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跟班總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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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荷偷偷低下頭繼續涮菜,道“師兄你就別打趣我了,我其實可不想當什麽boss的,我老爸非要我自己鍛煉能力。你不知道,每天晚上我都被一群人拉著開旁聽會,煩都煩死了。”
“而且還得視頻,我都快沒時間敷麵膜了。”
陸成心裏無奈一歎,就像富人沒辦法體會窮人的煩惱一眼,窮人也沒辦法體會到富人的煩惱。雖然陸成如今已經小有資產,在這個年紀,若是每個月都有現在的流水,絕對算得上財富自由,
但是和艾荷一比,那別人手縫間漏出來那麽一小點沙子,估計就夠好幾個人財富真正自由了。
陸成就轉移了話題,問道“我倒是好奇了,你爸是怎麽同意你繼續考研究生的?”
“難道就沒想讓你去讀個ba什麽的?”
艾荷皺了皺眉“怎麽沒有,是我自己要求來學醫的,而且以前我老爸就答應過,隻要我還在讀書,就不逼我學我想學的。”
“而且我工商管理的第二學位去年實習的時候就拿到了。”
“師兄你就別揶揄我了,我也很可憐的好吧?”
“倒是師兄你,以前是怎麽想著要來當醫生的?”
以現在這醫療環境和待遇,可不是普通的家庭可以承擔得起一個高水平醫生的培養的。
陸成說“我爸媽就覺得醫生總歸是個正當工作,餓不死,就喊我來當了。”
“隻是那時候家裏窮,連讀個研究生都舍不得。畢竟一個月的學費得一萬,再加上還需要生活費啊什麽的,都不夠用。”
“而且父母他們的年紀都大了,如果把錢全都給了我讀書,若是把錢都用完了,一個研究生剛畢業找工作,也未必找得到比較好的。”
“要有什麽急事,真得急死。所以就報了個規培,想早點工作,也好喊父母他們都輕鬆點。”
“哦!”雖然陸成這麽講,但是她其實還不能特別理解陸成當時的選擇。
她從小就沒有因為錢這個字發過愁,所以自然不了解沒錢的難處。
隻是按照她的角度想,若是因為經濟問題而放棄學業,實在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可陸成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走到現在這樣優秀,是真的特別特別難,特別特別辛苦了。
她再怎麽想破腦瓜子,也不會想到陸成這丫的突然開了掛啊?
於是艾荷就說“不過現在都還挺好的,師兄你今天下午說是去退出規培了是吧?”
“嗯。”
“退了規培,等拿到了畢業證再去規培,時間隻會少,不會增加。”陸成點了點頭。
艾荷抿了抿嘴“我覺得多讀幾年書也沒什麽不好,無憂無慮的。早點工作了,反而是麻煩事情一大堆。”
“別人就會拿你當一個正常的成年人來對待了。”
艾荷其實想講的是,以陸成現在的經濟條件,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去提前畢業了。多享受幾年的校園時光,就不好嗎?
提前工作,雖然錢多,但是煩惱也多啊?
陸成自然不僅僅隻是因為工資和錢的問題,才同意了林尤的建議的,而是有些事情,如果隻是單純地為了走一遍而走一遍,那完全沒必要,陸成可以用它們來做一些其他的更有意義的事情。
這個想法冒起,陸成也不覺得意外。
按照人生的幾大需求,
在最基本的溫飽需要滿足之後,就會自然而然地去追求更加高級的需求。
比如說被尊重、被需要、自我實現等等。
如果陸成還是剛來長沙的那個樣子,那種境遇的話,莫說是其他想法了,規培期間若是能每個月給一萬,累死累活都幹。
“畢業也沒什麽不好。反正都是做事情。”
“不過你也不用急。自己怎麽想就怎麽去選擇。”
陸成覺得艾荷之前隻用了幾個月時間就搞一個課題的行為,有可能是跟著自己學的,或者是潛移默化,這完全沒必要,是真的很累人的。
艾荷偷偷一笑,把這個話題略了過去。
然後又轉移話題道“那師兄你有想過你退出了規培之後,又該做些什麽嗎?難道就隻等著畢業?”
