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拚車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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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瘟疫啊!”

    有人扯著嘶啞的嗓子喊了一聲。

    難民四散而逃。

    有些老人孩子早已餓得沒力氣,逃了幾步,卻一跤摔坐在地上,便幹脆聽天由命地躺在那裏。

    逃了澇,逃了旱,逃了匪,逃了兵,逃了蝗……到現在,就算逃過這場瘟疫,又還能逃到哪裏去?

    而有一個幹瘦的漢子在逃了十幾步之後,竟也是一口腥血嘔出來,栽在地上,痛苦地喊叫著,滾了好幾圈之後方才斃命過去。

    王笑嚅了嚅嘴,目光看去,這樣的場麵,顯得絕望而蒼涼。

    他對傅青主說了很多,計劃有很多。

    但現在,自己切身實地的看著這樣的場景,他卻也手足無措起來。

    要怎麽辦?!

    是不是該攔著這些人?讓他們別逃散?他們可能會在幾個時辰後就發作,傳給更多的人……

    那怎麽攔?上去攔?

    地上的屍體要怎麽處理?

    一點防護的都有的情況下,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做?

    他腦中翻轉過無數念頭。

    下一刻,隻見那個傻愣愣站在那裏的車夫轉過身來……

    王笑一愣,卻見他臉上竟是沾了許多腥內的血肉!

    王笑大駭,嚇到屏住了呼吸。

    那車夫有些茫然地擦了擦臉,抬起腳往馬車這邊走過來。

    另外兩個車夫站在遠處看了看,亦是向馬車走來。

    王笑大喝道:“別過來!”

    那車夫一愣,他是錢家的下人,並不聽王笑的吩咐。

    此時隻當這個少年嚇傻了,他腳下便依舊不停,往前麵的那輛馬車走去。

    “別過來!”

    王笑又喊了一聲。

    車夫心道:“不過去就不過去,我又不是駕你那輛車。”

    王笑喊了兩聲,見喊不住他,心中焦急起來。轉頭一看,隻見秦玄策竟已嚇傻在那裏。

    “走啊!”

    王笑連忙喊了一聲,下了車,指著那車夫又喊了一句:“沒別來。”

    接著,他飛快地跑到前麵一輛馬車,坐在車轅上。

    “秦玄策你也駕車啊!”

    如此又喊了一句,王笑一揮馬鞭,馬車緩緩向前駛去。

    那邊秦玄策飛快地掠過來,駕了另一輛馬車。

    兩輛馬車便緩緩而行,耿正白一臉茫然地跟了上來。

    王笑轉頭看去,心下又是一驚。

    卻見那個臉上血都還沒擦幹淨的車夫正在追著這輛馬車跑……

    “駕!”

    馬車依舊緩緩而行。

    “駕!”

    “快啊!臭馬!”

    王笑狠狠罵了一句。

    下一刻,車廂裏臭著一張臉的秦小竺走出來,搶過他手裏的鞭子,重重一甩。

    “啪!”

    馬車猛然提速。

    那車夫伸手一撈,撈了個空,心中極有些不解起來。

    這個少年郎這是在幹嘛?

    莫不是……想要拐走自家小姐?!

    “停下!”車夫大喊了一聲,又向後麵兩個車夫喊道:“四小姐被人拐走了!”

    他忽然感到一陣目眩頭暈,喉嚨裏有些發熱起來。

    但此時四小姐被人拐了,這車夫一時也顧不上自己的身體。

    飛地返身上了王笑原先乘坐的馬車,一揮馬鞭,便沿著官道追了上來……

    前麵秦玄策駕的馬車跑得飛快。

    耿正白不明所以地策馬跟在後麵。

    王笑與秦小竺並肩坐在車轅上,他轉身看去,見車廂裏是錢朵朵、左明靜和各自的丫環。

    見他目光看來,錢朵朵便掀開麵紗,一張臉已嚇得慘白。

    但見了王笑,她眼中的深情卻是掩都掩不住。

    王笑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慶幸起來。

    下一刻,他的表情便凝固住了。

    “停下!放了我家四小姐……”

