾磬之音清越響亮，卻不刺耳尖銳，如蘊神秘之力，響徹天地，洞徹九幽，萬裏可聞。鍾磬之音響起之時，本是談笑喧囂眾人，盡皆收聲端立，神情恭謹虔誠，天地一瞬寂然無聲，唯餘鍾磬餘音嫋嫋。數息後，一道人影浮現於九天之上。人影幽暗無光，不見容貌、不辨男女，便是清亮如霜的月華星光，都無法照見人影分毫，隻能看見一道人影盤坐於蓮台之上，威能莫測，神秘無量。然則人影雖然幽暗無光，卻不顯陰邪，反而給人一種悲天憫人、安詳靜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