陸成說“黃喉好了,你也夾一點。”
“後麵聽我師父講,莊教授準備喊我先幹一段時間的跟班總住院。反正等工作之後,再規培一年之後,就得自己上總住院班了,所以提前熟悉熟悉挺好的。”
“跟班總啊?”艾荷睜大了眼睛。
跟班總是可以一定程度頂替總住院值班和做一些事情的,就已經脫離了住院醫師的範疇了,至少不用辛苦地管理病人這些。
而住院總則是最慘的,啥問題都得找住院總。
所以跟班總,反倒是最幸福的階段,不管病人,不擔責任,若是鹹魚一點,打醬油是最好不過的時間了。
“嗯,先幹著唄,學習一段時間再說。”
“隻有總住院,才是接觸急診手術最多的職務了。”
“多上急診手術,就能夠對解剖有更加深入的了解。”
陸成這話說得是深有體會,有些東西,雖然陸成對解剖極為了解,但是真正到了臨床上,還是與單純的解剖不一樣。
比如毀損傷患者,他可不會按照解剖層次來給你留一些正常結構讓你來認。
時時臨床,以變應變。
……
陸成並沒有休息多久,就再次來到了病房裏。
閔教授和朱雀光等人特意地在交班上為陸成準備了一個歡迎儀式,而且還在交班結束之後,喊陸成發言講解出國學習的感悟。
陸成並沒有講很多,隻是說“國外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有更合理的地方,也有更不合理的地方。”
“至少在病人量和練手的機會角度來講,咱們的機會還是比較多的。”
“而且,他們都很努力,也非常辛苦。”
陸成想到早上六點就起床自己查房,然後甚至自己單獨上手術,上完之後又得去做實驗,這樣的日程安排,和國內的住院醫師相比,國內簡直就是天堂了。
閔教授是去過英吉利和澳洲的,他也是較為有感觸“國外的醫生的確很辛苦,而且也都膽子大和擔子重。”
“要多看書,才能夠跟得上別人的節奏,更要多學習和總結。”
說完,閔教授又是宣布道“另外了,以後陸成就是咱們科室的跟班總了,陳丁隻負責會診和急診。跟班總負責統管全科裏的病曆書寫、病案質量管理這一塊。”
“門診手術,簡單地我們科的門診手術就交給跟班總去做。”
“陸成,以後做門診手術的時候,可以喊人去幫忙。要有人不答應,你直接跟陳丁講一聲就行了。”
這話頓時讓幾個新來的規培戰戰兢兢,好奇地看著陸成,想起之前來這裏規培的‘前任’和骨四科長待的老人講起的骨四科的傳說。
從一個普通規培,半年時間混到研究生學籍、博士生提前畢業、本院醫師、
這絕對是全國都為數不多,甚至獨一份的。
而且還有了出國經曆,這履曆,簡直吊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同齡人。
這樣的傳奇住陪,在住陪醫師裏麵,就是個神的存在。
陸成則是鄭重地說“謝謝閔教授信任,我一定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
總住院的職責是統管病區的一切病人的病情變化,突發情況、病誌書寫、病例質量及藥物使用等情況。
還有急診、會診、急診手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跟班總是對住院總的一個補充,也就是為他分擔一部分的擔子,一般隻有博士最後一年的半年時間,會有人來跟一下跟班總的班,混一個履曆,能夠讓住院總把批閱病例這些事情給扔出去外。
其他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全部扛在肩膀上的。
骨四科是新開科室,因此很少會分來跟班總,這下子被陸成當了。
一看就至少是個長期的,陳丁頓時鬆了一口氣。
朱雀光則是開玩笑說“若是如此的話,解放西得多一名猛將回歸了。”
閔教授笑了笑,沒接過這方向盤,直接喊了一句查房,然後早點下去手術,就散了。
等查完房,陸成準備和朱雀光他們一起下去手術室的時候,陳丁一把就拉過了他“陸成你等會兒,這裏有八份出院病曆,你給看一下。”
“看出了問題就督促管床醫生修改,沒問題就交給護士長,讓她整理護理部分的病曆,然後再交上去。”
“另外,你得看一看現在在院病人所有床的醫囑,若有不對的地方,及時提醒他們修改和停藥。”
“具體的用藥時長、用藥方式、用藥原因、停藥原因,病情分析這些,你都得盯著。”
接著,陳丁又是大手一揮,豪邁道“最最最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你以後得寫手術記錄了。我就可以從寫病曆中解放出來了,好好幹,我看好你。”
看著陸成才剛被任命為跟班總,就被總住院欺負,他立刻凶道“趕緊下手術室去,一天到晚就解放解放的。”
“就怕人不知道你是解放西丁是吧?”