    卻見那個車夫竟是趕了一輛馬車追了上來。

    對方是專業的,趕車的技藝比隻會用力摔鞭子的秦小竺高不少,兩輛馬車間的距離便越來越近。

    “快走!”王笑大喊了一句。

    “喊什麽喊!”秦小竺頂了他一句,又罵道:“賊殺才!你就會衝我喊。”

    她將手裏的馬鞭一甩,心裏狠狠又罵了一句——在別人那裏就溫溫柔柔的‘這樣的速度可以嗎?’在我這裏就‘快走!’,娘希匹!

    “快啊!”

    秦小竺氣極,手王笑頭上用力敲了一下。一躍而起,跳到中間那匹馬上,腳在馬肚子上踢了一踢,又一揮馬鞭。

    “駕!”

    終於快了一點。

    後麵那輛馬車上的車夫亦是重重揮鞭,嘴裏還喊道:“等一等!”

    才喊完他便覺著喉頭一甜,一口血便噴了出來,接著頭更加暈起來。

    忽然,車夫眼前一黑,便跌落在馬車下,抽搐了兩下,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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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紫禁城東,距離東廠並不遠的幾間倉庫被打開來。

    火把的照耀下,隻見一倉一倉都是滿滿的糧食。

    當最後一個倉庫被打開,那一箱箱帶血的銀錢展露出來,便有人冷笑起來。

    “王芳完了……”

    同時,阜成門關閉之前,兩輛馬車馳入京城。

    一輛馳入左府,一輛馳入錢府……

    左府。

    “王芳完了。”左經綸道。

    宋禮道:“這一倉倉糧食,並不能說明王芳的罪證。他可以辯駁說是從酒商那收來的。”

    左經綸道:“但關鍵在於,王芳報給陛下的糧食數目並沒有這麽多。差了……非常多。”

    宋禮愕然了一下,微微笑了起來。

    “那王芳確實不太好,但似乎還不夠?”

    左經綸道:“那就要看錢承運如何給他添一把罪證了。”

    提到錢承運,宋禮便搖了搖頭,也不知是感到無奈還是感到不齒。

    “沒想到啊,最先開始動東廠的竟然是錢承運。以前合作的時候不覺得,學生現在卻發現這位錢大人夠狠。”

    左經綸歎道,“我當時不該放棄他,將他逼到這種地步。”

    這種事多說也無益,左經綸便又道:“但我們和他的目的不同。我們想要的是廢掉東廠,他想要的卻是推自己的人上去。”

    “太平司幾乎已在他的掌握,若不對付他,恐怕要成為比王芳更禍國殃民的權奸。”

    宋禮點點頭,道:“學生明白,明日一起幹掉王芳,然後,大家又是敵人……”

    錢府。

    “王芳完了。”錢承運自語了一聲。

    但還不夠。

    等過幾天,自己便要升刑部尚書。

    但還不夠。

    自己想要的,是要以刑部尚書銜,進內閣。

    “那就把盧正初也一起拉下來吧,老家夥也該讓位了。”

    如此想著,錢承運笑了笑,招過一個下人問道:“四小姐回來了?”

    “是。”

    “讓她來見我。”

    過了一會,一個丫環便扶著錢朵朵便緩緩走了過來。

    “父親……”

    那丫環看著錢承運,點了點頭。

    錢承運再看到錢朵朵腳步虛弱,以及眉眼間的神情,便知道發生了什麽。

    “女兒沒用,沒能拿回父親的奏折。”錢朵朵低聲道。

    錢承運笑了笑,道:“沒事。”

    錢朵朵心下稍安,有心想再開口說些什麽。

    卻聽錢承運道:“對了,文家替三房的老七文弘達來向你提親了。”

    錢朵朵猛然抬起頭,臉上已滿是驚慌!

    錢承運帶著些高深莫測的表情,緩緩開口道:

    “為父有心答應,但,還想問問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