陳丁立刻故作委屈道“大尤哥你又黑我。我可是個純潔善良的人。這是我給你的徒弟多加擔子來鍛煉他,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好吧!”
“你可別給我穿小鞋。”
林尤自然知道陳丁這是實話,他也以前是從跟班總過來的,
要成長為上級醫師,可不止是做手術這麽簡單,還得都從基層一步一步地幹起,隻有底子厚了,穩了,才能一步一步地穩步向前。
林尤麵無表情道“我可隻聽到解放兩個字,其他的沒聽到。可能你平時這兩個字說多了吧。”
陳丁擰了擰眉“得,我不和你講,也不敢和光速車王雀哥說話,我就是個小老弟,尤哥你要怎麽說怎麽說。”
要說耍嘴皮子,陳丁還真的自認不如。
雀哥手術室快男就不講了,林尤隻是在陸成剛入門的時候消停了一陣,陸成出國之後,那消失了許久的林三段的稱號再次在手術室裏風起雲湧。
段子手非他莫屬了。
陸成目送林尤和陳丁兩個人離開,然後再看了看已經整理好的出院病曆,頓時略有些頭大。
不過讓陸成沒有想到的是,當他看了第三份病曆的時候,頭就更大了。
未免不禁又想起自己剛進科室時,寫得那些病曆,恐怕在那時候的陳丁眼裏,自己也是如此的荒謬吧。
有很多大白話,陸成都很難想象怎麽還能有人以如此通俗易懂的方式把那些專業名詞給描述出來,比如說一個恐懼征,寫成了髕骨外推征,比如說tel征寫成了觸摸征的。
不過陸成也很耐得住性子,一句一句地看,一句一句地批閱,然後把批閱的結果加在病曆的首頁,喊管床醫生自己再去更改,以此來加深印象。
倒不是陸成真的懶,不願意自己去改。
要是自己全改了,那以後這樣的情況絕對還會發生。
就沒有消停的一天。
而且,這種事情還真就不會有消停的一天,一些其他科室的人規培一個月,也就走了,新人再來,再繼續培訓,繼續錯,繼續提,他們再改。
再下一個月,如此輪回。
難怪陳丁剛剛在免去了看病曆的職責後,竟然有那麽興奮的感覺。
等到陸成把所有的病曆看完,並且把意見寫出來,已經九點半。
然後陸成再看了看在院病人的醫囑,頓時又是一陣頭大。
有忘記記錄停抗生素病誌的,有忘記寫用法的,有明顯寫錯了劑量的,還有把腿的左右都給弄錯了的。
陸成全都一一留作了罪證,發到了管床醫生的群裏。
以前群裏麵那個住院醫師的大魔王,終究這一次落在了陸成的頭上。
如此這般完後,已經十一點多了,
陸成才來到了手術室。
手術都已經開始第三台了,陸成才且且找了一個第五助手都輪不到的手術台的縫隙間,踮起踏腳墊往裏麵看,
閔教授認真地行雲流水地完成著換關節的操作,偶爾指正一下其他人扶腿的動作和姿勢,再偶爾喊洗手護士遞器械,
聲音不斷,但不雜亂。
手術室裏很安靜,但卻並不是冷寂。
陸成的腳尖踮得更高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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